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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49年前後日記/民國女刀客/民國第一奇女/狀元傳奇/天堂电影院
發佈時間: 3/9/2009 2:36:09 PM 被閲覽數: 169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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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管单曲欣赏】《天堂电影院 Cinema Paradis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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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是倉皇辭廟日︰蔣介石49年前後日記選讀


李黎


編按(注︰美國《世界周刊》刊發時配發的編者按)︰史丹福大學(即“斯坦福大學”,下同)胡佛研究院收藏了蔣介石1917年至1972的55年日記,今年 7 月公開了1946至1955年的第三批,包括國共內戰、金融危機、下野、退守台灣、復位、連任等近代史上大事都在里面。作家李黎生長在強人主政、台海緊張、生活困頓年代的台灣,如今機緣巧合,細讀強人內心的國仇恩怨,愛恨,自是別有一番體會,並與讀者分享。

  我在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院的檔案室里翻閱蔣介石日記。

   在一個安靜明亮寥寥數人的大房間里悄悄翻閱一個人的日記,雖然已非原件,而是淺綠色紙張的復印,依然隱隱有著窺視他人隱私的不安。毛筆手書筆跡歷歷在目,疏密工整潦草改動之處在在提醒這還是原貌;同時這是歷史,是一個歷史人物在一些關鍵時刻當時當下的所思所記。

  這個人我從未真正見過,除了被糾集游行擠在千百人群中遙遠一瞥不算,僅有的一次在(台北)“故宮博物院”遠遠見他們夫妻,老人紅潤得出奇的臉色像舞台化妝,那是唯一印象。當我生活在他的年代里,關于他的事凡非光輝燦爛的歌頌、凡是未經公開的耳語,就是禁忌、就是麻煩的可能。他的形象、名諱幾乎每天出現在我生命的頭20年,但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認識過他。但我知道因為他的緣故,我的父母親從南京追隨他到台灣;我更知道,因為他的緣故,我有師友和長輩蒙冤坐監甚至喪生;許許多多我周邊不計其數的人的命運在自覺或不自覺之中因他而改變。

  從離開台灣那天起,我從此離開那個他無所不在的地方,而不久之後,他也懷著難以彌補的遺憾離開這個世間。許多年後,當我得知他在那些年代親手寫下的私語就在離我住家步行可及的地方,我決定走進那間存放他的日記的檔案室……

  走進胡佛

  史丹福大學胡佛研究院收藏的蔣介石日記共計有55年,由1917至1972年,其中唯缺1924那年(該卷存在南京“中國第二歷史檔案館”) 。胡佛研究院作了精密慎重的整理工作,然後逐批開放。第一批1917至1931年已于2006年3月公開;2007年4月公開了第二批1932至1945 年;今年7月公開了第三批︰1946至1955年,國共內戰、二二八、金融危機、下野、退守台灣、復位、連任等大事都在里面。至今總共已開放了38年間多達51箱的日記檔案,其余的將在今後幾年里陸續整理公開。

  數十年前的陳舊紙張,難免有水漬蟲蛀發霉沾黏的種種狀況。胡佛研究院使用最先進的修復技術,然後作了高清晰度的35毫米微縮膠卷,之後便將原件存放在調控酸度濕度的檔案館保險庫里。開放給研究者查閱的文檔都是從微縮膠卷翻印到紙張上的,字跡清晰,應與原件相去無幾。

  檔案人員發現原件上有個別以黑墨涂去的字或行,想是出自蔣本人或其子之手,但為數不多。還有部分日記內容蔣家家屬將留待2035年,也就是蔣氏死後60年,才允許開放。

  一旦整理開放的檔案就完全對外公開,只要出示身分證件,填一張簡單的表格以及使用同意書,任何人都可以進入檔案閱讀室,向管理員要求調閱某年某月的檔案夾。但影印拍照是不許可的,除了個人用的紙筆之外,不能攜進任何對象。最特別的是需要填寫一份“蔣介石日記使用者同意書”,簽名同意保證不會擅自復印、拍攝、掃描、錄音、錄像等等,只能以手抄方式記錄日記內容;而且在未征得蔣家家屬許可前不得引述、散布、出版日記中的文句。

  一切從這里開始︰1918年

  按規定每次只能借閱一個檔案夾,也就是一個月份的日記。我的主要興趣雖是1949兼涉及前後兩年,但忍不住好奇想看看最早的日記是何模樣,因此也要求調出 1918年1月──現存的最早的蔣介石日記。不像後來日理萬機每頁寫得密密麻麻,那時的日記字大行疏,具體記事也不多;前一大半是自我反省,後面幾句才約略提及今天上哪里見何人,最後抄一段勵志的話作結。

  年屆30的蔣介石,每天早上起床後必靜坐一小時左右,接下來就開始作嚴厲的自我批評檢討,用的字眼都非常嚴重,什麼貪、妄、憂、懼、疑、色念、暴躁、機詐、恍惚、瑣屑、輕浮、輕率、偷視、竊听、盜念、放肆、淫污、牢騷……一寫就是一大串,把自己貶得一無是處,然後督促自己要改過,研讀曾文正公日記或王陽明理學;第二天又用類似的一大串罪名痛罵自己,又切切要痛改前非。如是者日復一日,一個月下來每天日記內容大同小異。

  我听說過關于蔣氏年輕時日記的坦率無忌,原來果真如此。胡佛研究院研究員郭岱君就在專訪中說道︰“他寫了很多外人所不知的事情。蔣介石年輕時候寫日記,做夢都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做到中國的領袖,因此在日記里非常坦誠地寫了自己的心路歷程。…他看到漂亮女孩子,就心動,說自己‘好斗好色’。他喜歡一個叫介眉的妓女,他知道自己不應當與她來往,內心有很多掙扎。介眉寫信給他,他又經不住誘惑,跑去找她,那些浮蕩行為,在日記里留下不少。”(2008-1-13香港《亞洲周刊》)

  山雨欲來︰1948年

  翻開他1948年5月的日記,字體有了明顯的改變;人,更非當年那個痛罵自己荒唐的青年,他已身為中華民國大總統了。

  我看到的三年(1948、1949、1950)的日記都是同一格式︰每天一頁,每頁有框,框外側有一行印好的“X月X日 星期X 氣候 溫度 地點 民國XX年”。蔣氏多半會在“氣候”之下填晴、陰、雨之類;“溫度”很少填;“地點”則從來不填。

  框里就是寫日記內容的地方,有10行縱格子,另在右側劃出兩行的空間,頂上橫印兩字“提要”。蔣氏習慣在“提要”下橫寫“雪恥”兩字,字下還打個橫杠,天天如此。通常他都把這兩行的空間寫滿,並不一定是一日之提要,而真發生了重大事件,他會在框外右側用較大的字體醒目的寫出來。

  每個星期六之後,就會出現“上星期反省錄”和“本星期預定工作課目”,有時還會出現“上月反省錄”、甚至“民國XX年反省錄”。他還常在日記中夾進剪報,也與當天日記一並復印出來,所以往往可以從他收錄的剪報看出來他的關注焦點。

  我的重點既是1949年,對于1948年這年我只選擇翻閱5、8兩個月──5月他就任總統時正處在內外交困之局︰東北、華北、西北紛紛告急;物價飛漲、法幣狂貶;美國政府從杜魯門至下都沒有人給他好臉色;而他最討厭的桂系李宗仁竟然選上了副總統在如此難堪的情境之下,雖然即將就任總統職,但心情顯然很壞,覺得自己陷在進退維谷的窘境,還沒上台就已在日記中提及考慮下野了。

