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听】管弦:圣-桑之最(1)-天鹅-死之舞等5首联播

圣-桑一生作过很多曲子,但流行并有地位的很少,尤其是他的钢琴曲、小提琴协奏曲、交响曲都不被看好。我以前介绍了《引子与回旋随想曲》和《 C 大调小提琴与乐队浪漫曲》两首,加上今天要帖的《天鹅》可谓最流行了,也是我自已的最爱。
其实,圣-桑的作品在其形式和技术上的润饰是突出的,他的配器尤其高明,音乐本身的优美和其深刻的幽默感更是深得人心。有人认为《钢琴协奏曲1-5》集圣-桑艺术造诣之大成。我有一次从电台里听到他的第一钢协的第一乐章,感觉很活泼华丽,被吸引住了。这样再去听其它几部,感觉风格都差不多。仅以第二钢琴协奏曲为例,在罗热精致细腻、清澈透亮的演奏中,钢琴幻想化的序奏,以及华丽、优美的分散和弦,还有随着主题的层层推进而难以抑止的华彩,无不让人叫绝。
我这里分两节帖完圣-桑之最。
动物狂欢节组曲The Carnival of the Animals.Le Carnaval des Animaux-Fantaisie zoologique
《动物狂欢节》圣-桑曾于1886年,先后到布拉格与维也纳进行旅行演奏,途中在奥地利休息了几天。就在这些日子里,他应巴黎好友的请求,写作了一部别出心裁、谐趣横生的管弦乐组曲《动物狂欢节》。在《动物狂欢节》中,作者以生动的手法,描写动物们在热闹的节日行列中,各种滑稽有趣的情形。整部组曲由下面十四曲组成:
(一)序奏及狮王的行进;(二)公鸡和母鸡;(三)野马;(四)乌龟;(五)大象;(六)袋鼠,(七)水族馆;(八)长耳人;(九)林中杜鹃;(十)大鸟笼;(十一)钢琴家;(十二)化石;(十三)天鹅;(十四)终曲。其中只有《天鹅》一曲是在作者生前发表的。
1、序奏和狮王的进行曲:由双钢琴的序奏开始,出现雄伟庄严的进行曲,表示狮子的登场;这只万兽之王,迈著堂皇的步伐,带领看动物们的行列。
2、公鸡和母鸡:母鸡用单簧管表示,公鸡则以最高音的钢琴表达。
3、野驴:由钢琴飞驰般的演奏,描写在辽阔的草原上,奔跑追逐的野驴。
4、乌龟:这一段音乐是取用作曲家奥芬巴哈的「天堂与地狱」序曲中的一段,活泼快速的康康舞旋律;在此曲中,慢吞吞地演奏出来,跟前段恰成鲜明的对比。
5、大象:在钢琴的圆舞曲节奏后,低音提琴奏出白辽士所作「浮士德的天谴」中,妖精之舞的旋律以及孟德尔颂「仲夏夜之梦」中的诙谐曲。这些轻快的音乐,圣桑却将它拿来描写大象笨拙的步伐,与滑稽可笑的舞步。
6、袋鼠:袋鼠以长而健的后腿,踢著地面向前跳跃行进。袋鼠那出奇地长且大的尾巴,也能帮助其跳跃平衡的动作。圣桑用两合钢琴交替奏出的装饰的乐句,描述袋鼠轻快的动作。
7、水族馆:由钢琴弹奏出轻缓的琶音,有如玻璃水族箱里头清水的波动,长笛与弦乐,奏出安详的旋律,描述在水中悠游的鱼。
8、长耳人:由第一和第二小提琴,交互奏出特别的乐句,像是一头驴头人身的怪物嘶叫的声音。
9、林中杜鹃:钢琴的和弦表现幽静的森林,模仿杜鹃的单簧管反覆的奏出两个单音一咕!咕!
10、大鸟笼:由弦乐器的颤音来表示鸟儿振翅飞翔的声音,长笛主奏表达小鸟飞跃的情景;钢琴则模仿鸟笼中小鸟的鸟叫声。
11、钢琴家:这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曲中反覆弹奏彻尔尼的练习曲,讽刺钢琴学生不断苦练单调乏味的音阶,多可怜。
12、化石:木琴跟管弦乐合奏出圣桑自作「骷髅之舞」中,骷髅们跳舞的旋律。
13、天鹅:由钢琴的琶音伴奏,表示清澄的湖水,接看大提琴奏出美丽迷人的旋律,描述天鹅以高贵优雅、安详地浮游的情形。
14、终曲:这是最后所有动物一起活跃热闹的大团圆场面。最后汇集成欢乐的气氛,在灿烂欢愉的高潮中结束。
交响诗《骷髅之舞》死之舞 Op.40 Danse macabre (Dance of death)
交响诗《骷髅之舞》又名《死之舞》,作品完成于1874年,1875年在巴黎首次上演,是作者所作的四部交响诗中最负盛名的作品。乐曲是根据法国诗人亨利8226; 扎里斯的一首奇怪的诗写成。
乐曲旋律采用了中世纪末日审判的圣咏《愤怒的日子》的曲调,给人以阴阳怪气的感觉。起初音很弱,逐渐发展到全奏,好像聚集到墓场上的骷髅越来越多,舞跳得越来越热烈。木琴的干枯音色,描写了骷髅在跳舞中的互相碰撞声。乐曲根据诗的内容,从半夜的钟响开始,先用竖琴在D音上反复了十二次,表明半夜零点的到来。突然,独奏小提琴奏出圆舞曲的节奏,描写死神的骷髅互相击碰着出现了。作品要求小提琴用特殊的调弦,形象地刻画出骸骨的击碰声。接着由长笛以弱音奏出富有特征的主题,小提琴奏出坟墓的主题,也就是第二主题,描绘出深夜墓地寂静和恐怖的气氛。整部作品具有神秘、恐怖的特色。
