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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天际/我看杀人场/ 德國學者專談馬克思/中国人与神圣的一票
發佈時間: 12/20/2008 1:08:51 PM 被閲覽數: 251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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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PITER-班得瑞.蓝色天际

 
     


今远



最近累了吗?
闭上双眼,陶醉其中旋律。
只是,又想起了你。
原来生活中的忙碌,
也仅仅是逃避的欺骗。
还是,会想起你...
心弦轻轻拨动,
你,听见了吗?
 
 
 
我看杀人场
 
 
---JFL 那是1968年4月5日 清明节


   那天是清明节 清晨我骑车大约两小时来到荒山,祭奠故去的父亲,荒山是哈市近郊第一山,叫山很勉强其实不过百米多高的大邱陵,父亲的坟就葬在那儿的西山,因那天是清明祭祀的人特多,到了坟地我顺着小路湾湾曲曲来到坟前,父亲坟头满是枯黄的野草,坟前小树还象栽时那么廋弱,没有一片叶子也不知是死是活,枯草叶和小树杆随风摇扯,没有一点生机,一点儿都不象春天。
   我在坟前整出小块平地,铺上张纸,放上母亲做的祭点和一点水果,那祭点是用白面做的几个小馒头,上面还有一个小小的红点,过去每到过年母亲就做这样的面点,我们吃在嘴里都觉得特别香甜,只是每人分到的不多,我又在坟前将一叠烧纸点燃,寒风劲吹点火可不那么容易,要尽力遮挡风吹,你只能把前襟打开背风挡住形成一个小窝在胸前划火,还不能烧了自己,还好一盒火材用了大半总算没白干,燃烧的纸飞舞翻卷飘起阵阵黄烟,有时火苗烤的我左右后退,那黄烟还围着我不停的打转,我忍住烟呛不停的用小木棍拨动纸片,寒风吹着火苗不停的璇转,卷走了纸灰和未燃尽的纸片,刮的老远老远,刮向荒山怿地的东山,我顺着飞舞的纸肖望去,东山祭祀的人们如蚂蚁班班点点,他们在坟地慢慢的蠕动也时不时的冒起阵阵黄烟,忽听远处有人大喊;抢毙人了!闻听我不由的身体打了个寒颤,但见不远处的几个人一同跑向东山,仔细看才发现那密密麻麻的黑点都在向东山移动,早就听说东山不仅有坟地还有一个行刑的杀人场。抢毙人!三个字在我头中急转,我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已凸起而且还在微微的颤,看是不看?不知是怕还是寒,祭祀的人们纷纷拥向前,我也身不由己的慢慢跟随向前。
  东西山相距几里远,我顺着人流走向西山,边走边顺着人们的指点,遥看山下公路一条长长的车队已经驶来,不知是紧张还是喜悦脚下的步伐也在加快,人越来越多,脚底不平人员拥挤磕磕绊绊,挤到刑场已是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可谓壮观,只是人们的脸上没有热情只有紧张慌恐与茫然,车队冲向人群,人们飞跑躲开一条行车线,我事先挤到刑场边站在一个小高点。
  汽车距刑场不足百米停下,首先跳下的军人驱赶围观的群众,然后将犯人一个个拖下车,那天一共毙八个,一女七男,首犯是‘向北方反革命案’的头头吴炳元,其余几人我已记不全,当犯人们一个个从众人前或走或拖而过,我看见吴的脸色面如猪肝,他满眼血丝怒目睁圆,脖下的麻绳已勒入肉间,他的嘴角还露出毛巾,他大概能呼吸别的我就不知道,这场景使人想起教课书的革命者就义场面,我只感觉身体在不住的打颤。
  死囚犯被推搡拖拉着来到刑场前,那刑场有几十米宽,后面一道土坡就象一靶场能挡住飞弹,军人令死囚跪下,面部一律向土坡,排成一线,此后我们就再也不能看见死囚的脸,只见他们双脚上还铐着死囚专用的铁链,五花大绑反背的双手上插着自己的木板死名牌,上写黑色人名被红笔打叉这是死囚的特权,死囚跪好,军人准备,又一次将围观的群众向后驱赶,群众忽前忽后乱作一片,八名行刑者八条枪一字排开,指挥手握小红旗口叼裁判哨,一声哨响,红旗高举,抢手举枪瞄准死囚,一支枪对准一人----空气凝固。
  我和大家一样再也不敢前呼后拥,都呆若木鸡,这是我今生对这个词的最高体验,大家都一样尤如蒙太奇,就象一下全冻僵,没有刚刚的宣啸听不见呼吸的微喘,只有丝丝的寒风和那血红的小三角旗随风轻轻飘动-----啪!一声透人心肺的锐响,那八枪同时击发的响声我无法描绘,那枪响对我的振撼威慑今生难忘,不知小旗何时倒下,也忘记那裁判哨的鸣响,但见靶场上空唰的一片不知什么飞上了蓝天---,只见那八个人一下就都趴在地上,围观的人们如梦醒来,如见珍奇异宝一拥而前,我没赶上潮流也许是没那大胆,那宣啸那惊叹那议论;啊!多么不一般我们真是有缘,能看到这样奇观----,我听见旁人发出由衷的感叹,我好象没那么高的思想竟界,但也向那发出感叹的人送去了赞许的目光,好象在对他说;我们还真行。
  没死,还没死!补枪!不知谁高喊一声,很有威力,近处的人一下退回一大片,还真有点被非洲雄狮追赶一片羊群的味道,拱的我们后面的人逃得逃爬的爬,鸡飞狗跳墙,还好人们分散后反而能看清刑场的景观,但见行刑的指挥人员掏出手枪不知对地上的那具未死者乱开了一阵子枪,也不知是补抢,还是过枪瘾,之后行刑队的军人又对尸体最后进行尸检,却认无活的方收拾家什打道回府,蹬上军车先走了,紧接着一些人又开始挥锤砸开死囚腿上的镣铐,那镣铐是铁制成,不能让死囚带去浪费国家资财,一阵叮铛之后取完铁器,又换了一批人,这些人可不比以前的人,虽然都是白衣白褂可老气横秋都是些老头,哦!身上那不写着‘火葬场’吗,但见十几个老者俩人一组,每人一支裤角拖起就走,管他是谁,反正天天不就是摆弄死人吗。