  1948年︰“五•二○”和金圓券

  5月20日就職大典那天,“心緒愁郁精神沉悶似乎到處都是黑暗悲傷淒慘未有如今之甚……更切辭職之念矣” (1948-5-20) 。(他的日記都沒有標點符號,我的引文皆保持原貌,包括留空、誤書、看不清楚的個別字眼等。)

  在5月的“上月反省錄”中,他竟還留意到以色列復國,說美俄都承認了,卻遭到阿拉伯各國的圍攻;為自己因忙著應付“共匪內亂”而不能相助其立國感到慚愧。

  惡名昭著的“金圓券”就是從1948年8月取代法幣上市的,到1949年7月,10個月之間貶值超過兩萬倍。雖說戰場上兵敗如山倒,但千萬百姓畢生積蓄化為廢紙的泣血哭號,更加速了“國民政府”在大陸的敗逃。

  1948 年8月蔣氏夫婦在廬山避暑,當時他對金圓券上市信心滿滿︰“昨夜決定改革幣制與管制經濟日期余注重于輔幣之兌現以增加新幣之信用或可延長新幣之命運也 ”(1948-8-9) 。兩周後的反省錄里還興奮地記下︰一星期下來總共收入1800多萬美元,僅上海一地就有300萬美元之多;對于人民如此熱情擁護幣制改革政策頗感意外與欣慰——其實他當然知道︰人民是被強制在9月30日以前將私有的黃金、白銀、外幣交出來兌換中央銀行發行的金圓券,逾期沒收。

  在8月的反省錄中,蔣氏再度肯定幣制改革︰財政和經濟專家都曾反對,而且預測必然失敗,可是誰也想象不到,實行10天以後已收到2700萬元之多的美鈔了!得意之情躍于紙上。

  讀到這里,我不禁掩卷嘆息。那一年,不計其數的升斗小民,正在往一個不知伊于胡底的深淵跌落;眼前紙上的美元數目升得越高,他們就跌得越深。

  辭廟︰1949年元月

  1949 年元旦,他的日記“提要”欄除了例行的“雪恥”兩字之外,還引用了“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至于至善”及“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兩段話,然後這樣寫︰“ 今日又是一個新年新日了我的德行心靈果有新進否去年一年的失敗與恥辱之重大為從來所未有幸賴上帝的保佑竟得平安過去了自今年今日起必須做一新的人新的基督人來作新民建立新中國的開始以完成上帝所賦予的使命務以不愧為上帝的子民不失為基督的信徒自誓去年一年雖經過全年的試驗遭遇無數的凶險對于上帝與基督的信心毫不動搖實可引為自慰也” (1949-1-1) 。

  接著在一周反省錄里研究分析下野後可能發生的情勢和對策;其後幾天的日記也多涉及中外各方反應,同時密切注意華北戰況,也不忘強調下野是為了“重起爐灶”(1949-1-17)。

  下野前夕,蔣氏在1月16日到南京中山陵“別陵”。“正午到陵墓謁陵默禱此為離京別陵之紀念也” (1949-1-16) 。結果這次成了“辭廟”─—從此終其一生他再也沒有看見中山陵了。

  正式下野之日,飛離南京小游杭州,次日便回老家奉化︰“本日為余第三次告退下野之日只覺心安理得感謝 上帝恩德能使余得有如此順利引退為至幸離京起飛抵杭游憩如息重負也”( 1949-1-21) 。蔣氏寫到“天父”、“上帝”時常在前面空一格以示尊崇。

  當此之際,蔣氏獲知李宗仁竟然擅自下令釋放張(學良)楊(虎城) ,他覺得這是公然與他為敵了(1949-1-22“本星期預定工作課目”) 。接著次日又聞傅作義已投降“變節”,雖說“不料”,其實三天前日記中已提及傅將家眷由重慶接到北平之舉,心存懷疑之際當已有數了。

  檢討反省自是難免,“本月大事”寫了兩頁,對于下野他有這樣一番奇特的邏輯︰如果他不下野,“共匪”就不會獲勝,中國就不會被俄國控制,美國也不會覺悟到中國的地位有多重要;他不下野中國就不會亡,但是眼看世界大戰無法避免,他既不能挽救這場浩劫不如下野,讓俄共猖獗赤禍蔓延到亞太甚至全世界,到那時美國就不能不負起責任了…。既然如此,那他何不以救國救世大局為重,忍辱負重不下野呢?不行,此乃命也︰“惟此乃命也既生俄史(達林)又生美馬(歇爾)豈區區一身所能為力乎”。

  最後結論還是怪罪美國︰“此次革命剿匪之失敗並非失敗于共匪而乃失敗于俄史亦非失敗于俄史而乃失敗于美馬” (1949-1-31) 。

  鐘山風雨起蒼黃︰1949年4月

  蔣氏身在奉化,其實遙控“中央”,前來拜望請示的軍政要員更是絡繹不絕于途。1949年4月覺知復出有望,動作漸多。4月8日日記提到為“經兒”寫匾祝其 40歲生日(蔣經國生日為4月15日) ,自覺腦力記憶日差而且遲鈍,需要“有智之士”助他考慮策劃,並希望“經兒”能代為主持雲雲。這是明白出示接班人選的意願了。

  蔣氏離開奉化到杭州,4月22日在筧橋空軍學校會見了一大票人,夜里又與心腹研討對付李宗仁;卻是正在此時,首都失守。1949年4月23日的日記右邊欄外一行醒目大字︰“戴戎光叛變,南京撤守”。

  幾天之後,毛澤東寫下他的《七律•人民解放軍佔領南京》︰

  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

  情勢險急,蔣氏一方面嚴囑湯恩伯“固守上海”,一方面不忘責怪“桂系” 挑撥分化(1949-4-23“上星期反省錄”) ;然後親赴上海坐鎮。

  壞消息接踵而至︰4月26日宜興與甦州相繼失陷;金融混亂,銀元價已漲至“金圓券”二百萬元以上,軍餉發給現銀導致金融枯竭…,“甚為上海經濟憂急也”(1949-4-30) ,與8個月前以為幣制改革成功的得意歡欣判若天淵。

  告別愛廬︰1949年5月

  1949年5月3日,日記右側大字“本日杭州撤守”。次日負氣似的寫︰“余主張早撤不再為美國守門上當也” (1949-5-4) 。

  5 日下午,蔣氏帶著兒子去虹橋路拜別宋美齡父母的墓,然後去東平路上當年他與宋結婚時的新居“愛廬”看最後一眼。那時宋美齡還在美國,歸期未知,蔣氏當時淒惶的心情不禁流露在日記里︰“晡與經兒同往虹橋路岳父母墓前敬謹告別回程到東平路愛廬視察全室皆空但覺淒涼與愧惶而已”(1949-5-5) 。

  (出于好奇,我回頭找來1927年12月1 日蔣宋結婚那天的日記。果然新婚之日照舊寫日記,蔣氏這點堅持確是與眾不同。日記里記述先到孔宅換禮服、再到宋宅行教會婚禮,然後到大華飯店禮堂行正式西式婚禮,“見余愛姍姍而出如雲霞飄落平生未有之愛情于此一時間並現不知余身置何地矣”。禮成後乘車游行、晚宴,最後進入新房。可惜以下的三行字被墨筆涂去,隱約看出最後三個字好像是“樂無窮”。以後幾天他都稱新婚夫人為“愛”,又過幾天變成“三妹”,兩人偶有“歡爭”─ ─玩笑的爭執,到月底就開始吵架了。)