这首曲子根据法国诗人卡扎利的诗歌而作:
咕咕,咕咕,咕咕,
这是死亡之舞,
脚跟着节拍起舞,
死神也敲着基石,
在深夜里猛奏舞蹈的音符;
咕咕,咕咕,咕咕。
这是死亡之舞,
深夜里寒风呼叫,
菩提树的呻吟像海浪呼啸,
发亮的骨架,
带着帷帐在东奔西逃;
咕咕,咕咕,咕咕,
骷髅拥抱着狂舞,
带给人们恐惧和痛苦,
嘘,
舞蹈的声浪已经停止,
骷髅们仓皇逃跑,
因为已鸡鸣破晓。
圣-桑: 歌剧《参孙与达丽拉》Op.47 Samson and Delilah
歌剧概述
三幕歌剧,脚本是圣桑的堂兄弟费迪南8226;勒梅尔根据圣经旧约故事改编。圣-桑作曲,1874年再次在魏耶德府邸举行第二幕的试演会,由魏耶德夫人饰演达丽拉。次年以演奏会方式演奏第一幕,由克洛纳指挥首演。直到 1877年12月2日,才由当时对歌剧极感兴趣的李斯特,在威玛大公歌剧院举行全剧的正式首演,巴黎的首演则迟至1892年11月23日才实现,由德尚8226;朱安演达丽拉,韦尔纳演参孙。除这部歌剧之外,亨德尔所写的清唱剧《参孙》(1743年)也很有名。
作曲家圣-桑斯一生共写了十三部歌剧音乐作品,《参孙与达丽拉》反响较大,成为他的代表作,也是为数不多以次女高音为主角的歌剧作品之一。
圣-桑在法国常被视为瓦格纳的信徒,但《参孙与达丽拉》却具有典型的法国特征,旋律温暖动听,剧辞均衡有力,合唱尤其构思巧妙。
圣-桑简介
圣-桑(1835一1921)法国作曲家、管风琴和钢琴演奏家、指挥家。他出生于法国巴黎的农民家庭,幼年即表现出惊人的音乐才能,美国音乐历史学家吉尔伯特8226;蔡斯认为 “他的早熟堪与莫扎特媲美”。圣-桑五岁起开始作曲,十一岁即以钢琴家姿态登台演出,十三岁进巴黎音乐学院学管风琴,曾多次在比赛中获奖。1853年起他开始在教堂任管风 琴手,其中有四年在尼德尔学校兼任钢琴教授,杜卡和福列都是他的学生。1877年他辞 去教堂的职务,埋头作曲。十九世纪下半叶,在法国艺术界出现了一个以振兴民族音乐文化为宗旨的“民族音乐协会”,圣一桑是这个组织的创始人之一。他积极从事音乐活动, 又以钢琴家和指挥家的身份到各国演出。晚年则热衷于旅行,1921年12月16日客死于阿 尔及利亚的阿尔及尔城。
圣-桑的音乐创作具有浓厚的法国传统风格,形式严谨而不呆板,旋律流畅,和声 典雅,通俗易懂,配器绚丽多彩。其作品数量超过一百七十部,几乎涉及每个音乐体裁和领域。但玉石混杂,质量不匀。较优秀的作品是歌剧《桑孙与达利拉》、《第三交响曲》、 《大提琴协奏曲》,交响诗《骸髅之舞》、第二,三、五《钢琴协奏曲》、《第三小提琴协奏曲》以及小提琴与乐队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等。他与同时代的音乐家李斯 特、柏辽兹、瓦格纳等都有交往。1892年获英国剑桥大学的名誉音乐博士学位,1913年 获法国(“荣誉团”勋位的光荣称号(此勋位授予对法国作出卓越贡献的人士)。此外,他还写诗作剧,另有《和声与旋律》,《唯物论与音乐》等论著。
圣桑是技巧最圆熟的作曲家。他有许多作品目前还活跃在乐坛上,但是在法国以外的地方, 其声誉却不见上扬。一般对圣桑音乐的批评是:处处都是技巧,却不见乐念, 徒具形式; 虽说高雅,却流于肤浅。他在某方面真可说是法国的孟德尔颂。
圣桑也像当时稍具野心的法国作曲家一样, 著手撰写歌剧。他在经过两度尝试后,终于在1877年目睹《参孙和达丽拉》的成功。圣桑的其馀十二出歌剧在受人欢迎的程度上都未能超越它。虽然有些学者专家仍坚持《阿士加尼奥》(1890)品质更佳, 但是至今仍然活跃于剧场的却是《参孙和达丽拉》。实际上尽管世人对他的音乐口碑不佳,但是其至今仍为人所津津乐道的乐曲数量令人讶然。世人百听不厌的有 G小调钢琴协奏曲、 c小调钢琴协奏曲、第五号 F大调也时获青睐,其他还有C小调第三号交响曲《管风琴》、B小调小提琴协奏曲。 A大调大提琴协奏曲,以及《天鹅》原始出处《动物狂欢节》。供小提琴与管弦乐团演奏的《引子与回旋随想曲》也是世人耳熟能详的作品。交响诗中以《骷髅之舞》最为著名, 《温花儿的纺车》也偶尔东山再起。
他那些甚少为人演奏的钢琴曲虽然近似沙龙式的轻音乐,但是却能以其特质与客观性而不至流为窠臼,反而颇具效果, 尤以 C小调触技曲 (第五号钢琴协奏曲最后乐章的独奏版) 为最。此曲的光芒可视为衔接李斯特与拉威尔乐风的一座桥梁。或许圣桑在今日乐坛的地位值得我们重新评价。