---非常遗憾,这是我07年春季写的前半部,后半部一直没心情写下去,就是觉得太惨了---,

  从刑场到为死者挖好的土坑有百余米,我们眼睁睁的看见一具具尸体从我们眼前拖过,有的还有鞋,有的丢了一只,有的打赤脚,有的被仰面拖,有的被趴着拖,有的露肚皮,有的露屁股,有的额前是一个小黑枪眼,有的没了鼻子少了眼,有的没了耳朵少一块脸,可是只要是趴着拖的,就能看见后脑瓜,后面的脑壳大多都飞开啦,那黑洞洞的空脑壳像是一个个被踢开的烂西瓜,脸部完整的还真看不出任何痛苦,就像是酣酣的睡去了,也看不出有一丝的哀怨忏悔怨恨与恐惧,再就是满脸的脑血和泥土看得我一切感觉都没了,我都不觉得他们像真的死人,就像一条条死狗,这时我侧眼看了一下在场的人们,我暝的发现这些活生生站着的人除了微微的喘气和许久的眨眼别的与被拖走的死狗别无二致,也不像是活的人,可是他们就活生生的站在我身旁啊,我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阵的发炸,浑身的鸡皮疙瘩麻酥酥的,两腿不住的打颤。
  最精彩的华美乐章已经渐渐收场,猎奇的人群纷纷稀疏,喧闹的气氛也平息多了,透过一个个剩余死树般呆立人们的空隙,我看见由脑浆与脓血沿着拖过的路线,流成一条白花花血红红的羊肠小路,在初春北方灰涂涂的大地上是那么鲜艳夺目,在那个洪荒年代除了国旗毛的语录与红卫兵的袖章外看不到这么鲜艳的颜色,我顺着这条脑浆与脓血铺成的小路旁战战兢兢的走去,在离刑场数百米的地方走到了死者的尽头,一片乱尸岗子,有数不清的小土包一排排的,只是每个间距不足一米,有的土包前还插着尖尖的长木牌黑名字被红笔打了叉,不用说都是国家人民的敌人,是被枪毙的。就在旁边紧挨着有八个新挖好的坑,坑头就插着上头尖尖的游街时插在死刑犯背后的长木牌,每个名字都被红笔大大的打了个叉,这是象征着革命,象征着无产阶级专政,象征着人民力量的红叉。
  不知是为了珍惜劳力还是显示对敌人的蔑视,也许主要是为了显示无产阶级专政铁拳的威严,土坑挖的每个不足一米半长,宽半米深半米埋狗还差不多,把人的尸体投入坑中进去头进不去脚,进去脚进不去头,火葬场的老头有办法,拿起铁铲,露头的铲头,露脚的铲脚,很麻利,那些死囚都很听话老实,都乖乖的缩了进去,我看着他们的狗样心想;谁让你们活着不老实,不听党的话,还撒什么‘向北方’的反革命传单,早这么老实何必吃枪仔,你们以为枪仔是白吃的?听说你们的家庭不管是孤儿寡母老婆孩子,还是七老八十的亲娘老子,都必须交给国家五毛钱的‘枪毙子弹费’!因为中国的政府是革命的政府任何人都不能贪污国家一分钱!家属必须拿钱买枪毙用的子弹!当年我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后对我们国家那个崇拜劲儿可以说是无以复加,中华人民共和国简直太伟大了。
  一阵的爱国激情方才满身鸡皮疙瘩也不知啥时候都没了,我那抖动的双腿也感觉充满了力量,还想起了当时的豪言壮语;踏上一万支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他娘的!哪儿有反革命,我一个人给他踏上就够他受的,时代的感染我几乎热血沸腾。
  汪汪汪,远处传来许多野狗的叫声,我的思想又回到了刑场,那八个死囚已被透着油的黑土地掩埋,留下的烂土堆说不上像是葬人还是埋狗,这时留下的人已寥寥无几,一阵清风吹来,什么味?我仿佛刚刚感觉到自己还有鼻子,腥味!啊,原来是来自于脑浆和鲜血的血腥!他娘的,方才的激情加上现在的血腥,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滋味。
  汪汪汪,野狗的叫声越来越近,狗越来越多,它们向刑场扑去,他们向脑浆与脓血流成的白花花血红红的羊肠小路跑来,它们要干什么?还没容我反应过来先头的大狗径直冲到刑场,大口的吞噬着满地的鲜血---脑浆---还有残缺的脑壳---,是的,是脑壳,就是被枪击而飞起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炸子!我儿时就听说过的威力强大的子弹,今天我领教了果然名不虚传啊。
  我又一次呆若木鸡,我看着野狗们狂吃着,跳跃着,嬉笑着,打闹着,他们贪婪的舔着地上的美味,是人类给它们送来了如此鲜美的盛宴,我想那鲜血还有人的体温在里面,不然为什么甜食的那么开怀,它们大概就居住在刑场不远,这样的盛宴帕提想必这儿也是常开,不然狗儿为何能聚的这么多这么快,突然一条较大的狗向我呲了呲它那满是脑浆鲜血的獠牙---,啊呀!
  我比兔子反应的还快,我比野狗跑到还快,我狂跑到坟地尽头一个大蹁马骑上我的苏联‘基辅’自行车一溜狼烟跑离了荒山的平民怿地,后来虽然还是每年去为爹爹上坟,可是我再也没敢走近那片黑土地。
  四十年过去了,现在的荒山平民怿地都被迁走踏平啦,大多改作农田,刑场也不知了去向,只留有一片回民坟地,那个烂尸岗子的荒山现在建了一个很吉利名字的高级墓园叫‘皇山公墓’听说哈尔滨的高官显贵大款们都花几万几十万在哪儿为他们的家人购买那高贵的风水墓地。
后话;当年那个被枪毙的反革命案头子‘吴炳元’是哈尔滨电表厂的工程师,三十来岁,他们散发了一些文革小报,提名‘向北方’内容是什么我至今不知道,反正当时人们说;都到黑龙江了,还他妈的‘向北方’不就是投了苏修了吗!
大约八十年代这个案子得到了平反,当然那时的人们就不太注意这类小事了,而我不过是个事件的目击者有些印象深刻罢了。

 

德國學者專談馬克思

 

彭小明

  馬克思的故鄉特里爾市有座馬克思的故居博物館。每年都有許多中國人到那里去參觀。該館的留言簿是厚厚的一大本,里面中文很多。因為中國人最熟悉的德國人名字莫過于馬克思,(另一個應是希特勒)。留言中也常常兩極對立,改革開放不久得以出國的老干部膜拜、贊頌不已,稱他是革命導師,理論鼻祖;而終于脫離黨政監控來到自由世界的持不同政見人士則罵他是曠古惡魔,是民族災難的象征。因為題詞者太多,數月更換新本。我曾向該館提出閱讀整理的書面請求,被管理委員會以保密為由而婉拒。


 

  此外德國西部沒有馬克思的紀念像,只有東柏林還有兩處馬恩銅像,作為國家保護文物,不準暴力摧毀。列寧銅像則已全部鏟除。在全球化的浪潮波濤洶涌之間,對資本主義的制度批判又重新熱鬧起來。2005年8月德國明鏡周刊搞了一次民意調查,被訪者中竟有六成六的東德人,還有五成六的西德人表示︰“盡管有斯大林、毛澤東和東德的惡例,社會主義仍不失為一種好的理想,只是被糟糕地誤導了而已。”接著,《明鏡》又主持了一場學者對談,專談馬克思。兩位學者中,希克爾RudolfHickel教授,六十三歲,是不來梅勞工和經濟研究所所長,從七十年代開始教學馬克思學說。他是德國選擇經濟協作團的創始人之一。但是他自我標榜為凱恩斯主義者。諾爾特PaulNolte教授,四十二歲,保守主義改革派,歷史學家,是《改革的世代》一書的作者。曾在不來梅私立國際大學執教,現在又到柏林自由大學執教,並將馬克思著作列入教學計劃。


 

  不來梅大學成為馬學重鎮


 

  一般的通例都是這樣的,凡是社會主義國家的自由知識分子提起馬克思都深惡痛絕,不屑一顧,倒是資本主義國家的知識分子還比較冷靜客觀,臧否自如。德國知識界大致也是這樣。希克爾大致認為馬克思是個天才作者。馬克思站立在十九世紀和二十世紀的精神歷史上與弗洛伊德和尼采齊名,再加上達爾文,是一場雄奇英武的四重唱!馬克思是一個懷抱他的思想的浪漫家,按照這種思想,人們就應該清晨去打獵,午後去捕魚,而間歇之間則清談哲理。希克爾承認他是在六八年的歐洲青年運動中拼命啃讀馬克思著作,嗣後又大而化之地講授了馬克思學說。甚至就是他在不來梅大學把馬克思學說闢成為必修課。


 

  不來梅大學成為馬克思研究重鎮的形象也是由此形成的。但是他們很注意決不容許教條主義。與馬克思學說的教學齊頭並進的是凱恩斯,亞當斯密,哈耶克等名家。絕沒有獨尊“馬”術之嫌。他們把馬克思的著作做了系列化的分類,希克爾還專門對《資本論》進行了評說。他說︰畢竟我們一直小心翼翼,在一個西德的偏僻省份(指不萊梅州)弄出一個價廉又易讀的馬克思主義平裝本來(指庸俗化),實在是太容易了。


 

  天才的思想和無產階級專政災難


 

  諾爾特的馬克思是另一個馬克思。他屬于那種沒有把三大本《資本論》像其它馬克思作品那樣一本正經精讀,僅僅是偶爾翻翻,再參考一些介紹評述之類的人。他第一次接觸馬克思,是在1980年代,在中學里,那時馬克思的東西有點像今天的納粹的東西,所有的專業,地理,歷史,哲學,德語和宗教都談到馬克思。諾爾特對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的發展規律,經濟基礎上層建築模式感到興趣。覺得馬克思作為一個社會理論家,描繪了現代社會發展的歷史前景,而且還設想了這個社會的制度如何運作。這些曾經都很令他神往,現在也令他神往。對他來說,馬克思一直是一個寫作和思考都十分明快,而又好走極端的人。諾爾特是相當徹底地從左派出發的。後來進了大學,當然發生了變化。這個變化很自然。因為其它的影響出現了。


 

  例如,馬科斯韋伯。還有其他的思想家。他從一開始,在讀馬克思早期作品的時候就對馬克思有所保留,覺得他既不陰森恐怖,也不易令人親近。馬克思的思想和作品的類型,比如他跟人家論辯的文章,總令人感到對人的不尊重,是把意見不同的人放在蔑視的基礎之上的。諾爾特認為馬克思是一個跟社會格格不入,又怕被社會拋棄,于是就拼命努力的人。希克爾完全贊同這一點。


 

  馬克思在把論敵痛斥為密探,“臥底”的時候,言語十分尖刻,飽含嘲諷。同時希克爾又認為因為馬克思本人正是一個絕對處于主流社會之外的局外人,一個狂怒的論說者。他不得不對抗資產階級理論家群體。所以才會有如此表現。希克爾十分可貴地表示︰“如果我們今天談論馬克思,就必須首先將他的形象跟現存的社會主義國家故意捏造的馬克思聖像劃清界限。否則就不僅把聖像光環,也把許多罪惡都推到馬克思頭上去了。馬克思自己說過︰我不願意發展社會主義制度。(他還說過,他不是馬克思主義者。)他把他的追求表達為實現自由王國,工人階級擺脫枷鎖。馬克思非常嚴峻地描寫了資本主義的衰亡。這是一項很大的成績。


 