  5月7日蔣氏乘““江靜輪”離滬赴舟山,在船上寫日記,說想建設台灣為實現三民主義的省區,“台灣”兩字原為“福建”,被劃掉改成台灣。

  17日飛澎湖,發現澎湖的要塞和營區破敗無人,氣憤愧悔得無地自容,幾乎想“遁跡絕世了此一生”。5月25號由澎湖赴高雄,接報寧波淪陷,上海已不能降機,而愛將湯恩伯已在吳淞口指揮各軍撤退了終于,5月27日他寫下︰“上海已于昨日淪陷矣”。

  1949年5月的“上月反省”內容是反省他人的責任過錯,一是桂系李宗仁︰“桂李投機取巧爭權奪利寡廉鮮恥忘恩負義”,另一當然是美國人︰“美必後悔莫及而馬歇爾須負全責”。

  6月初再反省上海與浙贛線的潰敗,又發現白崇禧要負全責,因為白牽制了湯恩伯的主力部隊︰“失敗實數已知其大概白崇禧如不強制湯部主力西移皖南則不惟無此重大損失而且保衛上海之戰亦必會勝矣”(1949-6-4 上星期反省錄) 。

  回天乏力︰1949年6月

  最後,他認為抓到問題的癥結了,就是以往干部們只當他是“法定總統”而忽視他是“革命領袖”,所以他決心在台灣貫徹他的“革命領袖之職責與權力”,絕不放棄也不容任何人違抗︰“以往領導干部之無方不僅使革命重受挫折而且使革命干部對余之觀念與認識有此錯誤僅視為法定總統之職位而不以革命領袖之身分待之殊為慚怍但余在台決不放棄革命領袖之職責與權力無論軍政必盡我監督與指導之職責任何人亦不能加以違抗也”( 1949-6-12) 。

  這一段宣言式的文字非常重要︰在他看來,“ 國民大會”選出來的“法定總統”無足輕重(其實是選給美國人看的) ;真正握有軍政最高職責與權力的是“革命領袖”,說白了就是可以施行軍事戒嚴法的獨裁者。他相信過去的失敗就是由于只被當成前者而後者做得不夠,而今汲取教訓,在台灣可要好好來真的了!

  在6月18日的日記里,蔣氏指出英美兩國怕他不能固守台灣以致台灣為匪俄所取,欲以“台灣地位未定”為借口從而把台灣交還美國,故他要向美國堅決表示︰“余必死守台灣”

  同時對岸的敵人在籌備建國,蔣氏聞知後悲喜交集︰“共匪已于十五日在北平召開新政治協商會議且將改國號國徽聞之悲樂交感”(1949-6-18 上星期反省錄) 。悲者,“共匪”到底席卷了大陸還要“建國”;喜者,毛澤東竟然要舍中華民國國號另取國名,如此一來國民黨政府就算退居小島也還是正統。蔣氏簡直是大喜過望,而毛氏將會為此極不英明的決定後悔莫及。

  白皮書震撼︰1949年8月

  1949年8月起,蔣氏以中國國民黨總裁身份,在草山(陽明山) 正式成立的總裁辦公室辦公。8月5日訪韓前夕,日記的邊頁上一行觸目驚心的大字“今日美國發表對華白皮書實為我抗戰後最大國恥也”(1949-8-5) 。但他強自鎮定,表示“此心泰然毫不動心”;次日動身前得知內容,“余閱之並不驚異而且心神安怡異常到韓國後更覺安靜光明內心澄清無比是天父聖靈與我同在之象征也”(1949-8-6) 。不過,他旋即痛斥白皮書“可痛可嘆(本寫‘笑’字後劃掉改為‘嘆’) ”,美國“幼稚無知、自斷其臂”,這次是中國最大的國恥也是最後的國恥,其影響之惡劣“比之俄史侵害我國制我死命之毒計為更惡也”(1949-8-11) 。

  這部讓蔣氏痛憤不堪的“白皮書”,重點評介1944到1949年期間美國的對華關系。全書約一百多萬字,用了相當的篇幅嚴厲指責國民黨墮落、腐敗與無能,宣稱美國即使采取新的對華政策或額外的援助,也無法挽回蔣介石行動所造成的損失。

  最長的秋天︰1949年10月

  1949 年的10月,大概是蔣氏一生中最痛苦難堪的10月。第一天就是一記重擊︰毛澤東在北京天安門城樓上宣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中國人民從此站起來了”蔣氏則在他的日記中寫道︰“據報共匪已于10月1日在北平成立偽人民政府毛澤東為主席副主席六人宋慶齡為其中之一總理在天之靈必為之不安國賊家逆其罪甚于共匪痛心極矣”( 1949-10-1 上星期反省錄) 。

  不過他還是給自己打氣︰“共匪偽政府之成立是增加我宣傳之力量甚大彼匪倒行逆施之所為行見其自斃之日不遠矣故余于此但存樂觀而已” (同上) 。

  10 月5日,風雨天,蔣氏在日記里先是指控 “共匪與俄諜”到處活動、陰謀挑撥,現在是以孫立人為目標,“將行讒間”。看到這里我坐直身看下去︰晚餐後他“接妻密函報告立人事其會被共諜所利用而不察如非余之明見則誤大事矣”(1949-10-5)。估計是在美國的宋美齡得到某些消息,密報給他。孫立人留美出身,美國人想扶持他已不是秘密,蔣氏因而對他頗為疑忌。這下抓到孫“被共諜利用”的把柄當然不會放過,但隱忍不發,直到1955年借孫手下“郭廷亮匪諜案”才把孫一舉扳倒。

  卜問“中華民國”存亡

  10 月10日,蔣氏以基督教聖經卜問“國” 運,方式大概是禱告後隨手翻開一頁、指向某一處,然後查看內容︰“今日國慶雙十節四時起床盥洗後凝神默禱卜問中華民國存亡前途得使徒行傳第9章41節之啟示有彼得拯救多加起死回生之象感謝 上帝使我中華民國得由忠貞子民介石之手能使之轉危為安重生復興也”(1949-10-10) 。

  (《聖經‧新約》〈使徒行傳〉第9章41節原文為︰“彼得伸手扶他起來,叫眾聖徒和寡婦進去,把多加活活的交給他們。”)

  雖然求神問卜得到的啟示有“起死回生之象 ”,但大陸幾乎完全“淪陷”,手下頗多眾叛親離,心情愁郁難解的字句常常可見。10日下午蔣氏飛浙江定海視察沿海陣地,見“工事薄弱且多暴露形同兒戲”,而官兵面黃骨瘦不見一個強健之人,他們沒有冬衣被服草鞋藥品,病兵臥床呻吟卻告以無醫無藥,“此為帶兵以來從未見過之悲劇不知如何收拾矣 ”(1949-10-13) 。

  次日飛回台北,即接獲廣州棄守的消息,不免又要怪部下︰“聞廣州已于今日放棄之報驚駭之至國政無主中樞無心其何能久若輩只知爭權奪利”(1949-10-14) 。

  就在此時,發生了後來所稱的“古寧頭大捷 ”──金門戰役。蔣氏在10月25日的日記里提及獲知金門島昨夜有共軍登陸,正在激戰,後又稱大部份“匪軍”已被消滅,只剩千余佔據碉堡頑抗。26日接陳誠電話,稱接湯恩伯電話說登陸匪軍已被肅清。蔣氏已不敢信任前方的軍情報告,直到“經兒”親自去金門視察回來,報告確已全部肅清,方才安心,“金門勝利後定海士氣亦受良好影響官兵較能積極奮發也”(1949-10-30) 。