如果有一天人们的口味也随著时代递嬗而有所改变,突然惊觉圣桑出神入化的技巧,轻盈又不失典雅端庄的乐念竟是那么迷人, 届时圣桑音乐的卷土重来就有望了。然而问题征结是,圣桑始终以次级作品最为人知——如《参孙与达丽拉》、《天鹅》、《骷髅之舞》—— 而非出色的钢琴、喇叭、弦乐七重奏、 D小调小提琴奏鸣曲, 以及降B大调钢琴四重奏。
美国著名记者 ——埃德加.斯诺的情报人员生涯
(2009年1月29日 转载) 1936年4月,周恩来、李克农与张学良、王以哲延安会谈后,李克农与刘鼎密切配合,开辟了瓦窑堡-肤施(延安)-甘泉-洛川-西安的地下秘密交通线,在沿线设立了秘密交通站,选派交通员,为红军采购、运输物资、接送人员提供了方便,成为苏区与外界联系的一条秘密通道。 正是通过这条通道,李克农巧妙地把中共中央的“客人”迎进了苏区,详细报道了红军生活和战斗的情况,彻底冲破了国民党对苏区的新闻封锁。
这位“客人”,就是美国著名记者,中国人民的好朋友埃德加·斯诺。 (
邀请斯诺访问苏区,是毛泽东和中共中央经过慎重考虑后采取的重要举措。
蒋介石为首的国民党当局,在对苏区发动军事围剿、经济封锁的同时,也开动其宣传机器,对共产党和红军进行污蔑和谩骂。为此,中共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曾进行过猛烈反击。在国民党的统治区,组织演讲,散发传单,创办报刊,报道和宣传苏区、红军的真实情况,揭露国民党的反动本质,取得了很大成效。但自1933年后,由于王明“左”倾错误的影响,党和红军遭到重大损失,党在白区的许多秘密机关和宣传喉舌被破坏。中央红军被迫转移到大西北。国民党立即又调集重兵,严密封锁,把红军包围于西北一隅。人们更难直接从共产党方面了解到真实情况。
长征到陕北的中共中央早已意识到冲破国民党封锁,尤其是新闻封锁的重要性。为了让更多的民众同情和了解党和红军的方针政策,有必要加强对外联络和宣传工作。
正因如此,中共中央专门成立了中央对外联络局,由李克农任局长,负责对外联络和宣传工作。也正因如此,毛泽东、周恩来和李克农萌生了邀请外国记者访问苏区的念头。
在国民党的严密封锁下,要进入苏区谈何容易?李克农在寻找机会。
1936年春天,国民党军队严密封锁的陕北苏区的大门悄悄打开了。李克农巧做东北军工作,两次洛川会谈,尤其是延安会谈,做通了张学良的工作,初步确立了西北大联合的新局面。国共两党相持10年之久的边界上第一次出现了松动。
从瓦窑堡到西安秘密交通线的开辟,为外国记者进入苏区开启了一条安全通道。邀请外国记者进入苏区访问的时机成熟了。
毛泽东和周恩来联名写信给远在上海的宋庆龄,请她物色一位公道正直的外国记者和一名医生到苏区考察,以便让国际上更多的人们了解中共的真相。
1936年5月,斯诺从北平来到上海,拜访宋庆龄,希望她能帮助自己进入苏区。此时,宋庆龄刚收到毛泽东、周恩来的来信,经过反复权衡,也有让斯诺赴苏区的念头。看到斯诺匆匆而来,并急迫地要求成行的样子,她笑着说:“这可要冒很大的风险啊!”
“我已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已破釜沉舟,决心要去,请您无论如何要帮助我实现这个计划。”斯诺恳切地说。
宋庆龄轻声笑了起来:“不久前毛泽东和周恩来要邀请一位公道的外国记者和一名训练有素的医生到他们那里去做客,我正打算推荐你和乔治·海德姆博士一块去呢!”
“哦,太棒了!”斯诺惊喜万分。
“不要着急,等你了解了一些情况后,听从共产党的安排。”
宋庆龄通过上海地下党,立即电告中共中央;决定派斯诺和海德姆赴苏区。毛泽东和周恩来见电,十分高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李克农。
“克农,贵客临门,你这个联络局长又该忙喽!”毛泽东笑盈盈地说。
斯诺告别宋庆龄,匆匆回到北平等待消息。不久,中共北方局领导人刘少奇委托一名干部用隐形墨水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介绍信,由徐冰交给斯诺,并转达了中共欢迎他去陕北访问的邀请。1936年6月的一天,斯诺踏上了他的历史性旅程。在郑州换车时,他认识了海德姆,两人一见如故,顺利到达西安,住进西京招待所。中共秘密党员、化名“王牧师”的董健吾奉命与斯诺对上了暗号。刘鼎立即将斯诺已到西安的情况向李克农作了汇报,李克农电令:确保两人安全,并通过张学良的关系秘密进入苏区,严守机密,决不许让西安的国民党中统、军统特务捕捉到任何风声。
刘鼎马上到金家巷拜访了张学良,告诉他说:“共产党的两个外国朋友斯诺和海德姆来到西安,请副司令设法安全送到苏区。”
张学良惊喜地问:“斯诺?就是那个报道一二·九学生运动的美国记者?”