  希克爾談到馬克思提倡消除社會歧視,讓不同社會階層的兒童都能接受相同的教育。就是要減少人的非自主性。諾爾特認為這正是馬克思想法的危險性,馬克思總是讓那個巨大的可惡的資本主義作為罪魁禍首而出現。其實,其它的社會原因也要對此承擔責任。諾爾特對馬克思的批評是,凡是涉及權利,涉及自由,除了嘲諷之外,什麼都沒有。他對自由根本沒有概念。這是馬克思災難性的缺陷。明鏡記者提醒說,在共*產*黨宣言里面有這樣一句話,所有人的自由只有跟個人自由一起才能存在,反之亦然。諾爾特堅持說,雖然如此,但是馬克思從來也沒有做到這一點。沒有從中推出理論,也沒有從中推出模式。


 

  希克爾則認為,馬克思的分析始終是對資本主義最好的解剖,但是並沒有設計出一個細致入微的社會主義模式來。所以今天不可以停留在馬克思那里。至于這一次人們又要回歸社會主義,對不對呢?希克爾認為這作為走向新自由主義的一種選擇的話,是對的。資本主義的現實證實了馬克思說的話,人的各種非自主性仍在不斷的增加。人仍然不自由。被工業大企業強權所左右。諾爾特說,馬克思給我們遺留下來的遺產就是對資本主義的批判。但是還應該說一說馬克思提出的無產階級專政的建議。這個專`政``取消了資產階級的統治,也取消民主,取消市場經濟,馬克思還說︰無產階級革命即將來臨。這個無產階級專政——到底是一個什麼概念?只是一個論辯的措辭,還是一個隱喻?不,它的後面還有很多含義︰一個真正的專政的設想,一個要把統治關系顛倒過來的特定``階```級攫取權力的設想。它已經不是為了自由,而是為了統治,征服並且最終從肉體上的消滅。這些雖然不是馬克思本人說的話,可是這些結果並非偶然地來自馬克思。是他開啟了大門。


 

  無產階級專政是對自由權利的災難性的顛覆。希克爾則替馬克思開脫,他認為這類譴責多如牛毛,常常把馬`克``思一棍子打死。畢竟“無產階級專政”也是反抗資本專政的一聲吶喊。明鏡的記者詢問道︰我們今天還能跟馬克思學習些什麼?諾爾特認為,只有階級分析。現在社會重新又跟階級構成的現象有關,跟一個日益分裂的社會有關。但是這不是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今天的階級關系是另一回事。大概就是社會的等級。社會分配的機會是不平等的,而且制造了人們無法依靠自身力量能夠擺脫的社會處境,個人力量常常是無力的。希克爾補充說,德國社會百分之十的成員支配著超過百分之四十七的財富。人們感到一種無序的資本主義壓迫著無自主性的人。政治家現在不去跟失業抗爭,卻還要把經濟危機的受害人逐步制造成罪犯。諾爾特認為,資本主義歷來一直都是具有活力的,而且自然地自我變更著。而德國政治家沒有掌握好調控。


 

  馬克思的教條並不能解決這類問題。工薪勞動者處于非自主性的無權地位。大企業的強權決定了提供什麼工作機會,什麼工作條件。只有政治調控才能削弱這類反民主的不規則性。偏偏馬克思與之風馬牛不相及。在馬克思的時代萌芽了一種集體的組織原則,後來在19和20世紀走向高潮,人們從這個原則中組成跨地區的大型組織來認同自己的身份,現在這種原則已經走向結束。現在的人們已經不再這樣組織起來。比如工會,今天已經好像是鄉巴佬式的明日黃花。


 

  馬克思主義已經屬于歷史


 

  明鏡記者問道︰“馬克思主義今天到底是什麼?是信仰,是學說,抑或是一種方法?”諾爾特明確地回答說︰是一套已經屬于過去的歷史的東西。它曾經很卓越,但是畢竟已屬于歷史。過去它曾改變了世界。它促成了一場智能的和政治的運動。一種共生狀態也是有點獨一無二的。馬克思主義沒有工人運動是不可想象的,工人運動沒有馬克思主義也是不可想象的。現在兩者都已經風光不再。希克爾提醒說,馬克思主義倒是部分地在企業經濟中贏得了意義。一些經理進修班又搞起了馬克思主義理論,因為它促使人們去思考新的選擇。德國已經完全陷入了選擇的迷惘。


 

  諾爾特感慨地說,我們需要一個人,能在二十一世紀初葉開啟一種智力上類似馬克思這樣的動人心魄的方法。意思是說,所有的理論和方法都成為過去,希望有一個馬克思式的天才人物來開創新時代的新方法。希克爾建議合作進行嘗試。而諾爾特開玩笑說,您不妨可以當馬克思,但是我扮演不了恩格斯。


 

  理論有缺失,又提供了濫用的模式


 

  明鏡記者又問︰今天一個超然于資本主義的社會仍然是可以想象的嗎?希克爾回憶,五十年代還存在過像模像樣的制度競爭。那個經濟上並不強大的東德曾經足夠讓西德這一方感覺到芒刺在背而謹慎選擇。當時西德為什麼朝社會市場經濟方向發展,也有與東德社會主義競爭的背景原因。當然現在這一點又成了問題,作為一種選擇的資本主義完整形態今天又找不出模式來了。希克爾把立場重新拉回到對資本主義進行政治抑制的立場上來。至于更加準確地談對資本主義的超越,則他也說不上來。


 

  諾爾特認為,現在人們可能更加明確而又經常地說,根本就不會有這種超越!關于第三條道路問題,諾爾特說︰到底什麼是第三條道路?存在的就是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德國社會民主黨處心積慮地把社會市場經濟規範到跟資本主義原則上有所區別的概念上去。他表示否定︰“我們追求的是接受制約的國家調控,但是並不是資本主義以外的東西”。


 

  依然認同資本主義社會市場經濟


 

  希克爾的觀點代表了德國多數人的想法。全面私有化,去除調控,一切都托付于市場,擺脫了制約的資本主義將是一種非人性的冷若冰霜的狀態,它只會導致社會的危機。他堅持,跟無制約的資本主義相比,社會市場經濟始終顯示了優越性。


 

  明鏡記者打破沙鍋問到底︰請問,到底卡爾馬克思錯在哪里呢?兩位學者的答案側重不同。希克爾說︰馬克思本質上的錯誤在于歷史決定論。也就是說,馬克思認為資本主義會按規律地發展;這一規律是通過利潤率的下降來描寫的;這一制度長期發展會走向崩潰。這一立論本身已經證明是錯誤的。因為資本主義不斷地應付它的危機而找到新的存在形式。這一資本主義的所謂必然發展趨勢導致馬克思低估了政治形態的必要性。這里的政治形態,按我的理解,說的是社會必要的選舉、立法、司法、咨詢、新聞、教會和民間社團等等以及它們的交互作用,發生對資本主義的進行調控和更新。馬克思低估了這一切,寄希望于打碎國家機器,開展暴力革命,然後建立革命專政。諾爾特則認為︰馬克思根本上低估了自由民主的本質。他以他的無知站在自由民主的對立面。寬容,自由權利,議會制等等概念,在馬克思那里是沒有地位得到承認的。于是也就有了災難性的結果。最後,希克爾還為馬克思辯解了一句。他說如果馬克思要破解一個制度的密碼,而在這個制度中的寬容和自由權利都已遭資本主義的強權肆意蹂躪的時候,人們不可以從中得出結論說,是他拒絕了這些概念。今天把馬克思說成是反民主的傻瓜,也是不公平的。


 

  以上對話內容譯自德國《明鏡》周刊2005年36期。


 

  讀了德國學者的談話,我們不由得感慨萬端。馬克思的卓越在于他對資本主義的批判。這個觀點八十多年前孫中山先生就已經精闢地指出了。他《三民主義》民生主義第一講中說︰“馬克思只可以說是一個社會病理學家,不能說是一個社會生理學家”。他診斷出了資本主義的病癥,卻沒有找到怎樣維持一個國家的健康的方法。馬克思沒有設計出具體入微的社會主義社會,我們經歷的社會主義社會絕對不是馬克思設想的社會主義社會。我們被灌輸的馬克思的聖人形象也不是真實的馬克思形象。包括他對愛情和非婚生孩子的不負責任態度,是長期秘而不宣的重大機密。其實這些個人隱私並不能遮掩他天才思想的光輝。躲躲閃閃反而暴露了政宣部門的陰暗心理。


 

  我們所學習的馬克思,是黨``政``壟斷了一切解釋教條的馬克思。社會主義在經濟上完全失敗了。甦美、兩德、朝韓、大陸台灣的對比,一目了然。中國改革後的新發展跟社會主義毫不相干。無產階級專政的樣板“古拉格”和“勞改”跟納粹的集中營一起成為二十世紀的歷史名詞,釘上了恥辱柱。他說科隆倫敦巴黎三角地區可以免走專政之路,究竟是什麼含義?難道他覺得最有專制傳統的地區如中朝越等東方國家一定要重復固有的專制,才能獲得解放嗎?馬克思注意到資本主義之下人們沒有自主性、沒有自由,然而在無產階級專政下,革命集團掌控了一切財經資源和一切鎮壓手段之後,人民豈不更加喪失了一切的自主性?從思想的監控到肉體的消滅,經過國內政治運動的人們都不會忘記各自記憶中的恐怖情景。


 