  10月31日生日那天,蔣氏在日記中寫道︰“本日為余六十三歲初度生日過去之一年實為平生最黑暗最悲慘之一年當幼年時命相家曾稱余之命運至六十三歲而止其意即謂人余六十三歲死亡也惟現在已過今年之生日而尚生存于世其或天父憐憫余一片虔誠對上帝對國家對人民之熱情赤忱始終如一有增無已所以增添余之壽命而留待余救國救民護衛上帝教會以完成其所賦予之使命乎 ”(1949-10-31) 。蔣氏生于1887年,此處算的是虛歲。

  鳳凰山的永別︰1949年12月

  1949年最後一個月,蔣氏人在成都。聞知重慶失守,心情有如1937年南京陷入日寇手中︰“最後消息楊子惠已于下午到銅梁如此重慶已陷矣此乃余廿六年南京撤守時之心緒其悲傷與依依難舍之情景無異也”(1949-12-1) 。

  12月4日,蔣氏還在日記里考慮“遷都”位于四川省西南邊陲的西昌,但因瀘州失陷,兩天後(6日)他即斷定西昌絕不能作政府駐地;又說定海較穩,所以12月7日發表政府遷台北的聲明。此時蔣氏可能已經有點亂了方寸,但遷台的最後決定確是攸關整個中華民族命運的重要轉折點。

  12 月9、10兩天是非常關鍵的兩天,蔣氏還留待成都觀望局勢,一度還打算去昆明,幸好沒去,因為雲南省主席盧漢9日那天忽然宣布投共(難怪前幾天蔣日記里提及要見盧漢,盧卻一直避不見面,推說在戒煙身體不適),隨即扣押了剛飛抵昆明的張群,同時發出通緝令要各地“活捉蔣匪”(蔣氏在日記里以“軍”字取代了“ 匪”字)。在最後一刻,蔣氏險險逃過盧漢的追捕飛往台北,從此終其一生再也沒有回過大陸了。

  蔣氏是12月10號由成都飛台北的,但10號日記里竟不見提及詳情,直到12月16日的“上星期反省錄”里才看見“接十日記事”,這是蔣氏寫日記少有之現象,也可見那兩天有多匆忙緊張。

  他在16日反省錄中詳述經過︰文武人員都要求他盡快離開成都飛台灣,而不要先去西昌了;可是他一再拖延了五天之久,為的是胡宗南的部隊尚未如期集中,他認為自己能多留在成都一天,就可以多掩護胡的部隊一天;不料盧漢叛變,而四川省主席鄧錫侯、西康省主席劉文輝雙雙“避不晤面”(其實也是投降起義了) ,他對胡的掩護作用已失,乃決定回台處理政府遷台的要務。

  “午餐後起行到鳳凰山上機十四時起飛途中假眠三小時未能成寐二十半到台北與辭 (缺“修”字,應是陳誠) 入同車入草廬回寓空氣輕清(?)環境清靜與成都晦塞陰沉相較則判若天淵矣廿四時前就寢”(1949-12-16上星期反省錄)。蔣氏日記中多半會在最後記下一筆幾時就寢,通常是10點30分左右,12月10日這天太過漫長,以致直到午夜方才睡下。

  冬夜夢魘

  1936年12月12日,蔣氏在西安遭張學良“兵諫”扣押,故12日的日記不忘提及此事︰“本日為西安蒙難第十三年紀念日時時追想當時危難險惡情形則感今日亡命台灣猶得自由生活殊覺自慰故頻謝天父與基督洪恩不置也”(1949-12-12) 。

  緊接著12月16日的“上星期反省錄”,就是進行自我檢討︰“愧對大事只顧目前問題之解決而不注重其後果冥頑不靈粗忽大意竟至一敗涂地乃余一生最大缺點亦即所以功敗垂成之由來也”(1949-12-16本星期預定工作課目) 。

  對于盧漢、龍雲的“叛變“,蔣氏得此結論︰“邊區之人善變多疑而況于苗夷盧龍乎(盧漢是彝族人) …更覺凡是政治與外交絕無信義更無情感可言只有實力與強權方是政治與外交之本質也”(同上) 。

  有一晚他作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夢,詳記在日記中 ︰“昨晚冬至夜得夢在新建未漆之樓梯努力掙扎扒上梯頂時已力竭氣衰而醒若此為預兆則前途雖艱危可知而成功亦可卜也”(1949-12-23 ) 。把夢寫到日記里,可見他相信這是一個預兆。

  年底檢討,這次不得不怪罪愛將胡宗南了︰“過去一年間黨務政治經濟軍事外交教育已因胡宗南逃避瓊島之故澈底失敗而絕望矣”(同上) 。

  聖誕節,官邸布置起聖誕樹,孫輩來玩、交換禮物,日記中出現難得的溫馨畫面,不免提及妻子還滯美不歸的落寞心情。

  彭孟緝與“二二八”

  局勢一日數變、一夕數驚的風雲變幻的一年到了終點,蔣氏寫下一份長長的“反省錄”︰“一年悲劇與慘狀實不忍反省亦不敢回顧茲略述其最感苦痛而悔之已晚者數則以志其不可補償之罪愆耳”,共計九點,觀其內容其實反省不多,而更近于一年大事記。其次是“本年最感苦悶而不易處理事”,提到的是軍官、軍屬、軍紀的問題,其中第四點最有意思︰蔣氏慨嘆軍紀之壞、官兵之亂,“匪探”夾雜混入其間,以三教九流的行業作為掩飾,以致基隆台北有不可收拾之情況。

  接下來他表揚陳誠和保安司令彭孟緝兩人在如此狀況下起的安定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回頭肯定彭孟緝在“二二八時期”的表現,大為贊賞,認為是難得的將才,當培養他擔負重任︰“…四、軍紀之壞官兵之亂… 當時如非辭修負責主政積極清除則比之于卅六年二二八案件更為險惡也而彭保安司令之得力實非淺鮮孟緝對台灣之安定其一為二二八時期其二即為本月混亂時期其毅然挺起xx(小字不清)掃蕩廓清之決心與行動實非常人所能奏此大功也此實為難得之將才要當培植有方使之不驕不矜堪負第三期國民革命重任之準備也”(民國卅八年反省錄) 。

  對手下如此毫不保留的褒獎之詞,在蔣氏日記中,尤其是戰敗的年代里,委實罕見;可見蔣氏對彭孟緝的表現──包括其對二二八的處理行動之高度肯定了。

  痛定思痛︰1950年元月

  1950年元旦,蔣氏在日月潭,開年第一篇日記“提要”之下依然是“雪恥”兩字,接下去是︰“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自後種種譬如今日生”(1950-1-1) 。

  “ 經兒”帶了一部平劇(京戲) 電影來家給老父觀賞,蔣氏竟然拒看,在日記中解釋原委︰“余平生愛觀平劇以解憂悶彼不知余私自立願如不收復北平此生不再觀平劇矣故昨晚彼借平劇之電影來家邀觀余以為此雖電影仍系平劇故亦卻之但恐彼亦不知其故以耳”(1950-1-10) 。立下志願不收復北平終生不再看平劇,不知道他後來改變主意沒有?