“是的。他决心到苏区去旅行,报道苏区情况。我已向中央作了报告,克农电令保障其安全,严守秘密。”刘鼎笑着说:“我想借用你的波音飞机到肤施,然后送他们去苏区。”
张学良想了一会儿,说:“用我的飞机把两个美国人送到前线不回来,太惹人耳目;而且飞机驾驶员也是美国人,这恐怕不太好保密,还是用卡车吧。”
他说的确是实情。刘鼎沉默了片刻,便同意了。张学良交给刘鼎一张西北“剿总”司令部特别通行证,让他带着自己的卫队班亲自护送到陕北。
6月底,李克农带着红一团及危拱之的演剧团南下到安塞,做东北军前线的统战工作,并迎接斯诺一行。他电告刘鼎,中央已迁保安,刘鼎护送斯诺到延安后,秘密到安塞来,向中央汇报东北军工作情况。
7月初,经过周密准备,刘鼎与斯诺、海德姆乘一辆东北军带篷卡车离开了西安,踏上了去苏区的旅途。第二天下午他们便到了延安,当晚住在东北军一个团长家。刘鼎立即电告李克农:“客人已到延安,明天送他们到苏区。”
第三天一早,刘鼎向地下交通站的两位交通员作了认真嘱咐,送斯诺出了延安城门,与他们握手告别。斯诺一行顺着延河向百家坪方向慢慢走去。刘鼎秘密骑马奔向安塞。
7月6日,毛泽东、周恩来、洛甫和李克农在安塞召开会议,听取了刘鼎关于东北军情况的汇报。李克农详细向刘鼎询问了斯诺和海德姆的情况。
李克农派红一团干部沿着延河去迎接斯诺一行。
7月8日一早,周恩来、李克农、叶剑英等人来到百家坪,等候斯诺的到来。经过两天的奔波,斯诺和海德姆终于到了安塞的百家坪。这里是红军东线指挥部所在地。他们刚进屋坐下,门外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接着,匆匆走进来两个年轻的红军军官。走在前面的那位中等身材,清瘦的脸上有两条浓重的眉毛,眉下有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两侧长着黑黑的络腮胡子;后面的军官年轻一些,圆圆的脸上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嘴唇上面蓄着短髭。他们正是周恩来和李克农。
周恩来一边向大家亲切地打招呼,一边径直走到斯诺面前,双脚并拢,潇洒地行了一个军礼,用不太熟练的英语说:“哈罗!你们找谁?我是这里负责人周恩来!”
斯诺连忙向前与周恩来热烈握手,“我是美国新闻记者斯诺”,说着他又指着身边的海德姆,“他是医学博士乔治·海德姆”。
“欢迎你们平安到达,一路上辛苦了。”周恩来说着便把李克农也介绍给他们:“这位是红军政治保卫局长李克农同志,也兼我们的外交部长。”
李克农与斯诺亲切握手,说:“早已得知你们起程,一路辛苦了。”
宾主坐定,周恩来询问了他们一路旅行的情况后说:“你们的食宿及今后的接待事宜,由李克农同志负责,欢迎你们明天到我住的地方去商量访问苏区的计划和日程。”然后,周恩来便匆匆告辞了。
李克农陪斯诺、海德姆一起吃晚饭。
“斯诺先生,你能告诉我你来苏区所要采访、了解的问题吗?这样便于我们为你安排旅行路线和日程。”饭后,李克农问道。实际上,刘鼎与斯诺讨论过此事,并已告知了李克农,但办事认真的李克农为使计划更严密,进一步提出了这个问题。
斯诺坦率地向李克农讲了他来苏区的主要目的以及迫切想知道的情况。
听着斯诺列出的一连串的问题,李克农不禁笑了起来。
“李克农将军,你能向我们说说你个人的经历吗?”斯诺唐突地问。
“斯诺先生,我的经历如千千万万个红军战士一样平凡,没有什么值得诉说的。”
“不,在没来苏区前,我就听说你们做安全保卫工作的,都是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你一定会有许多动人的故事!”斯诺执抛地说。
考虑到斯诺劳累数日,急需休息,李克农便笑着说:“我们后会有期,到保安后再好好谈,你们奔波数日,也实在太劳累了,请早点休息吧。明天我们再见。”
斯诺兴致未减,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吧,到保安,你可一定要向我介绍你的情况。”
通过短暂的接触,李克农感到,斯诺是一个同情共产党的正直记者。他向周恩来简单汇报了自己与斯诺交谈的情况,笑着说:“看来,这个斯诺不好对付啊!他不同于一般记者,很有自己的头脑,反应敏捷,汉语说得也很好,我看不为他找英文翻译也可以嘛!”
周恩来说:“刚才收到北方局来电,尼姆动员进步青年王汝梅来保安,准备作斯诺的英文翻译。他是一二·九运动的领袖,要求进步,是靠得住的。你起草电稿,告知北方局的少奇同志和西安的刘鼎,将他安全送到陕北来。”李克农说:“斯诺迫切要了解苏区的情况,不仅是他个人的愿望,也反映了外界关心同情我们的人们的共同愿望。为他提供苏区资料和各种便利条件,这都没有问题。但他想详细了解包括毛主席和你在内的我党我军的领导人的个人经历,这会不会暴露我们的一些机密?有些可是国民党特务侦探多年而又没有搞到的情报啊!”