  對于甦聯、中國、朝鮮、柬埔寨數以千百萬的犧牲者,馬克思作為無產階級專政理論概念的始作俑者,到底要承擔多少責任。是一個頗難回答的問題。至少二十世紀一大半毀滅人類的罪行跟他的學說脫不了干系。而且無產階級專政造成的非正常死亡人數比納粹更多,黑暗時期也比納粹更長。德國平毀了所有的列寧和斯大林的銅像,保留了一兩處馬克思(恩格斯)銅像作為歷史文物。或許這一行為本身就說明了對恐怖理論的始作俑者與簽署死亡命令者的區別對待。我們並沒有忽視馬克思關于自由的論述。馬克思關于無產階級“只有解放全人類,才能最後解放自己”的天才思想,已經被沿用成了人權民主運動的國際主義原則,(共*產*黨宣言中文版的原話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


 

  根據這個原則,民主國家的人民必須關心專制國家人民的人權民主,西德人民要為東德人民的民主人權奔走呼號,台灣人民要為同文同種的大陸人民的民主人權奔走呼號!我們更沒有說馬克思是反民主的傻瓜。相反民間的知識分子曾經在嚴酷的監控之下找到了馬克思著作中關于反對書刊檢查制度,提倡言論自由的論述。把它們摘引出來,嘲弄黨政宣傳官僚的顢頇和橫暴。甚至馬克思給他的戀人燕妮所寫的情詩,在文革掃蕩一切愛情和溫情的時代,成為下鄉知識青年自我辯解和排遣的借口和避風港。他那嚴肅冷峻的專政理念和他那情意纏綿的艷麗情詩竟然在他身後形成了如此慘烈的對峙,里面包含多少馬克思本人也始料未及的悲劇意味,令每一個曾經學習和崇拜過馬克思的中國人痛惻心扉。“馬克思主義已經屬于歷史”。


 

  德國學者為馬克思畫上了句號。跟它共生的工人運動已經不再轟轟烈烈,成為明日黃花。德國工會過去一百多年跟社會民主黨保持著緊密的關系,施羅德的第三條道路使雙方的關系徹底冷淡漸行漸遠。馬克思主義仍是大學講堂的一門功課,是歷史不可抹煞的一環,但再也不是匡時濟世的萬應靈丹。在經理學習班中聊備一說,也超越不了資本主義的經營方式。德國學者堅持社會市場經濟,在前提上已是對馬克思的社會發展規律的否定。中國的官方意識形態繼續堅持馬克思主義的傳統,早已有氣無力。今天的世界上除了伊斯蘭教極權國家,幾乎沒有官方意識形態了。中國大學生最不愛听的課程是馬列主義原理,出版社最怕接受的書稿也是馬列思想闡述。六千萬黨員如果失去了信仰的維系,僅僅依靠利益的紐帶,一旦經濟崩潰,甦聯式的政權倒台豈能不是勢如雪崩?


 

  2005年七月英國BBC的一次听眾問卷,“誰是你最敬仰的哲學家?”馬克思獨佔鰲頭,達到百分之二十七點九三,遠遠超過休謨等其他哲學家。國內的一些人為此沾沾自喜,認為馬克思在西方世界風頭仍健。我想起基辛格曾對周恩來講過的一件事情。他說美國一般百姓,你問他國務院(美國外交當局)在什麼地方,十有八九不知道,可是你問他稅務局在什麼地方,他立刻會詳細地告訴你。小老百姓比較容易認識切身有關的人和事。馬克思被人關注是因為他不僅是一個哲學家,更是一個關注底層勞動階級的經濟學家。他的口號有明確的關注弱勢團體小民百姓的傾向,所以馬克思比任何其他學理艱深的哲學家更容易家喻戶曉。因而百年之後依然被人們銘記在心。說得難听一點,如果在普通群眾中調查作家的排行榜,嚴肅的、思想深邃的作家肯定名排名靠後,武俠,乃至色情小說家的排名往往大大超前。德國的類似問卷是由一家有明顯色情傾向的通俗小報圖片報和電視二台聯合舉辦的。馬克思榮獲“德國最偉大的人物”稱號。依靠這樣不起眼的民意調查結果來為中國官方意識形態自我解嘲,剛好從反面襯托出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窮途末路。


 

  法蘭克福學派早已人去樓空。德國綠黨魁首、聯邦外長菲舍在大選中失利。退出政壇之際,他決定讓在法蘭克福經營了25年的卡爾馬克思古舊書店關門大吉。迅速處理所有的馬恩典籍,店面作價讓給一家面包連鎖店。柏林街頭當然還有個別咖啡館內裝飾著馬克思的畫像或雕塑,可是那份懷舊的意義,又能比北京街頭的“上海酒樓”上張掛的月份牌上海少婦圖深刻幾分呢?(月份牌“上海少婦圖”是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風俗畫)。

 

 
中国人与神圣的一票
 
盎山
 
 
        几年前,电视剧《走向共和》曾在央视播映,成了荧屏上的一道异彩,但再未获重播。该剧虽名为“走向共和”,却只拍到民国六年的张勋复辟,而中国走向共和的实际道路还很长,甚至可以说直至今天尚未结束。这样说是需要重新厘清一下“共和”含义的。如果从政治体制的角度理解,“共和”应与英文republic相对应,含义是一个人民以选举为手段实现“人民最大”的体制,通过被选举出来的官员依照法律进行管理,官员要对人民负责——简单说就是“代议制”。在谈到民主时我们还常提到“宪政”一词,如果硬是要区分的话,“宪政”强调的是依法对政府权力进行制衡,宪法主要是用来限制政府权力的,而“共和”强调的是通过选举而实现的代议制。
         
        民主不完全等于选举,但选举却是民主的要件之一。很多人一想到民主选举,就觉得中国人的素质还不行。但在中国走向共和的百年路上,颇有一些引入瞩目的选举,其选民参与之广是今天都比不上的,在抗战时期陕甘宁边区连不识字的农民都有选举乡长的权利。哪怕在今天,选举活动最活跃的地方也是通常被认为教育水平最低的农村,而相对“素质高”的城市却在选举上显得死气沉沉。这或许是“素质”论者始料不及的。
         
        让我们回顾在走向共和的道路上,何时何地又是哪些人曾经有权利投下他们神圣的一票。         

民国初年:第一届国会选举与宋教仁之死

        如果不算清末各省咨议局的选举,那么1912年底和1913年初的第一届国会选举可以算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全国性的选举。但并非所有人都有投票权,选民资格包括:21岁以上男子、在选区居住两年以上、当年纳直接税2元以上、不动产500元以上、至少有小学或是相当学历。哪怕有这样的限制,登记的选民也号称有四千万,占人口十分之一,是清末咨议局选举中选民数量的24倍,所选出的权力部门是省议会、国家众议院和参议院,其实权也远非“咨议局”所能比。
         
        当时可选的政党也颇为可观。起码有300个以上形形色色的政治团体,但真正有影响的无非是国民党、共和党、统一党、民主党这几个。国民党的目标就是希望获得众议院、参议院和省议会的多数,于是积极投入了各地的竞选活动。被国民党预定为内阁总理的宋教仁更是利用自己的好口才,频频去各地发表演说。
         
        其他政党也不甘落后。共和党视国会选举为“最注重之事”,并向选民散发《选举须知》,鼓励党员“不争做官,而争做议员”。据统一党的众议员王绍鳌回忆说:“当时的竞选活动,除了一些人暗中进行贿选外,一般人都采取公开发表演说的方式。我在江苏都督府任职期间,曾抽暇到江苏的苏、松、太带作过四十几次的竞选演说。竞选者作竞选演说,大多是在茶馆里或者在其他公共场所里。竞选者带着一些人,一面敲着锣,一面高喊‘××党××人来发表竞选演说了,欢迎大家来听呀!’听众聚集后,就开始演说。”
         
        1912年12月选举帷幕拉开,人们欢欣鼓舞,以为“吾国今日之国势已如是,强弱兴亡,在此一举”(申报)。虽然有收买选票、虚报选民、冒投等乱象,甚至少数“列名指定”和威逼胁迫,但总的来说选举的组织还算像模像样,有不少选民既不受金钱利诱,也不受暴力胁迫,十分珍惜自己的民主权利。选举结果也反映了民望。国民党大获全胜,获得了众议院的596席中的360多席,在参议院274个议席中获得123席(未考虑跨党派人士),在两院中取得压倒性多数。孙中山未料到这样大胜,评论说:“本党竟占有过半数,……足见国民尚有辨识能力,亦可见公道自在乎人心。”
         
      然而这样大规模的选举最终却带来了宋教仁的喋血。袁世凯本无党无派,但却密切关注选举结果,因为按照规定,总统将是由国会选举的。国民党想组成政党内阁架空袁世凯,深为袁世凯忌恨,而宋教仁则是袁心目中的“梁山匪魁”。1913年3月20日晚,宋教仁与黄兴到上海火车站乘车赴南京,宋被人连放三枪,击中要害,至22日凌晨绝命。
         