  1月11日的日記中夾剪報報導蔣夫人(宋美齡)在美發表“臨別廣播”,可見宋美齡終于要回來了。果然,1月13日到桃園機場迎接夫人,對她“在此危急存亡之秋毅然回國共患難”的行動顯然很感激(1950-1-14 上星期反省錄)。

  可是他的心情並未好轉,對美國務卿艾奇遜尤為感冒, 13日的日記忽然指控艾氏“私通俄國出賣中國”,後又控訴“艾其遜譏刺余為一離棄大陸逃避海島之難民而已”,“此時內外環境實為最黑暗中之黑暗但此心毫不為所動乃認為黎明前之黑暗也” (1950-1-18) 。

  1月21日,日記頁右框外八個大字︰“下野至今正一年矣”。其實一年來他無一日不在以國民黨總裁的身分主持軍政大局。

  1 月24日的日記是一連串數落手下︰陳誠不肯任“國防部長”;閻錫山把政府癱瘓現狀的責任推給蔣氏;李宗仁托病滯美不歸偏又不肯辭卸“代總統”名義;而他認為該為大陸淪亡負全責的白崇禧,則在台灣向他不斷“勒索圖賴”;“內訌外侮,已非人力所能挽救”,只有相信上帝不致拋棄他了。

  永遠的蔣“總統”︰1950年3月

  1950年3月一日,蔣氏正式“復職視事”,當天到“總統府”舉行復職儀式,攝影、視察。從此蔣氏成為終生“總統”。

  夾在3月1日日記里的一張剪報報導李宗仁在紐約說︰他仍然是中國的“總統”,正準備回“國”復職,蔣氏的宣布令他驚異雲雲。蔣的反擊則是致電李宗仁,以“總統”身分請李“代表中正訪問美國朝野從速回國”。蔣李斗法,在蔣氏3月2日的日記中有生動的敘述︰李宗仁聞知蔣氏3月1號要復職,便發了一封電報說正要返 “國”,電報上填的日期是2月28日;但蔣氏發現美國電報局的發報時刻是美國時間3月1日3時,即台北時間1日14時,而蔣已于當天10時復職了。蔣指出李是故意倒填電報日期,以示是在蔣復職前已通報即將返“國”,先發制人希圖打亂蔣的陣腳,可惜還是遲了一步,被蔣奚落為“其心勞日拙不可理喻故決一笑置之 ”。

  四年後李宗仁被正式罷免“副總統”職位,1965年從美國回到北京,1969年去世。

  “使黃種自相殘殺”

  在冷戰年代,美國為了圍堵甦聯和中國,在太平洋地區部署防線,北端就是日本,所以不惜將二戰敵對的嫌隙拋開,全力扶持日本恢復國力,對付共黨勢力。照說一生以反共為志業的蔣氏對此政策應該歡迎不迭,但出人意料的,他竟然不以為然︰“美國扶助日本反共其用意乃縱日本侵華使黃種自相殘殺美國此一政策毒辣無比然其後果徒為自害害人而已可笑可痛” (1950-6-3上星期反省錄) 。

  “縱日本侵華使黃種自相殘殺”一句可謂擲地有聲。蔣氏一語道破美國對亞洲國家的分化政策,後來發展果然不出其所料︰非僅繼續扶助日本牽制中國“使黃種人自相殘殺”,更是力圖維持中國人相互對峙、“自相殘殺”的局面。

  6 月14日日記出現“批準陳儀死刑等要務 ”,18日陳儀即在台北馬場(町)被槍決。對陳儀的罪狀,蔣氏在日記里以嚴厲告誡的口吻寫道︰“昨抵高雄知陳儀已于昨晨伏法槍決據報其態度崛強可謂至死不悟乃知共匪宣傳之深入甚至此種萬惡官僚之腦筋亦為其所迷妄而致于不知其有國家民族而反以迎合青年為其變節來由矣宣傳之重要有如此也 ”(1950-6-19)。

  陳儀在1948年8月才被蔣介石委以浙江省主席之重任,次年試圖策動湯恩伯一同投共,被湯恩伯告密出賣,蔣氏即免去陳儀“省主席”職務並將之軟禁,隨後押解至台灣處決。

  若不是韓戰…

  6 月25日,蔣氏得知北韓對南韓宣戰,“如預料也”,即致電南韓李承晚總統慰問。26日,蔣氏還在日記中責怪美國不敢指俄為北韓的指使者,只作不關痛癢的停戰提案,真是“毫無道義與責任觀念”。顯然他當時尚未意識到︰若不是韓戰爆發、美國作出保護台海的重大決定,他其後的命運將完全改寫。

  美國派出第七艦隊防止共軍犯台,但同時亦命台灣“停止對大陸的一切海空活動”,這使得蔣氏極為不高興,反復認為美國是把台灣當征服地、殖民地,是美國國務院對他的懲罰侮辱。

  “接杜魯門電稱已派其海軍阻止共黨台灣任何之企圖但要求我亦停止對陸上與沿海領水內之軍事行動也”(1950-6-27) 。

  6 月29日的日記字體異常潦草,可見蔣氏心情的激動。日記里痛斥美國對華“毒辣仇恨、毀蔣賣華”,國務院的文告是故意侮辱他。更不巧的是這天還發生了一樁意外︰一架美國海軍飛機被發現在基隆東北方,美方飛機飛到台灣領海領空竟未知會,蔣氏認為這種態度不僅是“視我為征服地”,而且是“視為敵人矣”他不禁哀嘆︰“為何上帝必須生此壞蛋而苦我中國一至于此耶 ”。

  結語

  英語里有個成語“and the rest is history ”意思是︰故事說到這里,以下的,其後,便是(盡人皆知的)歷史了。雖然蔣介石的世界已經天翻地覆,他的故事到這里還沒有結束,只是我讀到這里就決定是暫停的時候了。

  蔣介石與美國的恩怨愛恨情仇,及至身後仍難消未了。他那受美國教育的“小留學生”妻子宋美齡,在他死後終老美國可能還在他意料之內,而他的後人在美國成家立業或許也並不意外;但最後日記存放在美國的圖書館任人取閱,則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了。(文/李黎)

 

她是風華絕代的民國第一奇女子

劉繼興


    冠蓋群芳、風華絕代的呂碧城,堪稱民國第一奇女子,其一生頗為傳奇︰身為紅粉,而有巾幗女豪之譽,一生傷懷國是,關懷民瘼,痛恨黑暗,同情弱小,又倡導佛學菩提,力主護生。她不僅是“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詩人,政論家、社會活動家、資本家,還是中國第一位女性撰稿人,中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中國第一位動物保護主義者,中國女權運動的首倡者、中國女子教育的先驅者……時人寫詩贊曰︰“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咸推呂碧城。”

    鳳毛麟角之才女

  呂碧城,一名蘭清,字遁夫,號明因、寶蓮居士。安徽旌德縣人,生于清光緒九年(1883年)。父親呂鳳岐乃光緒三年丁丑科進士及第,曾任國史館協修、玉牒纂修、山西學政等。家有藏書三萬卷,詩書自可娛人。書香之家的燻陶,使呂碧城聰穎而早慧︰“自幼即有才藻名,工詩文,善丹青,能治印,並嫻音律,詞尤著名于世,每有詞作問世,遠近爭相傳誦。”

    呂碧城不僅是大才女,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從時人贈她的“天然眉目含英氣,到處湖山養性靈”以及“冰雪聰明芙蓉色”等詩句里,我們也可看出她的美貌來。今傳有其照片多幀,著裝為歐式衣裙、胸繡孔雀翎、頭戴翠羽,風姿綽約,娟秀嫵媚,美麗可人。現代著名女作家甦雪林曾譽其為“美艷有如仙子”。呂碧城12歲時,詩詞書畫的造詣就已很高了。這一年她寫下了這樣的一首詞︰

  “綠蟻浮春,玉龍回雪,誰識隱娘微旨?夜雨談兵,春風說劍,沖天美人虹起。把無限時恨,都消樽里。君未知?是天生粉荊脂聶,試凌波微步寒生易水。浸把木蘭花,談認作等閑紅紫。遼海功名,恨不到青閨兒女,剩一腔毫興,寫入丹青閑寄。”