周恩来也陷入思考之中。他佩服克农的精细和长期做安全保卫工作养成的高度警惕性。他也感到事关重大,思考了一会,说道:“我们可以请示中央。我个人的意见是,让他自由地看,我们可以介绍一些不涉及最核心机密的情况。对于个人情况,原则上不突出个人,在公开发表时可以不署姓名。”
第二天早饭后,李克农派两个“红小鬼”把斯诺和海德姆接到周恩来的住处。周恩来问斯诺,习惯不习惯粗茶淡饭?睡得好不好?斯诺认真地说:“这是自离开北平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夜晚。”
斯诺取出随身带着的隐色墨水介绍信交给周恩来,说:“这是中共华北局负责人给毛泽东主席的介绍信。”周恩来看了一下退给他说:“毛主席住在保安,你们到那儿再交给他吧。”接着,他告诉斯诺:“我接到北方局和克农同志的报告,说你是一个公正的美国新闻记者,对中国人民很友好。我们知道这些就够了。你不是共产主义者,这没有关系。任何一个记者要来苏区访问,我们都欢迎。不许记者到苏区来的不是我们,而是国民党。你见到什么都可以报道,我们会给你一切帮助来考察苏区的。我们只要求你如实报道你的见闻。”
他边说,边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参观访问的日程安排。日程共92天,将参观保安、吴起镇等地的许多部门,这是昨晚他与李克农精心设计、反复研究后制定的。他对斯诺说:“这是我们的建议,你是否愿意,那完全是你自己的事情。我认为,你会觉得这次旅行是非常有趣的。”
斯诺兴奋之余,便不失时机地向周恩来提出了一连串问题。如1927年反革命得逞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你如何解释这些错误或失败?你现在对前途乐观吗?……
周恩来略加思索,有条不紊地回答了斯诺的问题。
斯诺听了周恩来的这些介绍,感到既新奇又有趣,这是他在上海、北平闻所未闻的新鲜事。
李克农与当时任东部前线司令部的参谋长、年轻英俊的叶剑英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李克农向斯诺介绍了中共目前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政策,说:“我党1935年12月召开了瓦窑堡会议,已确立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方针,决定在抗日的旗帜下与全国一切军队停战,共同抗日。我们的口号是:停止内战,一致抗日,得到了包括东北军、十七路军在内的广大爱国官兵的支持和响应。目前,在前线,我们基本上已与东北军、十七路军保持了停战局面,东线基本上没有战事,同时,我们也派了些干部到西安,这就是你们为何如此顺利进入苏区的原因。我们相信,通过我们的努力,中共的政策、方针会得到更多人的赞同和拥护,停止内战、共同抗日的那一天一定会到来。”
他们时而严肃地会谈,时而开怀大笑,斯诺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着。
这是斯诺第一次与红军将领谈话。他感到他们是如此的坦率、如此的热情,他为他们反应敏锐、深思熟虑而真诚坦率的谈话所吸引、折服。
这位戴近视镜的英俊红军将领,深深地留在斯诺的记忆中。后来,李克农与他成为亲密的朋友。斯诺戏称李克农为“独眼龙”将军。
斯诺与海德姆在百家坪住了两天。第三天,李克农组织了一个30多人的交通队到保安,安排联络局的干部胡令魁具体负责照顾他们路上的食宿。
送走斯诺一行,李克农日夜兼程,迅速赶回保安,亲自安排接待工作。
保安是陕北最穷困的县城之一,只有几十间破旧的窑洞。毛泽东就住在炮楼山下一孔破窑中。在这里,李克农详细向毛泽东汇报了斯诺、海德姆的情况。
毛泽东以命令的口吻说:“斯诺是我们红军、我党邀请的第一位西方记者,随着形势的发展,会有更多的记者冲破封锁要来,我们一定要尽我们全力做好接待工作。中央决定将全保安最好的房子调拨给你,对外挂上‘外交部’的牌子,办起外交部招待所,抽调勤快、纪律性强、机智的同志由你训练,不仅学会扛枪打仗,还要学会做饭送水,我们今后要多培养各种人才,适应今后接待工作的需要,这件事就由你负责。”
经过两天的紧张准备,一所像样的“外交部”招待所办成了。
鉴于在百家坪时“红小鬼”对“洋鬼子”的冷淡,李克农特别向负责招待的“红小鬼”们强调:“这是毛主席和党中央的贵客,是我们的外国朋友,不是外国强盗,我们要热情招待。”
他手把手地教这些“红小鬼”如何端水,如何泡茶,如何抹桌子,如何给客人挂衣帽。他严肃地说:“今后我们的客人会更多,我们要接待来自各地的同志和朋友,这是我们应该学会的。否则,外国朋友该说我们红军不懂礼貌了!”
1936年7月15日下午,经过三天的跋涉,斯诺和海德姆来到保安。
为了显示热闹隆重,李克农组织保安城几乎所有的人们参加欢迎。人们听说欢迎美国朋友,如同迎接自己的宾客一样,有的人早早就站在了街道边,甚至一些好奇的孩子不时跑出城外“侦察”是否到来。考虑到安全、保密,李克农决定,将这一热闹隆重的欢迎活动只放在小小的保安城内。
当斯诺、海德姆从夹道欢迎的人群中通过时,人们高呼口号,热烈地鼓掌。在不长的街道的尽头,我党当时在保安的几乎所有领导人都站在那里,迎接不远千里冒险而来的这两位美国人。李克农陪着斯诺、海德姆与他们一一握手,并通报他们的姓名:张闻天、博古、林伯渠、徐特立、林彪、邓颖超、蔡畅……
在李克农的陪同下,斯诺和海德姆来到了外交部的招待所。早已等候多时的红小鬼们争先恐后地替客人搬运行李,沏茶倒水……
临近吃晚饭时,李克农走进斯诺房间,身后跟着两位红军干部。前面那位身材高大,约40岁,披着一头浓密长发,面容削瘦,鼻梁很高,下巴上长着一颗痣。不等李克农介绍,他迈着稳健的步子,走过来伸出宽厚有力的大手握住了斯诺的手,使劲地摇了摇说:“美国朋友,欢迎你们,一路辛苦了。”