         
        宋教仁被刺,已经预示了民国初年万象更新的局面一去不复返了。         

陕甘宁边区:“豆选”的红色回忆     

        “金豆豆,银豆豆,豆豆不能随便投,选好人,办好事,投在好人碗里头。”这说的是陕甘宁边区“豆选”的故事。
         
        蒋介石时期的国民党没有宋教仁时期的国民党那么“相信群众”,他们认为中国需经过“军政”,再到“训政”,最后“宪政”。正当他们还在“训政”时——训练人民行使选举、罢免、创制、复决四种权利,领导陕甘宁边区的共产党显然更知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开始了一系列有名有实的新民主主义实践。选举是其中的重要内容。
         
      从1937年底开始,陕甘宁边区就实行了选举制度,并制定《陕甘宁边区选举条例》。虽然大多数选民文化程度不高,而且很多人不识字,但群众的创造力是不能低估的,他们想出了多种投票方法:识字多的选民用票选法,识字不多的选民用画圈法、划杠法,完全不识字的选民就投豆——这就是“豆选”的由来。虽然候选人还是要由各党派团体推荐(主要是共产党),但起码不是“等额选举”,能用自己的“豆”直接投出乡长、副乡长和村长总是好的。选民热情很高,边区的投票率总能维持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在抗日局面最艰难、党的生存空间最狭窄、民众的物质生活条件最艰苦的时候,共产党坚决地唤起了民众”。在那时,持“素质论”的是国民党,他们对边区的选举冷言冷语:“谁不知道,中国人民有百分之八十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出,他们既不能记自己的名,更不会记共产党所指派那一群大小官吏的名了。这种政府只能叫做‘魔术政府’,不能叫做‘民主政府’。”
         
        然而国民党的冷嘲热讽却无法阻碍延安成了当时社会主义者、自由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的精神圣地。不少开明绅士都参与了“三三制”的边区政权(即共产党员、无党派中的左翼人士、中间人士和其他方面人士各占三分之一)。选举也促进了民心的包容,1941年11月,陕甘宁边区第二届参议会上,一个反战的日本兵森健居然被选为参议员。
         
        曾几何时,从文盲都能用投豆来表达意见的选举,慢慢地变成了少数人在会议上的举手,甚至只是鼓掌,中华民族又一次失去了活力——这是后话。但1945年2月《新华日报》的一篇社论——“民主的才是合法的”,那时候说的还是理直气壮的。         

抗战前后:“制宪”、“行宪”的两次全国选举

        抗战结束后,蒋介石再不能拖延民主的许诺。虽然和共产党尚未谈拢,国民党还是联同青年党、民社党单方面召开了“制宪”(1946)国民大会,并进行“行宪”(1947)国民大会代表的全国选举。
         
         
        “行宪”国大代表名额按县分配——每县选出一人、人口超过百万的县选出两人,然而却限制了候选人的资格,必须要由党派提名,否则要“经500名以上选举人(即选民)之签署”。蒋介石发表很大度的讲话,说:“这次国民代表选举的结果,如果本党同志只占半数,则可以说是我们的成功,若是超过半数甚远,甚至占百分之八十或九十,则是本党的失败,而非建国的成功。”然而,国民党却私下里和青年党、民社党分配了名额,最终导致了一场选举纠纷。选民并不配合他们的私分。选举结果出来后,青年党和民社党所得席位远少于原先拟定的数目,于是便把矛头指向夺了他们名额的国民党或是“签署”的候选人。国民党为了搞平衡,竟称“签署”代表无效,于是引发了“签署”代表抗议、绝食,终于获认其代表资格。
         
        “行宪”国大虽然在1948选出了总统蒋介石和副总统李宗仁,但其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中华民国宪法》终于只能在台湾生根发芽,经过十多次的修改,特别是经过1991年后宪政改革时期后,台湾人民终于有了宪法保证的民主政治。         

大陆高校:风起云涌的八十年代

        中国高校的堕落是90年代的事,在80年代初,被文革压抑的能量不断逐渐释放,而新的激情尚未遭到重大挫折,也没有多少出国或是商品社会的诱惑——大学是新思想的孵化器,大学生是政治的积极参与者。
         
        1979年下半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把县级的间接选举改为直接选举,其中还规定:“任何选民或者代表,有三人以上附议,也可以推荐代表候选人”。这样的条款几乎是向所有人敞开了大门,高校的师生员工积极地投入了1980年的选举活动,学生自荐为人大代表的候选人。这股大学生选举风潮源于上海,随后扩展到湖南、贵州、最后移至北京,一浪高于一浪。文革后恢复高考招收的77、78届学生在入学前已经有不少社会经历,对社会现状有自己的看法,其中不少人自荐参选。这些自荐候选人在竞选中都提出了个人对改革中国社会的政见或政纲,还在校园里公开答辩。其中,复旦大学的徐邦泰选上了上海市宝山县人民代表,成了解放后大陆第一个民选代表;由于湖南师院内定当选人,还引起了当地师生罢课、绝食进行抗议;北京也有19所高校开展了有声有色的竞选,也选出了一些自荐候选人。
         
        然而,这一短暂的热潮很快就被浇上冷水。所有参加竞选的人全部被列入不可信任和使用的“新三种人”名单,进行内控、追查、批判,确定了对其不予信任和重用的政策。1982 年12 月全国人大五届五次会议修改了《选举法》,将代表候选人推介重新集中到各级党组织手中,不再允许“竞选”代表。普选的一丝希望之光破灭了,体制刚刚露出一个小缝隙,群众的热情刚刚被激发,门却又很快关上了。         

农村的故事——“海选”

         
        1986年12月,吉林梨树县选择问题较多的北老壕村,进行基层政权建设试点工作,成立了村委会整顿补课试点领导小组。活动开始后,北老壕村每10户选一个代表去村里开会,学习文件,然后要求村委会干部述职接受这些代表的评议。村民代表对当时的村委会副主任很不满意,有些村民代表直接提出,下次选村干部,乡党委不要再指派了,希望上面撒手让老百姓自己整一把。
         
        村委会整顿补课试点领导小组向上级请示后,说可以尊重村里代表的意见,让老百姓不计名投票。县里特别明确了“三不原则”:不定调子,不划框子,上级不提名候选人。就这样,经过三轮选举,北老壕村选出9人村委会——成了“海选”的雏形。随着“海选”在梨树县其他村的开展,形式越来越成熟,其特色是村民自荐参选、举行竞选演讲、多轮不记名投票。
         
        吉林省总结推广了梨树县的经验。1993年,首都十几家新闻单位对梨树县老壕村村委会的海选联合采访、集中宣传,产生了强烈的辐射效应。1998年正式通过并颁布的《村民委员会组织法》将“海选”原则写入其中。虽然有法律规定,但全国执行起来却是另一回事。直到2008年,仍能在报上能看到某某村不再由上级指定或推荐、直接“海选”村干部的新闻,可见就这么一点点法定权利都是来之不易的。
         
        不管怎么说,村委会选举都是目前中国唯一像点模样的选举。然而,在西方成熟的选举中都尚有不少可诟病的地方,中国施行村委会选举年头尚短,问题自然多多。在村委会和村党委的关系上、在村委会和基层政权的关系上都有理不清的头绪,关键问题仍在于村委会本身的法律定位不清晰——它到底是村民自治的代理人,还是行政命令的执行者。         

星星之火

        村委会常常被称为“村官”,但法律意义上,村委会不属于一级政权,只能算村民自治组织。中国基层的政权是乡镇一级和城市里的区级,在这个级别的选举上,仍旧是农民显示出了非凡的创造力。
         
        对于不那么关注选举的人来说,几乎没听说过四川省还有个遂宁县步云乡,然而这个乡却有着“中国直选第一乡”的骄傲。1998年12月,步云乡进行了直选乡长的改革。全乡选民共推荐出初步候选人15名,经选区联席会议预选,得票最多的步云乡中学教师周兴义和10村村委会主任蔡荣辉两人成为正式候选人,再加上由地方政府提名的候选人乡党委副书记谭晓秋,共3位候选人进入最后的乡长直选。3位候选人到全乡10个村和1个居委会举行了13场竞选演说答辩会。最后经全体选民投票,谭晓秋以50%的得票率当选为步云乡第12届乡长。这场选举是由时任区委书记张锦明支持的,但事先都没向上级党委请示,因为“若层层请示,谁来拍板?”
         