  當有人告訴當時的“詩論大家”樊增祥(和呂碧城父親是同年進士,曾任兩江總督),這是一個12歲少女的作品時,他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斷不敢相信“夜雨談兵,春風說劍”,如此蕩氣回腸的詞章竟出自一個小女孩兒之手!樊增祥後來曾編輯出版呂碧城詩詞,極為喜歡呂碧城的一首《浪淘沙》︰ “寒意透雲幬,寶篆煙浮。夜深听雨小紅樓。奼紫嫣紅零落否?人替花愁。臨遠怕凝眸,草膩波柔。隔簾咫尺是西洲。

    來日送春兼送別,花替人愁。” 並在這首詞旁批曰︰“漱玉(李清照曾著有《漱玉詞》)猶當避席,斷腸集(宋代著名才女朱淑真詞集名)勿論矣。”

  呂碧城著有《信芳集》、《曉珠集》、《雪繪詞》、《香光小錄》等十幾本詩詞集,其代表作被近代詞學理論家龍榆生收入《近三百年名家詞選》,稱之為“近三百年來最後一位女詞人”、“鳳毛麟角之才女”。劉繼興認為,呂碧城的詩詞文風唯美、超越、冷艷,以超越時俗的激情與識見融入豐饒瑰麗的意象,以一支飽含時代風雲、歐風美雨之生花妙筆,寫盡了鮮活的風光事物,如︰火山、雪湖、冰河、鐵塔、網橋、電纜、飛艇、木棉、旭日、海濤、日落、自由女神,乃至膠鞋、雨衣、冰淇淋……使詞這一文學樣式走出舊日兒女私情、風花雪月、傷春哀怨、身世感懷、閨閣情絲等局限,從而開創了波瀾壯闊、奇妙多姿的新境界。

    評論家陶杰說,呂碧城的詞“並非首首閨秀縴巧,而是烙印了時代的烽煙。手筆婉約,別見雄奇,敏感玲瓏,卻又暗蓄孤憤。”柳亞子認為,百余年來,呂碧城“足以擔當女詩人而無愧”。呂碧城不僅是近代卓越的女詞人,而且于詩文創作亦同樣才筆縱橫,卓葷不群,造甚深。詩人易實甫曾稱贊道︰“其所為詩文“見解之高,才筆之艷,皆非尋常操觚家所有也。”

    《大公報》主筆

  呂碧城9歲時便與同邑一汪姓鄉紳之子訂婚。13歲那年,她的家庭發生了重大變故,父親病逝,因無子嗣,全部家產被惡意族人霸佔,並唆使匪徒將母親嚴氏強行幽禁。小小的呂碧城挑起重擔,給父親的朋友和學生寫信,四處求人告援,其中包括時任江寧布政使、兩江總督的樊增祥。一時間各種壓力紛紛來到安徽的各級政府,官員們不敢怠慢,囚禁多時的母親得以脫險。但碧城“夫家”卻起了戒心︰她小小年紀就有如此能量,這樣的媳婦日後過了門恐怕難以管教,于是提出退婚。呂家自此劫難後門祚衰微,孤兒寡母,勢單力薄。那時女子定婚身不由己,而被退婚則當做奇恥大辱。這段痛苦的經歷,在幼小的碧城心里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烙印,成為她終生難以撫平的創傷,自此萌發了對封建制度的無比痛恨。

  連遭失夫與女兒被退婚的雙重打擊後,生活無著落,呂碧城的母親便帶著4個尚未成年的女兒,投奔在塘塘沽任鹽課司大使(鹽場總管,八品官,不是鹽運使)的舅父嚴鳳笙,開始她們寄人籬下的生活。1903年春,戊戌變法深入人心,維新思想狂飆突進,因不滿閨中燈影小樓、書藝墨魂、粉黛絲竹的生活,一心想逃脫藩籬,20歲的呂碧城有意到天津“探訪女學”。外甥女要入新學,遭到腦筋陳舊的舅父的嚴詞罵阻,說女孩家應在家中“恪守婦道”,引起呂碧城的極大激憤,她第二天便逃出了家門,踏上去往天津的火車。她身無分文,就連行裝也沒來得及收拾。舉目無親的呂碧城在火車上遇上一位好心人——天津佛照旅館的老板娘,當她了解到呂碧城的情況後,便將她帶到自己的家中住了下來。由于呂碧城沒有經濟來源,生活一時陷入困境,便四處轉悠。她無意中得知了舅父署中秘書方君的夫人住在天津濱江道的《大公報》社,就給她寫了一封信,述說自己的經歷和來津的種種情況,情真意切地尋求援助。

  也許是命運的眷顧,呂碧城時來運轉。這封信恰巧被《大公報》總經理兼總編輯英斂之看到了,他同情呂碧城的遭遇,也為她信中的文采所傾倒,連連稱許。英斂之,名華,號安蹇齋主,立憲黨人,傾向維新,才華橫溢,他于1902年在天津創辦了《大公報》。惜才愛才的英斂之親自前往方夫人的家中探訪,相見之下對呂碧城的膽識甚為贊賞,並當即決定邀請她擔任《大公報》見習編輯,讓她搬到報館居住。呂碧城因禍得福,到天津“新學”沒有上成,卻自此成為我國新聞史上第一個女編輯,並開始走上她獨立自主的人生之路。

  才女呂碧城到《大公報》僅僅數月,所發表的格律嚴謹、文采斐然的詩詞就頗受前輩們的贊許。她又連續撰寫鼓吹女子解放和宣揚女子教育的文章,如《論提倡女學之宗旨》、《敬告中國女同胞》、《興女權貴有堅忍之志》等,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她在詩詞和文章中流露的剛直率真的性情以及橫刀立馬的氣概,深為時人尤其是新女性所傾慕。呂碧城也因此在京津地區嶄露頭角,聲譽鵲起,成為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1908年,光緒與慈禧先後亡故,一大批人為之惶惶不安,似乎慈禧一死,天就要塌了,國家失去了主心骨,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卻有人填了一闋《百字令》︰

  “排雲深處,寫嬋娟一幅,翠衣輕羽,禁得興亡千古恨劍樣英英眉。屏蔽邊疆,京垓金弊,縴縴手輸去,游魂地下,羞逢漢雉唐鵝。”

  這首詞和一幅題詠慈禧的漫畫像,都登在了《大公報》上。作品痛斥慈禧,說她把大清朝的江山搞得一塌糊涂,將邊疆的大量領土,國庫中的大把銀錢送給了外國,她到陰曹地府,見到漢朝的呂後、唐朝的武則天,一定羞愧難言。這使清政府十分惱火,成為轟動一時的新聞。這首引起轟動的詞和畫的作者,就是當時只有25歲的年輕女子呂碧城。

  1904年至1908年,呂碧城成為《大公報》的主筆,她的錦繡文章頻頻面世。她的兩個姐姐呂惠如、呂美蓀和她一樣,均以詩文聞名于世,號稱“淮南三呂,天下知名”。《大公報》編輯出版了《呂氏姊妹詩詞集》,並發表評論,稱她們是“碩果晨星”式的人物。

    社交場上的明星

    其時,各種聚會上常常會出現呂碧城的麗影芳蹤。一時成為京津地區的一道奇特景觀,人們對這個有思想的美女加才女刮目相看。當時各界名流紛紛追捧呂碧城,如著名詩人樊增祥、易實甫,袁世凱之子袁寒雲、李鴻章之子李經羲等,正如內廷秘史繆珊如有詩贊說︰“飛將詞壇冠眾英,天生宿慧啟文明。絳帷獨擁人爭羨,到處咸推呂碧城。”用呂碧城自己的話說︰“由是京津聞名來訪者踵相接,與督署諸幕僚詩詞唱和無虛日。”