身后随来的中共中央宣传部长吴亮平,用流利的英语告诉斯诺:“他是毛泽东主席。”
来人的确是毛泽东。
毛泽东用平静的语调请他们好好休息,吃了晚饭,先在保安城中走一走,看一看,然后便告辞了。
斯诺和海德姆没有想到,第二天晚上,李克农便笑着告诉他们一个好消息:毛泽东要接见他们。
李克农引两人走到毛泽东住的窑洞里,门口仅有一个卫兵。毛泽东热情地请斯诺和海德姆在一张没有上油漆、铺了一块红毡的方桌前落座。
“国民党十几万军队封锁我们苏区,你们冒险到我们这里来,真不简单啊!”毛泽东微笑着说,“你是一位对中国人民友好、公道的美国记者,相信你会如实报道我们的情况。任何一个新闻记者到苏区来访问,我们都欢迎。国民党害怕了解红军的真实情况,造谣诬蔑我们是‘土匪’,不许新闻记者到苏区来。你可以到根据地任何地方采访,我们将尽可能给你方便和帮助,具体事宜由克农同志安排。”
说着,他指了指坐在一旁的李克农。李克农笑了笑,幽默地说:“我与斯诺先生早已成了好朋友啦!”斯诺也跟着笑了。他表示一定公正客观地向外界人们报道红军的情况。
李克农看了看斯诺和海德姆说:“你们和毛泽东畅快地谈吧,到时候我会派人接你们回去的。”说完便起身走出了窑洞。
他向警卫员贺清华交代了一番,检查了周围的流动哨,然后回到“外交部”自己的办公室兼卧室。
“如果日本被打败,并被赶出中国,你是否会认为外国帝国主义这个主要问题大体上在中国得到了解决呢?”斯诺首先向毛泽东发问。斯诺与毛泽东第一次谈话便从这里开始。已是凌晨两点多钟了,斯诺、海德姆仍没回来。
李克农披衣来到主席窑洞前,只见警卫员贺清华仍在门口站着。李克农站在门外,向里观看,方桌上的蜡烛已经燃过四五支,斯诺双眼皮在不停地打架,然而毛泽东依然精神抖擞,毫无倦意。在吴亮平翻译和斯诺记录的时候,毛泽东一会儿在两间窑洞之间来回踱步,一会儿又坐下来,一会儿躺下去,一会儿倚着铁皮箱读一叠报告。他的妻子贺子珍正怀身孕,但仍然没有睡,在烛光下陪着谈话。
此后,毛泽东常常暂时搁下大批有待处理的电报和文件,并取消了一些会议与斯诺交谈。斯诺和毛泽东在窑洞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不眠之夜。
在保安的日子,李克农带斯诺参加了红军和群众组织的许多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
外交部招待所的娱乐室,成了红军将领的娱乐中心,蔡树藩、李德、博古等在这里打扑克、下象棋……
外交部院子中的空地,成了临时的网球场。
斯诺真切地感到,他自己似乎也成了红军的一员。斯诺与毛泽东及红军将领接触越多,他的兴趣也越浓,他想收集了解毛泽东的个人历史,为其作传。但毛泽东在与斯诺谈话中,很少提到他自己或是他个人在某些重大事件中的作用。
然而,毛泽东与斯诺一次意外的争辩,引起了毛泽东对这个问题的关注。
一天,斯诺给毛泽东送上一张他开列的关于《个人历史》问题的清单,毛泽东看后未置可否,急得斯诺同毛泽东争辩起来。
斯诺说:“如果你想要结束内战,并且和其他军队在一个统一战线中共事,多年来国民党把你们描绘成堕落、愚昧无知的土匪,只知道烧、杀、抢掠、共产共妻,你们必须让人们了解你们是活生生的人--不能光靠政治口……”
毛泽东感到吃惊,他敏感地意识到,国民党的反动宣传给人们造成的欺骗太深了,必须打开个人的历史档案,向外界报道自己的真实情况,才能争取更多的人们的同情和理解。
毛泽东陷入深思……
7月25日,周恩来从安塞回到保安。毛泽东与周恩来、张闻天认真研究了斯诺提出的问题,决定应满足斯诺想了解中共领袖和将领个人经历的要求,一些涉及安全保密的人物,可以告知斯诺,当公开报道时,要隐去姓名或事件,以免影响我党的统一战线或地下工作。
毛泽东很快答复斯诺:愿意与他谈谈自己的个人历史。李克农也向斯诺声明:“在保安,你可以询问任何人的情况。”
斯诺满意地笑了。
毛泽东实现了对斯诺的诺言。又经过几个不眠之夜,斯诺在那间红岩石的窑洞里,倾听了毛泽东讲述的个人生活经历。
然后,他又对中共和红军的其他领导人和将领进行了采访。每天都结识新朋友,听到新故事。他收集了大量关于中共领袖、红军将领以及苏区人民英勇斗争的第一手宝贵资料。
一天,斯诺来到李克农的窑洞,笑着说:“按照你提供的线索,我已采访了许多人,但我差一点漏掉一个重要人物。”
“谁呀?”李克农惊奇地问。
“你呀!现在你该还我的债了吧?不过,我已从其他将领口中得知,你是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神秘人物啊!”
李克农笑了笑,说:“我可以将我个人的历史告诉你,但当你报道时,一定不要提到我的名字,更不要写我的事迹。因为直到现在,国民党的特务还在四处侦察我的情况。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他们也没有弄清李克农究竟是何许人也。”
斯诺点了点头,迅速打开了记录本。
“我自幼在长江边的一座古城长大,……”李克农拉家常般地将自己的经历向斯诺讲述,着重讲了在上海的工作情况。
“你的妻子和孩子呢?”斯诺关心地问道。
“我有五个孩子,自从我秘密转移到苏区后,便与妻子及孩子们失去了联系,也不知他们母子现在是生是死?我们为穷苦人打天下,早已投身革命,置个人生死于不顾。在红军中,许多将领的家庭遭遇比我更悲惨。徐海东、毛泽东、彭德怀等人,这是你知道的。这笔帐要记在国民党蒋介石的头上。”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斯诺开玩笑地说:“如果妻儿不幸遇难,你打算再成家吗?”
闻听此言,李克农乐了。他也开玩笑地说:“那当然,不过还得请你这位老朋友帮忙喽!”
最后,李克农告诉斯诺:“国民党特务们千方百计地调查我的情况,也没有弄清楚。所以,我多次对你讲,将来报道时,千万不要写我。这其中的道理你明白吗?”