        步云的选举实践一直受着“违宪”的质疑,没有得到推广。深圳大鹏镇曾在1999年举行了“两推一选”式镇长选举,但3年后又悄无声息地回到旧的做法。这顶“违宪”的帽子太大,其它一些进行选举试点的地方都采用了不那么彻底的“公开推荐、差额选举”,虽然试点并不多,但总能吸引公众的注意力。
         
         
         
        在今年11月美国大选紧锣密鼓的同时,中山大学的大学生也进行了一次民主操练,他们投下选票选出了自己的学生会主席,投票率达到61.3%。虽然仅仅是校园选举,但由于选举在中国的罕见,还是吸引了不少媒体。中国人从来不缺少对选举的热情——等额选举除外,连居委会选举都是值得重视的事情。如同村委会一样,居委会、学生会等类似组织在中国尚无明确的法律定位,这些本该是自治的社团组织却运作得像行政部门的最后一公里延伸,这就难怪连这样的“社团”选举都值得大书特书了。
         
        这些星星之火点燃了人们的希望,虽然尚未形成燎原之势,但那些敢为天下先的人们给中国的民主带来了曙光,使我们看到中国人的活力虽经多年压抑,但仍旧蕴涵巨大的能量。         
         
        如果说一切权力属于全体人民,那么选票则是全体人民行使权力的最主要手段。从清末新政到如今,中国走向共和的路上已经有百多年,选票曾几度和中国人民擦肩而过,可直到今天仍显得可望而不可即。2008年11月4日,美国共和党候选人麦凯恩在总统竞选中大票数落败,他在败选演说里说:“人民说话了,说得十分清楚。”选票就是人民说话最直接的途经,比媒体、网络言论更全面,比民意调查都更准确,比一切空降的“代表”更权威。
         
        中国人民站起来了,不少人也富起来了,可他们什么时候能清楚地发出自己的声音呢,中国人离那“神圣的一票”究竟还有多远?邓小平在87年时曾说“大陆在下个世纪,经过半个世纪以后可以实行普选”;中央党校研究室副主任周天勇近日接受采访时又把目标提前了,说中国在12年内逐步走向民主。1908年,清政府颁布《钦定宪法大纲》,宣布“九年后实行立宪”,那时的人们恐怕怎么也想不到100年后这个宪还没立起来,还要等十二年或是更久。谁能不感叹中国人命途多舛?         
         
(转载本文请注明“中国选举与治理网”首发)
来源:本站编辑部      来源日期:2008-11-25  
“中国选举与治理”是一个从选举和治理的角度探索和研究中国政治制度和政治体制改革的中英文网站,由中国人民大学比较国际政治经济研究所与卡特中心中国项目联合主办。
 

 

3.25.2008

谁夺走了我们的选举权

 

民主的发酵和实施是一个动态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为了保障民主的顺利发展除了有言论自由和媒体监督外.更重要的就是平等的选举,在平等而自愿选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使得我们真正的去行使做为公民的'天赋人权'.避免政治势力或人物肆意玩弄'民意',这次台湾选举就是一个极为生动的注解.那么我们公民权中极为重要的选举权是谁给夺走了呢?

我国早在1908年就有了议员选举法《谘议局章程》,最早的一次民主竞选是在1912年12月至1913年3月,共选出615名国会议员,其中,刚刚成立的国民党员就占了392人。这次选举在政治上起了作用,那时任何人想当总统,都要获得这个国会的认可。中国的第二次普选是在1946年10~11月进行的,共选出“国大代表”2050人;1947年颁布了颇为完善的民主宪法——《中华民国宪法》。姚立法(湖北民间竞选上的人大代表)说:“1949年后,中国的选举倒退了。1949年至毛去世,这时期实际没有选举,直到1980年才开始了具有选举含义的全国普选。”

而1980的普选最先风起于各高校.大学生选举风潮源于上海,随后扩展到湖南、贵州、最后移至北京,一浪高于一浪。1979年下半年,国家颁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及《中华人民共和国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从1980年1月1日起,全国各地逐步展开了直接选举活动。但是,由于多年来地方党组织严重的官僚主义与党阀作风,与选民的民主要求形成了尖锐的对立。各高校的师生员工以积极态度投入了选举活动。尤其是七七届、七八届学生,很多在入学前从事过各种社会职业、故对中国社会的政治、经济状况有较清楚的认识,对任命制、终身制积压了强烈的不满。在这种选举活动中,一个突出特性是,学生自荐为人民代表的候选人。如上海师院的徐政宇,复旦大学的徐邦泰,湖南师院的梁恒、陶森,北京大学的王军涛、胡平、房志远、夏申等。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在上海,青年工人傅申奇在所在的工厂采取了同样的竞选方式。学生、工人自荐而通过竞选表达参政的意愿,这在中国当代史上,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自荐候选人在竞选中都提出了个人对改革中国社会的政见或政纲。既有马列主义派即所谓科学社会主义派,还有自由主义派的观点。这些自荐候选人,获得了广大师生员工的支持,得票数名列前茅。从他们发表的政见看,一致抨击官僚统治及当权者的政治、思想,并涉及改造社会主义制度本身的实质问题。在形式上,各院校的选举运动仍采取文革中“四大”的办法,特别是在校园中举行公开答辩----这在《选举法》中是明文规定允许的。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斗争方式是,各地各校的学生有目的的相互联系,交流经验,互相支持和声援。这是民主运动发展过程中,第一次出现这样大幅度的联合意识,并将这一意识付诸于行动。

1977年徐邦泰考入上海复旦大学新闻系,在校读书期间,筹组了学生组织“四五新闻学会”,并被选为会长,他在复旦大学的《大学生》杂志上,发表了《社会主义报刊民主与新闻法》及《制定新闻法并非空想》等文章,鼓吹新闻自由。1979年,徐邦泰利用《大学生》杂志,向学生发出了五百份问卷,调查结果显示,2/3的复旦大学的学生不信仰共产主义,过半数以上的人认为特权是中国大陆最大的社会问题。这是在大陆进行的具有真实内涵的首次民意测验,故引起官方的震怒,使其调查结果未能发表。

1980年的县(含县级市)、区级人大代表换届选举,复旦新闻系的同学推选徐邦泰竞选上海宝山县人民代表。1980年5月,他当上了上海市宝山县人民代表,这是中国大陆第一个民选代表。《中国青年报》正面报道了复旦大学的竞选结果。

1980年8月底至9月上旬召开的五届人大三次会议,《人民日报》首次刊登了部分代表的发言摘要。解放军代表陈昊苏说:“人民代表怎样名副其实地发挥作用,这是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人民代表要密切联系群众,代表选民的利益。可是现在代表们没有同选民们接触的必要条件,没有可循的法律去执行自己的职责。”天津代表李梦华、路达说:“要使人民代表大会真正成为最高权力机关,还有许多问题要花大力气进行研究……像现在这样,只作两三个报告,加上小组讨论,就完了,也感到有问题。”“要作出一些具体规定,使代表的意见不仅在开会期间,而且也能在平时随时转达上来。”北京代表王惠德、程纯枢、钱钟泰、王若水等说:“将来人大组织法要修改,人大常委会要脱产的、专职的、有精力的,不能是荣誉的、年老的、安排性质的,下边要设若干委员会、小组,成为名副其实的工作班子。要使人大变为权力机关,组织上就要跟上来。”“比如人大要成为最高权力机关,还要做许多事情。现在是在党中央决定了东西,交人大议一议,并不能真正发挥最高权力的作用。”

10月初,因湖南师院校方在选举中钦定候选人,激发了大规模学潮。大多数选民对新法律抱有浪漫的、理想化的信任,有“为争自己神圣的一票,不惜流血牺牲”的壮志豪情。当校方准备把自称不信仰马列主义的候选人梁恒拿下来,硬塞一名学生会主席时,激怒的群众在一次次抗议无效的情况下,把正常的选举活动转化为对官僚统治的反抗运动。有数千学生游行、示威、请愿、罢课,以至进行了绝食斗争,最后发展为组成请愿团赴京示威,逼迫中央表态,要求罢免学校党委副书记,选举领导小组组长苏明之职。

徐邦泰与另一位新当选的上海宝山县人大代表孙德炜向全国人大发出意见书,对“长沙发生的因民主竞选遭受阻碍、干扰而引起的学生绝食事件”表示震惊,要求人大责成有关部门调查真相、“依法惩处任何破坏直接选举的人”。1981年初,校方党委成立了专案小组,审查徐邦泰的所谓“问题”,将其定为“自由化份子”,并开除党籍。大学毕业后,他四处奔波求职,但一看到档案,便没人敢要。最后由一家手表厂“收留”了他。随后,徐邦泰开始申请到美国念书。1985年,他终于得到了批准,在太平洋彼岸开始了新的生活。

1980年10~12月间,北京市各区进行人民代表换届选举,各高校学生纷纷自发地开展竞选活动。某些中央的领导人否定学生的竞选活动,并下令禁止共产党员学生参加竞选,如执意参加,则开除党籍。胡耀邦返京后,立即加以纠正,声明党组织对学生竞选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由此,各校的竞选活动得以顺利进行。北京大学选举活动,与湖南师院猛打猛冲的斗争方式不同,采取了柔中有刚、和风细雨式的斗争,把选举运动提到一个更高的水平。在竞选期间,教育部把多数学生都恶意地加以丑化,并逮捕几个活跃分子。耀邦指示中央办公厅抽调十名干部到北京大学深入调查。他们的调查结果完全否定了教育部的报告。