    當時追求呂碧城的人很多,據說呂碧城的眼光也非常高,只看上了梁啟超與汪精衛,但她又嫌梁啟超年紀太大(比呂碧城大9歲),汪精衛年紀太小(與呂碧城同歲)。另外,根據近代天主教史學家方豪先生考證,《大公報》主編英斂之,十分愛慕呂碧城,甚至引起了英夫人的誤會。史學家梁元生先生也在英氏日記中發現了英斂之寫給呂碧城的詞,“稽首慈雲,洗心法水,乞發慈悲一聲。秋水伊人,春風香草,悱惻風情慣寫,但無限悃款意,總托詩篇瀉。”確實情意綿綿,流露著一片深情。


    呂碧城是這樣與友人說起她的情感感悟的︰生平可稱心的男人不多,梁啟超早有家室,汪精衛太年輕,汪榮寶人不錯,也已結婚,張謇曾給我介紹過諸宗元,諸詩寫得不錯,但年屆不惑,須眉皆白,也太不般配。我的目的不在錢多少和門第如何,而在于文學上的地位,因此難得合適的伴侶,東不成、西不就,有失機緣。幸而手頭略有積蓄,不愁衣食,只有于文學自娛了。

    倡導女權的教育家

    呂碧城還與“鑒湖女俠”秋瑾交情莫逆,提倡女權,曾與秋瑾同榻而眠,所論多國運民脈之事。“流俗待看除舊弊,深閨有願作新民。”是她們的共同心聲。有趣的是,秋瑾因仰慕呂碧城,也號“碧城”,不少呂碧城的作品被誤認為出自秋瑾之手,于是秋瑾“慨然取消其號”。不久,呂碧城又為秋瑾創辦之《中國女報》撰寫發刊詞。秋瑾被害,呂十分痛心,夜不能寐,設法與人將其遺體偷出掩埋,又于靈前祭奠之。呂碧城又用英文寫了《革命女俠秋瑾傳》,發表在美國紐約、芝加哥等地的報紙上,引起頗大反響。她曾與“鑒湖女俠”秋瑾同榻而眠,呼吁革命,是發動女權運動的先驅者;做《大公報》主筆期間,呂碧城借助這一輿論陣地,積極為她的興女權、倡導婦女解放等主張發表了大量詩文。作為婦女思想解放的先行者,她認為,要想實現女性的真正獨立,必須“啟發民智”,極大提高女性人群的思想文化素質。因此,興辦新式女學成為她實踐自己理想的奮斗目標。于是,呂碧城發表了多篇言論,宣揚興辦女學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她把興辦女學提到關系國家興亡的高度,以此沖擊積澱千年的“

    女子無才便是德”的陳腐觀念。女學運動的興起,恰恰證明了社會上男女地位的不平等,“欲使平等自由,得與男子同趨于文明教化之途,同習有用之學,同具強毅之氣。”她認為,“辦女學、開女智、興女權才是國家自強之道的根本”。

    為了幫助呂碧城興辦女學,《大公報》總經理兼總編輯英斂之介紹她與社會名流嚴復、嚴範蓀、傅增湘等相識,以求支持。《天演論》譯者、著名思想家、教育家嚴復當時執教于天津水師學堂,並任該校總教習、總辦(校長),與英斂之過從甚密,曾為其手書《大公報》報名。他也早聞呂碧城大名,對她十分賞識,贊之曰︰“此女實是高雅率真,明達可愛,外間謠諑,皆因此女過于孤高,不放一人于眼里之故。故我看甚是柔婉服善,說話間除自己剖析之外,亦不肯言人短處。”嚴復隨後不僅收她為女弟子,悉心教授邏輯學原理,師生互致詩詞唱和,還向總督袁世凱鼎力推薦呂碧城,說她是興辦女學的最佳人選。于是袁世凱欣然同意,讓她協助戊戌科進士、直隸提學使傅增湘籌辦女學。在天津道尹唐紹儀等官吏的撥款贊助下,女學籌辦進展順利。1904年10月3日《大公報》刊登了“倡辦人呂碧城”發布的《天津女學堂創辦簡章》,同年11月17日北洋女子公學正式成立並開學,呂碧城出任總教習(教務長),傅增湘為監督(校長)。兩年後添設師範科,更名為北洋女子師範學堂,時年23歲的呂碧城升任監督(校長)。這樣年輕的女校長,當時全國也是絕無僅有。

    這一時期,呂碧城的女子教育思想主要體現在︰中國的女子教育以改造國民素質為本,培養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完全之個人”和“完全之國民”;女子要享有與男子一樣的受教育權利,打破女子教育以識字和家政為主的教育清規,以西方教育為藍本,對女子必須授予全面的教育;女子教育要大膽任用男教師,以提高女子教育質量;女師的學生,今後不僅做女子學堂的教師,更要做男子的教師;等等。這些教育思想的提出,對當時的教育界是極大的震動,確為當時的女子教育吹進一股清新的風。

  在這方校園的淨土上,呂碧城為推廣新式女子教育不遺余力。她一干就是七八年,既負責行政又親自任課。把中國的傳統美德與西方的民主、自由思想結合起來,將中國國學與西方的自然科學結合起來,使北洋女子學府成為中國現代女性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她希望她所培養的學生將來也致力于教育和培養下一代,“為一個文明社會的將來盡各自的力量”。許多在此學習的女生後來都成為中國杰出的革命家、教育家、藝術家,如鄧穎超、劉清揚、許廣平、郭隆真、周道如(曾是袁世凱敬重的家庭教師)等,她們都曾親聆過呂碧城授課。在沉寂的中國大地上,呂碧城為女性的整體覺醒播下了一粒粒希望的種子。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在呂碧城影響下,呂氏姐妹皆從事女子教育,並成就斐然。大姐呂惠如擔任南京兩江女子師範學校校長,二姐呂美蓀擔任奉天女子師範學校校長,妹妹呂坤秀在廈門女子師範學校任教員,亦成為著名詩人和教育家。“旌德一門四才女”一說成為當時廣為傳贊的美談,為時人所稱羨。

  歷史往往喜歡開玩笑。令呂碧城哭笑不得的是,當年呂碧城因被舅父責罵而出走,及至她創辦女學時,這個舅父嚴鳳笙卻“因事被劾去職”,袁世凱竟指定他協助外甥女呂碧城參與籌備事宜,他無地自容,但只好“忍氣權從”,但沒過多久就辭職回了塘沽。對此呂碧城調侃地說︰“然予之激成資助以迄今者,皆為舅父一罵之功也。”

    從總統秘書到皈依佛門

    民國成立後,袁世凱竊取辛亥革命的果實,任大總統,呂碧城進入新華宮擔任大總統的公府機要秘書。後袁世凱欲稱帝,籌安會的一批人積極充當袁世凱帝制復闢的吹鼓手。呂碧城不肖袁世凱及其追隨者之所為,毅然辭職,攜母移居上海。呂碧城毅然辭官離京,移居上海。她與外商合辦貿易,僅兩三年間,就積聚起可觀財富。成為富甲一方的女商人,生活極其西化、奢華。