斯诺会意地点点头。此时他才明白李克农的意思。这是继邓发以后又一位共产党负责安全保卫工作的人物,一位令国民党特务望而生畏的神秘人物。他掌握着共产党的种种秘密,肩负着党和红军的安全保卫重任。当然,斯诺不知道,与张学良及东北军的联系是李克农打开的,他正具体负责着与东北军的联络事宜。斯诺更不知道,自己所住的“外交部”,实际上就是中共中央的联络局,担负着派遣干部、接待白区来的干部等重任。它是李克农指挥、布置中共与外界联系、做各种统战工作的大本营,也是收集敌人各种情报的中转站。
10月12日早晨,李克农为斯诺送行。斯诺结交的红军朋友们个个对他无限留恋,有的拉着他的手,有的拍着他的肩,不知说些什么送别的话才好。
在作战中失去一只胳臂的蔡树藩叫道:“别忘了我的假臂!”
留学苏联、嗜好洋味的博古开玩笑地说:“把四两可可送回来!”
一心想为红军建立空军的杨尚昆,充满期望地嘱咐:“我们等着你的航空队!”
喜欢摄影的陆定一提醒说:“别忘了我的照片!”
一向喜欢开玩笑的李克农,拍着斯诺的肩膀说:“老朋友,别忘了你的诺言啊,给我送个老婆来!”大家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短短的三个月,斯诺参观访问了陕北苏区的大部分地方,对共产党、红军、苏区人民有了深刻的了解。回到北平后,他夜以继日,发愤著述,于1937年8月出版了轰动世界的《红星照耀中国》一书。它公允生动地向全世界人民介绍了共产党和苏区的真实情况,打破了国民党对苏区的封锁。这是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中共中央在理论战线上的一次重大胜利。大批进步青年从斯诺的书中了解了共产党的真相,纷纷投奔延安,参加到抗日的洪流中。
李克农和他领导的“外交部”,作为接待斯诺访问的东道主,对斯诺进行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同时,他领导的安全保密工作,做得更加出色,令国民党特务瞠目结舌。尽管斯诺在苏区长达三个多月,但他秘密而来,悄然而去,国民党军警宪特丝毫没有察觉。这使蒋介石大为震怒。他拿着宋美龄给他的《密勒氏评论报》,看着斯诺同毛泽东的长篇谈话及配发的毛泽东头戴红军帽的大幅照片,恨得咬牙切齿。盛怒之下,他将陕西省主席邵力子召回南京,当面训斥,责令改组西安的宪兵和警察机构。
对于李克农这位足智多谋的传奇人物,斯诺留下了太深的印象。尽管李克农一再叮嘱斯诺在报道时不要写他,但斯诺还是无法忘掉这位热情坦诚、幽默风趣的独眼将军。他思虑再三,在出版的《红星照耀中国》中,还是用轻松的笔调,巧妙地把李克农的形象生动地勾划出来,留下了李克农那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笔。 /博讯
| 揭秘︰看看日本是怎麼研究中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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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際先驅導報 2009-02-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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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視劇《亮劍》是日本研究分析中國的依據 2008年底的一天,一位老記者翻看到國內媒體轉載的一篇日本《產經新聞》的報道時,想起了一則曾經廣泛流傳的故事。
那是1964年,《人民日報》發表一篇題目為《大慶精神大慶人》的文章,據說這篇文章引起了當時日本人的注意。因為一直以來,日本都懷疑中國已經在自己的土地上發現了大油田,但當時大慶油田還屬國家機密,所以日本開始從中國的公開資料中搜尋相關資訊,最後竟然根據“鐵人”王進喜事跡宣傳中的一句話︰王進喜在一個叫馬家窯的地方說的“好大的油海,把石油工業落後的帽子丟到太平洋去”,及其他的許多蛛絲馬跡,分析出了大慶油田的地理位置。據說日本人甚至根據報紙上一張煉油廠反應塔的照片推算出了大慶煉油廠的規模和能力。
若干年過去了,擺在這位老記者面前的報道和昔日的記憶有著某種驚人的相似。在這篇刊登于2008年12月27日,題為“日情報部門研判中國或允許日本‘入常’”的報道中寫道︰“根據日本情報部門相關人士的披露,該部門在對中國公開資料和內部資料的研究中發現,中國在2005年1月召開的對日工作會議上,並沒有明確反對日本‘入常’。”
那麼,日本主要是通過中國的哪些公開資料來研究中國,又得出了怎樣的結論?筆者帶著這些問題,采訪了日本的中國研究專家,並調閱了日本國立國會圖書館館藏的關于日本政府研究中國的大量報告書。從中發現,日本情報系統規模龐大,各部門都重視對華研究。而調研員所引用的資料,幾乎囊括了所有中國主流、非主流媒體和公開學術刊物。
新聞聯播成了“必修課”
一般而言,人們會認為,主要是由日本外務省的“中國—蒙古課”負責對于中國的研究。但事實上,除了外務省外,防衛省、國土交通省、經濟產業省、內閣府情報調查室(簡稱“內調”)、警察廳警備局和公安調查廳等都從各自領域對中國進行“研究”,各有各自的對應職責。
而根據一位日本資深記者的分析,給上述那則《產經新聞》消息提供“爆料”的極有可能是“內調”的官員。