据统计,北京共有19所高校(占当时招生的高等院校的大多数)开展了竞选。不少竞选者还组织了自己的竞选班子,竞选活动搞得有声有色。北京14所高校的竞选中,陈子明积极介入、推动的就有9所。当时陈子明在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学习,他本人也出马竞选中科院研究生院的人民代表并顺利当选。陈子明的妹妹陈子华参加了她就读的北京商学院的竞选。在北京高校的竞选活动中,不少参选者是民主墙运动的积极参加者,如:陈子明、王军涛、李盛平、房志远、姜渔和胡平。最初,《北京之春》和《沃土》联合策划在北大开展竞选活动,由王军涛作为候选人,胡平为其顾问。竞选开始后三天,胡平也参加了竞选。胡平在竞选中修改发表了《论言论自由》并为此演讲答辩,一举将北大竞选活动推向了高峰。胡平被选为区人民代表和市人大代表,并成为市人大提案审查委员会的委员。这使当局极为恼怒。1981年毕业后,有两年未被分配工作。1983年8月被分配到北京出版社任编辑,85年7月转至北京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这期间,他参与了多种半民间丛书的编写工作,并受邀到过北京、武汉、重庆等二十多个城市演讲。王军涛因参加竞选,受到了打击;他说:“我在1978年被选为共青团十大代表和主席团成员,在十大上被选为中央候补委员。1980年团中央开会的时候,当时的第一书记韩英,派了两个书记、三个部长到北京组参加讨论说要处理我。后来是被胡耀邦制止的。胡耀邦从外地回来,韩英到机场迎接,向胡耀邦汇报了我的问题,胡耀邦说年轻人愿意讨论一些新问题,没有什么,可以批评,但不要组织处理。”

这次轰轰烈烈的选举运动被官僚特权阶级扼杀了。所有参加竞选的人全部被列入不可信任和使用的“新三种人”名单,进行内控,对一些人进行了清洗,对一些人进行了追查,对一些人进行了批判,确定了对其不予信任和重用的政策。北京市对这些人的处理方式相对和缓一些,外地的处理则更重乃至开除学籍。通过这次运动,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党官僚统治下的法律具有极大的虚伪性。当人民利用他们制定的法律进行合法斗争而威胁到他们的地位时,官僚们就会撕毁一切法律条文,以暴力和恐怖维持他们的秩序。所以,钻其法律的空子进行斗争,虽然是一种极为重要的斗争方式,但不能抱有天真的幻想和寄予过高的期望。

1982年12月全国人大五届五次会议修改了《选举法》,把1979年《选举法》中“任何选民或者代表,有三人以上附议,也可以推荐代表候选人”,“各党派、团体和选民,都可以用各种形式宣传代表候选人”等有利于竞选的条文悉数删去,对介绍候选人的方式作出了极大限制,将代表候选人推介重新集中到各级党组织手中,不允许“竞选”代表。1986年修改的选举法第30条规定:“选举委员会或人民代表大会主席团应当向选民或者代表介绍代表候选人的情况。推荐代表候选人的政党、人民团体和选民、代表可在选民小组或者代表小组会议上介绍所推荐的代表候选人的情况,但在选举日必须停止对代表候选人的介绍。”

2004年10月下旬,十届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选举法》修正案,恢复了预选制度。李凡认为:一是在县乡人大代表直接选举中恢复预选程式,把候选人产生方式中的协商酝酿,改成协商酝酿或预选,这便于百姓自主参选。二是规定选举委员会可以组织代表候选人与选民见面,回答选民的问题,允许候选人自己向选民自我介绍。这意味着可以竞选了,可以张贴宣传海报了。三是适当提高罢免县乡人大代表的门槛。四是加大对破坏选举的制裁。

姚立法在评价《选举法》修正案时说:现在新的选举法仍然是个恶法,全文只有7000多字,语义模糊,缺乏可操作性,所有的关键环节都没有如何操作的细节,如正式代表候选人的确定、投票程序、计票程序等等,这样的选举法在实际中不能使用。湖北省选举细则,全文只有6000多字,含糊其辞,令人不明不白。而美国怀俄明州的选举法有13万字,还不包括选举的监督、宣传、筹款、媒体报道等等。第二就是新选举法没有如何救济选举权的条款。当选民权被侵害时,没有法律保护。像太石村农民的罢免权以及政府官员操纵选举等,选民不能到法院起诉。法学上有一个常识就是“没有救济的权利就是没有权利”。中国的选举法缺少救济的条款,所以,它是一个很恶的法律。在法律上,清末、民国的选举比中国先进,可行;那时有选举法庭,可以进行选举诉讼。国民党政府的时候关于选举的法律都有明明白白的关于救济的规定。正常情况选民应有的21项民主权利,在这部选举法中没有一项得到了保障。正因为如此,地方官员才敢于肆无忌惮的违反选举法,操纵选举。

尽管独立候选人面临种种困境,姚立法说,他们还是应该也会继续站出来。独立候选人竞选,就是要挑战中国的假选举,真正实行宪法,不能说一套、做一套。不打破权力操纵选举的状况,宪法就不能落实,法治社会就不能实现。姚立法说:“二十几年来的选举都是假选举,是欺骗选民的选举。宪法规定,选民是选举的主体,但实际上中共掌控着选举,把选民当道具,做门面。选举法规定得很清楚,领导县乡两级人民代表大会换届选举的机关是县级人大常委会,但是在中国,党取代了人大常委会领导选举。他们在选举中提出三条:加强党的领导;充分发扬民主;严格依法办事。就中国的现况,我们独立候选人接受这几条。我们承认党的领导,但要求党主持正义,代表人民。首先是看中共是否依法领导选举;再,看中共是否真正尊重民意,把选举权真正还给选民。如果能依法选举,尊重民意,选民享有自主投票权,受老百姓拥护的人能当选代表,那么你这个党就代表正义和人民。反之,你中共操纵选举、欺骗选民,领导的选举不依法进行,打压老百姓拥护的候选人,安排那些唯命是从和人人憎恶的腐败分子当代表,那么你中共就不代表正义,也不代表人民。”

姚立法说:“民主,以民为主。但中国的选民什么权利都没有,只有服从党的意志的权利。我们独立竞选人大都不是党员,但有民意基础。我们竞选、当选都是为了依法行使选民和代表的法定权利和权力,不必考虑党的见不得人的意图。”

所有这些其实有着历史的必然性,看看1931年6月1日的《苏区中央局为第一次全国苏维埃代表大会宣言》宣告:“苏维埃政权是无产阶级领导下的工农民主专政。共产党是这个政权的领导者”。自己给自己以特权。我们就知道政党是如何"天授领导权"了!

1931年11月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通过的“宪法大纲”规定“苏维埃全部政权属于工人、农民、红军战士及一切劳苦民众……在苏维埃政权下,所有工人、农民、红色战士及一切劳苦民众都有权选派代表掌握政权,只有军阀、官僚、地主、豪绅、资本家、富农、僧侣及一切剥削人的人和反革命分子,是没有选举代表参加政权和政治上自由的权利的……中国苏维埃政权在选举时给予无产阶级以特别的权利,增多无产阶级代表比例名额。一切剥削者的政治自由,在苏维埃政权下都绝对禁止”。在这个政权的武装力量上规定“惟手执武器参加阶级斗争的权利,只能属于工农劳苦大众”。它的民族政策是“中国苏维埃政权承认中国境内少数民族的民族自决权,一直承认到各弱小民族有由中国脱离,自己成立独立国家的权利。蒙古、回、藏、苗、黎、高丽人等,凡是居住中国区域内的,他们有完全自决权,加入或脱离中国苏维埃联邦”。在宗教政策方面规定“一切宗教,不能得到苏维埃国家的任何保护和供给费用。一切苏维埃公民有反宗教宣传之自由”。在“外交”政策上则宣称“中国苏维埃政权宣告……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苏联是客观存在的巩固联盟”。

“给予无产阶级以特别的权利,增多无产阶级代表比例名额”;歧视农民、压迫富人阶级;对一部分人专政,不让他们享有人权;实际上是否定了人权。这是公开的阶级权利等级制。这是中国史上第一次以最高“法律”规定一个阶级可以凌驾于其它阶级之上,是对辛亥革命所建立的“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公理”的肆意破坏。这个伪“宪法大纲”是在中华民国《临时约法》和《天坛宪法》基础上的严重倒退。由孙中山先生主持制定的《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规定“中华民国为永远之民主国”,设立有上下两院的国会并充分保障人权。1913年由袁世凯颁布的《天坛宪法》也规定“中华民国主权属于国民全体”,“中华民国人民一律平等,无种族阶级宗教之区别”,并保障国民的言论、出版、结社、请愿、营业和迁徙自由。即使是被人指为一党独裁、于1931年5月5日制定“训政时期约法”也明确了委托国民党代管政权是临时的,最终目的是回归宪政,而实际上国民政府也于1936年公布了“五五宪草”,规划回归宪政,还政于民。可见不管是孙中山时代、还是袁世凯、蒋介石时代,追求民主始终是时代主流。即使某些政治家心怀不可告人的目的,但他们也不敢公然主张实行阶级专政。中国社会一直在民主政治的路程上艰难跋涉,没有一个政治集团公然宣称进行专政统治。