可以看出,在日本國內,各行政部門已經配備了研究中國的職員。但與此同時,“研究”中國更為重要的主戰場就在中國國內,而一線隊員就是駐華大使館的官員們。據某日本報紙評論員介紹,日本使館官員時刻關注中國政府和媒體動向,央視每晚的新聞聯播是他們的必修課。
除了新聞報道外,使館官員對于中國的黨政方針也是“如指掌”。一位中方人士介紹說,他在和日本大使館一位官員的交流中,發現對方總是拿著一個小本子在翻看,原來上面記滿了中國的方針政策。一次,那位官員還在中方官員面前滔滔不絕地背起了“八榮八恥”的具體內容,由此可見日方對中國政策研究的細膩程度。
在使館工作的,除了公務員外,還有外務省的特聘調查員。筆者去年底在日本某大學的資訊欄中看到過外務省招聘駐外使館調查員的廣告。在各駐外使館、領事館中,駐華領事館招聘人數為3人,比一般國家都要多,調查方向主要為“中國內政和經濟政策”。
日本每年都撥出大筆資訊情報研究經費。比如去年,外務省在強化情報收集、分析領域要求國家撥款8億日元,防衛省則要求370億。這些錢除了用在使館調查之外,還有相當數量用于委托調查。因為防衛省和外務省幾乎每年都會撥大量資金委托民間研究機構進行軍事、政治、經濟等領域的對華專題研究。 中國電視劇也成研究課題
日本政府委托民間智囊機構研究的,往往不是中國的某一個小問題,一般都是中國大的方針、戰略,比如日本和平安全保障研究所(下文簡稱“安保研”)在2007年接到的防衛省“布置”的研究命題是“中國的安保政策”。專家們在開展研究時,首先逐字品味的就是中國領導人在黨代會上的重要講話和中國發表的國防白皮書。
比如該項研究的報告書具體分析了十七大上中國領導人對于國防政策的發言。“對于推動國防現代化上,中國提出了‘機械化 ’和‘資訊化’同時發展的方針。但是,在這兩者的優先度上卻很曖昧。下一階段的國防現代化中,具體優先發展哪個軍種並沒有明確提出,這可能與各軍種之間對有限的國防經費的競爭愈加激烈有關。今後,這不僅會對國家財政造成壓力,也會提高外國對中國的警戒心。”
此外,該報告還對前駐日大使王毅在2007年12月15日發表了題為“思考21世紀的新亞洲主義”的論文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該報告書用了兩頁篇幅部分翻譯了王毅的論文,並在隨後點評道,“王毅的論文究竟在多大程度上影響並反映到了中國外交政策上?這是我們今後不得不研究的。這篇論文對于研究中國外交路線來說,確實是一大線索。特別是,這篇論文中否定日本此前主導的亞洲主義,而肯定中國主導的亞洲主義的視角,值得我們充分注意。同時,該論文中對于東亞的描述,讓我們看出對中國來說,東亞只意味著東半部分(雖然包括北邊的俄羅斯和南邊的印度),但是不包含西半部分。這一點我們也有必要留意。”
在對中國軍事的研究中,日本關注的另一焦點就是中國是否會制造航母。該報告書中引用《國防教育報》在1993年5月的一篇題為“中國人的航母夢”的文章時指出,“中國不僅把航母看作大型兵器,更是當作了國家強大的標志。所以,中國正在努力使從前甦聯處購買的航母達到服役水準。”
在這份報告中,中國電視劇也被納入到了研究範圍。“中國的抬頭也許伴隨著與外國的對立。這種心理從《亮劍》的熱播就能窺見端倪。這部電視劇的名字為亮劍,就是拔劍的意思。這兩個字也包含了不管敵人多麼強勁,也必須迎面直上的含義。”
從公開資料中咀嚼出情報
安保研在2004年還接受過防衛省(當時為防衛廳)的委托,研究“中國的國防政策和中國軍隊的態勢”。在該研究中,對“中國的國防”作了如下分析︰“中國的國防白皮書中,關于國防科技工業的表述,1998年為180字,2000年為800字,2002年為1400字,2004年為2800 字。從字數上看是逐年增多。深入分析,就能看出中國從‘軍事技術轉化民需’到‘民生技術轉為軍用’的方針改變。”
日方分析專家往往從軍方媒體來揣摩軍方用心。比如,在該報告中,有關“中日關系”的條目下,有以下一段分析︰“解放軍對中日關系比較慎重。日本12月份發表《新防衛計劃大綱》和中期防衛力調整計劃時,《解放軍報》沒有給出長篇評論,只是引用了新華社評論和德、俄、英等媒體的評論而已。在過去10年里,解放軍媒體(主要指《解放軍報》)的對日批判都比較少,可以看作是被黨和軍隊的高層所控制了的。另外,也可以解讀為中方認為日本對侵華戰爭還保持著很強的記憶,控制軍方媒體也是為了避免給日本帶來強烈的刺激。”
日本在研究中國時,也意識到了自身的“屏障”,比如對于中美關系和中國與周邊國家的關系的研究還不充分等,這些都將成為日本今後對華研究的重點。另外,研究人員們也在仔細甄別媒體報道的虛實,學習“虛中辯實”。 日本研究中國的用意
在日本,投入研究中國的資金要高于其他任何一個國家。日本下如此大力量研究中國,到底為了什麼?
日本“琢磨”中國,是一個長期過程。日本防衛省智囊渡邊昭夫在接受采訪時曾說,日本研究中國,經歷了從古代的尊敬中國虛心學習,到近代輕視中國的過程。
到了戰後,特別是50年代之後,日本經濟開始復甦並經美國扶植升至世界第二後,對中國的研究又開始興盛。外務省的一份調查報告顯示,日本當時對中國的研究重點在于經濟上。
其實,不光是在經濟上,日本一直在拿著放大鏡仔細研究著中國的政治、軍事等各個層面,分析中國大大小小的變化對于日本的影響,中國哪怕有一絲的風吹草動,日本有關部門都會考慮一些對策。
日本“研究”中國,很大程度上是為了保持日本的優勢。很多日本政治學者經常自嘲日本的外交沒有戰略,但是實際上,日本在研究中國上戰略意識十足,並且又“專”又“細”。這些很大程度上緣于島國危機意識的本性。這種危機感隨著鄰國中國不斷強大而更為強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