然而,伪“宪法大纲”在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以最高“法律”形式规定一个可以阶级凌驾于其它阶级之上,规定只有它才能手执利刃实行阶级专政并剥夺其它社会阶层的一切政治权利;在“选举”权上第一次给一个阶级以特别的权利,肆意破坏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社会公理;它剥夺所有人的自由经营权利,排斥、拒绝一切宗教,公然践踏公认的基本人权;它的所谓民族政策无疑为国家分裂打开了绿灯;它的“外交”政策显然是一纸投靠苏俄的卖身契,是甘做苏俄儿皇帝的政治宣言。这个伪“宪法大纲”与《临时约法》、《天坛宪法》比较,不管是政治、经济还是文化和保障公民权利上都出现严重倒退,而且公然主张建立一个恐怖的独裁专制政权,从世界政治史和中国政治史上衡量,都称得上是一部臭名昭著的恶法。

“不给资产阶级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是包藏祸心的。“资产阶级”究竟占多数还是少数?如果是多数,那“不给资产阶级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就是剥夺了多数人的民主权利;如果资产阶级是少数,那有必要限制他们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吗?多此一举。

“不给资产阶级选举权和被选举权”,实际上是一个打击异己的花招。如果你对他们有不同见解,他们可以把你说成是“资产阶级”,剥夺你的权利;也可以把你说成“资产阶级的代理人”,哪怕你从来没有过财产,从而剥夺你的权利。比如:王实味讥讽了“衣分三色、食分五等”的延安等级制,就被毛泽东定为托派而杀了头。彭德怀立了战功,毛就说“唯我彭大将军”;彭德怀触怒了毛,就说彭德怀从小就是野心家,从小叫彭得华,想得整个中华。由这样的人来决定谁有资格参与民主的话还叫什么“民主”?毛泽东在《论人民民主专政》说:“‘你们独裁’。可爱的先生们,你们说对了,我们正是这样。”

1952年最高人民法院院长沈钧儒问及“社会主义法律应当怎样实现平等”这一问题时,毛泽东答道:“我们在立法上要讲阶级不平等”,周恩来也强调:在我们的选举法里,规定各阶级的代表比例就不能讲平等。例如,对工人、农民就不能平等,她们虽然都是劳动阶级,但工人是先进的领导阶级,她的代表比例数在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中应当比农民多。……但这是合理的、正确的。只有这样,才能充分体现和保证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和无产阶级专政的性质。1953年2月11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员会第22次会议通过的《选举法》,确立了城乡不平等的选举权制度。《选举法》规定:民族自治州、县的人民代表大会中,每一农村人大代表代表的人口数四倍于城市人大代表;在省、自治区的人民代表大会,每一农村人大代表代表的人口数五倍于城市人大代表;在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中每一农村人大代表代表的人口数八倍于城市人大代表。其第20条规定:“各省应选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名额,按人口每80万人选代表一人”,“中央直辖市和口在50万以上的省辖工业市应选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的名额,按人口每10万人选代表一人。”这一比例规定一直延续到1995年。

邓小平当时的解释是:“城市是政治、经济、文化的中心,是工人阶级所在,是工业所在,这种城市与乡村应选代表的不同人口比例的规定,正是反映着工人阶级对于国家的领导作用,同时标志着我们国家工业化的发展方向。因此,这样规定是完全符合于我们国家的政治制度和实际情况的,是完全必要的和完全正确的。”这种观点貌似有理,其实非常虚弱。因为城市居民并不是工人阶级的代名词,城市居民4倍或8倍于农民的选举权并不意味着保证工人阶级的领导,城市居民中工人阶级也只占很小的比例,而占更大比例多的是干部、企业主、个体工商业者、自由职业者。而且,在历届全国人大代表中,纯粹属于工人身份的,也仅占非常小的部分,与农民代表所占的比例不相上下.《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2004年修订后仍然保留城乡人大代表所代表的选民数1:4。这种歧视性的规定就令人无法容忍了。

首先,《选举法》的歧视性条款严重侵犯了大多数中国农民的政治参与权和平等权,因而不具有正当性与合法性。《选举法》使占人口大多数的农民的选举权被剥夺了3/4,这不仅是对农村公民的极大侮辱,是“不拿农民当人看待”的“最大的人权歧视”。

其次,《选举法》的歧视性条款违反了现行《宪法》中“公民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的原则。平等权是指公民平等地享有权利,不受任何差别对待,要求国家同等保护的权利。选举权是宪法明文规定的公民基本权利,但农民的选举权被《选举法》剥夺了3/4,反过来说,选举法不正当地使市民拥有4倍于农民的选举权。因此可以认定,现行选举法与宪法的平等原则相悖。对于违反宪法原则的法律,根据《立法法》第78条:“宪法具有最高的法律效力,一切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自治条例、规章都不得同宪法相抵触。”《选举法》中歧视性条款的长期存续,严重地侵犯了大多数公民的平等权和选举权,应及时纠正违宪的法律、法规、规章、文件等,使一切歧视农民的违宪立法无效,从根源上遏制不平等的蔓延。

再次,《选举法》的歧视性条款违反了公认的国际法准则。“一人一票”是现代世界公认的政治文明底线。《世界人权宣言》第21条第3款明示“人民的意志是政府权力的基础;这一意志以定期和真正的选举予以表现,而选举应依据普遍和平等的投票权”。联合国《公民权利和政治权利国际公约》第2条规定“每一缔约国承担尊重和保证在其领土内和受其管辖的一切人享有本公约所承认的权利,不分种族、肤色、性别、语言、宗教、政治或其他见解、国际或社会出身、财产、出生或其他身份等任何区别”;第25条规定,公民“在真正的定期的选举中选举和被选举,这种选举应是普通的和平等的并且以无记名投票的方式进行,以保证选举人的意志的自由表达”,“在一般的平等的条件下,参加本国公务”。可以推出,在投票时,“一人一票的原则必须得到执行,每个选民的投票必须是等值的。”

美国建国初,当费城制宪会议讨论国会众议院议员分配时,在怎样计算人口的问题上曾发生了激烈争论。南方蓄奴州不给黑奴以平等的公民地位,但他们又怕黑人不计入人口数,在按人口比例分配议员时吃亏。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讨论,最后采用妥协方案,南方在人口普查中把黑人以3/5的比例计入。麦迪逊说:“奴隶兼有这两种特质:我们的法律在某些方面把他们当作人,在其他方面又把他们当作财产”;“它使我完全满足于制宪会议所定的选举标准。”这标准就是一名黑人奴隶只等于3/5白人,史称“五分之三妥协”。

20世纪下半叶,美国国会和最高法院先后通过了一系列“消除种族隔离”的法案和判例,如1957、1960、1964和1968年的四个民权法案以及1965年和1970年选举法的制定。1964年的《民权法案》规定了包括选举、就业和公共场所方面“消除种族隔离”,并且规定联邦政府“消除种族隔离”的主要手段是对州和地方政府继续推行种族歧视的机构停发联邦补助。1971年美国国会还通过了宪法第26条修正案,规定在联邦和州及地方选举中选民最低年龄统一为18岁。并相继废除了人头税、文化测验等作为选民条件的限制。此后,黑人在美国社会中的处境逐步得到改善,不同种族的平等与融合逐渐成为社会的主流。

然而,中国权贵以农民素质低劣为由拒绝给农民平等的选举权。1995年前的中共国选举法规定,农民选举一个人大代表的人口数是城里人的8倍,也就是1个农民=0.125个城里人。1995年选举法的修改把从城乡人大代表所代表的选民数从1:4、1:5、1:8统一调整为1:4。中国农民每一代表所代表的农民数四倍于城市一名代表所代表的城市居民,即1个农民=0.25个城里人,比两百多年前的美国黑奴还不如。中国的《选举法》剥夺了3/4农民的选举权,没有任何公正性,对这样的《选举法》作任何辩解都是不能容忍的。

城乡不平等选举权造成了严重恶果。一届人大到十届人大的五十年间,农民所占总人口比例从第一届时的86.7%降到了十届时的60.9%,其间农民代表比例一般都稳定在5~10%左右。中国农民名义上在全国人大里代表总名额里占8%,实际比例不超过1%。县里开人民代表大会,十几个农民的代表权只相当于一个城里人的代表权。就是一个乡镇开人民代表大会,参加会议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干部,没有几个是纯农民,几个纯农民也是干部提名的。2003届政协委员共2238名,农业界委员68名,占政协委员总数的3%。在这68名委员中,真正的农民委员只有来自安徽省的一名”(春晓:《为何“九亿农民,一个委员》)。

现在政府在制定大政方针时,往往考虑弱势利益过少,甚至会有损害弱势利益的政策法规出台。老子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立法上的不平等带给中下阶层的伤害要远远大过任何具体的个案。缺少一个反映中下阶层的政治结构及过度的中央集权是许多损害中下阶层利益进而损害全社会利益的政策轻易出台的重要原因.前者导致这些人的声音非常的微弱甚至出不来;后者导致中央在立法和政策制定上'大一统'的惯性思维,不能放权让各地因地制宜平衡不同的诉求.这个制度也就是为什么弱势享受不到改革成果而长期受穷的制度性根源!殊不知对一个弱势集团的损害,最终会导致对整个社会的损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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