  1918年呂碧城前往美國就讀哥倫比亞大學,攻讀文學與美術,兼為上海《時報》特約記者,將她看到的美國之種種情形發回中國,讓中國人與她一起看世界。四年後學成歸國,1926年,呂碧城再度只身出國,漫游歐美,此次走的時間更長,達7年之久。她將自己的見聞寫成《歐美漫游錄》(又名《鴻雪因緣》),先後連載于北京《順天時報》和上海《半月》雜志。呂碧城兩度周游世界,寫了大量描述西方風土人情的詩詞,字字珠璣,膾炙人口,傳誦一時。

  1928年,呂碧城參加了世界動物保護委員會,決計創辦中國保護動物會,並在日內瓦斷葷。1929年5月,她接受國際保護動物會的邀請赴維也納參加大會,並盛裝登台作了精彩絕倫的演講,與會代表驚嘆不已。在游歷的過程中,她不管走到哪里,都特別注重自己的外表和言行,她認為自己在代表中國二萬萬女同胞,她要讓世人領略中國女性的風采。此後,她周游列國,宣講動物保護的理念,成為這一組織中最出色的宣傳員。
 
    呂碧城終身未婚,後逐漸開始對宗教發生興趣。民國初年,呂碧城在北京見過天台宗高僧諦閑,若有所悟。不過呂碧城真正開始信佛,根據她自己的記敘,是在1929年前後。當時呂碧城旅居英國倫敦,友人孫夫人偶然在街頭“撿得印光法師之傳單,及聶雲台君之佛小冊”,孫夫人對此不屑一顧︰“當這時代,誰還要信這東西!”但呂碧城立刻說︰“我要!”“遂取而藏之,遵印光法師之教,每晨持誦彌尊聖號十聲,即所謂十念法。此為學佛之始。”呂碧城這一學佛因緣頗為奇特,連她自己也常常感嘆︰“遇佛法于海外,已屬難事,況此種華文刊品,何得流入英倫,迄今猶以為異。然倘不遇者,恐終身不皈大法,險哉!”

    呂碧城信佛後,守五戒,茹素,不再肉食,而且大力宣傳動物保護。1929年,她接受國際保護動物會的邀請,代表中國出席國際保護動物會在維也納召開的會議,大力提倡素食,“護生戒殺”。1930年,呂碧城正式皈依三寶,成為在家居士,法名曼智,其佛教修行實踐,以淨土念佛為主。與太虛、常惺等當時著名僧侶多有往來。

    呂碧城的著作有《呂碧城集》、《歐美之光》、《觀無量壽佛經釋論》、《梵海蠡測》等。其中《歐美之光》介紹了歐美各國的佛學會、素食會、動物保護會。呂碧城旅居歐美時間很長,所到之處甚多,因此搜集的資料非常豐富,而且還保留了許多非常珍貴的插圖。

    1939年,第二世界大戰爆發,歐洲的硝煙比中國更濃,呂碧城深夜听到鄰家的鋼琴聲,都好似殺伐之聲。呂碧城由瑞士返回香港,先是住在香港山光道自購的一所房子中,後搬入東蓮覺苑,1943年1月24日在香港九龍孤獨辭世,享年61歲。遺命不留尸骨,火化成灰後將骨灰和面為丸,投于南中國海。

    李義山的那首《碧城》︰“碧城十二曲闌干,犀闢塵埃玉闢寒。閬苑有書多附鶴,女床無樹不棲鸞。星沉海底當窗見,雨過河源隔座看。若是曉珠明又定,一生長樹水晶盤。”或許正是呂碧城富于傳奇色彩的一生的寫照。她自己所作的《瓊樓》一詩,則更能體現她對人生的真切感受︰“瓊樓秋思入高寒,看盡蒼冥意已闌;棋罷忘言誰勝負,夢余無跡認悲歡。金輪轉劫知難盡,碧海量愁未覺寬;欲擬騷詞賦天問,萬靈淒側繞吟壇。

 

中國古代史上最富傳奇色彩的十大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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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考試,是古代大多數讀書人出官人仕的唯一途徑,而科舉考試中的狀元,更是萬眾仰慕的佼佼者。自隋朝創立科考以來,歷代狀元有姓名可考者,自唐高祖武德五年的孫伏伽起,到清光緒三十年的劉春霖終,共有592人。這592個狀元中,亦各有千秋。現摘錄其中十位,以饗讀者。

 

  中國歷史上唯一可考的駙馬狀元——鄭顥

  自古以來,民間就經常把駙馬與狀元這兩個詞聯系起來,好像中了狀元就可以做駙馬。實際上中國歷代可考的駙馬狀元只有鄭顥一位。鄭顥是唐會昌三年的狀元。本來他早有婚約在身,中狀元後打算迎娶盧家的千金。可是這位年輕英俊的狀元被皇上看中了,非要將自己心愛的女兒萬壽公主許配給他,鄭顥偏偏不愛公主,非娶與自己青梅竹馬的盧家小姐。唐宣宗便讓宰相白敏中說服他,白敏中費盡口舌,又多方威逼利誘,終于迫使他娶了萬壽公主,婚後兩人生活得並不幸福,後來鄭顥多次彈劾白敏中,幸好唐宣宗自知理虧,替白敏中壓下了彈劾的奏章。

 

  臉皮最厚的狀元——裴思謙

  唐文宗時,宦官仇士良掌權,朝臣的生殺予奪,都掌握在他的手中。裴思謙當時只是一個秀才,但他巴結權貴的功夫十分了得,很快便與仇士良打得火熱。這一年,裴思謙心血來潮,想當個進士,便向仇討了個帖子,去找當年的主考官高鍇。高鍇為官清正,將他轟了出去。裴思謙氣憤之際,聲稱明年非狀元不要。第二年,裴思謙又拿著仇士良的帖子來找主考官高鍇,對他說︰“仇大人有信,薦裴思謙為狀元。”高鍇早把裴思謙忘掉了,對他說︰“狀元已經有人了,狀元以外的可以按仇大人的意思辦。”裴思謙厚著臉皮說︰“裴秀才非狀元不放!”高鍇知道這次再得罪仇士良不會有好果子吃,就說︰“既然如此,我要見裴秀才。”裴說︰“卑吏便是。”不得已,只好讓他當了狀元。自己去要功名,而且非要個狀元,此君臉皮之厚,狀元中無人可比。

 

  相撲撲出的狀元——王嗣宗

  宋太祖趙匡胤坐天下的第十六年,太祖親臨講武殿舉行殿試。考生王嗣宗、陳識最先完卷,一同上呈,且二人的試卷均為上乘之作。誰為第一?太祖實在犯難。最後馬上得天下的太祖讓二人角力(即相撲),勝者為狀元。王嗣宗便與陳識在大殿上撲斗起來,結果陳識倒地,王嗣宗奪得了當年的狀元。

 

  最自信的狀元——胡旦

  宋太宗元年,有一書生到山東某縣游覽。知縣大人得知該書生頗有文采,便設宴款待。知縣的公子很蔑視那書生,問其有何特長,書生說工詩。公子便讓他誦讀一首,書生誦了一首,最後一句是︰“挑盡寒燈夢不成。”公子一听,大笑說︰“此乃一瞌睡漢。”書生十分氣憤。這書生便是呂蒙正,第二年,呂蒙正一舉奪魁。他寫信給那公子︰“瞌睡漢如今中了狀元啦。”公子看了他的信,冷笑一聲︰“待我明年第二人及第,輸你一籌。”第二年,新科狀元正是這位公子——胡旦。綜觀科舉史,有如此自信者,胡旦當屬第一。

 

  身份最高的狀元——趙楷

  宋徽宗的三兒子趙楷,偷偷地參加了重和元年的科舉考試,由于他文采的確非凡,竟一路披靡,進入了殿試。在殿試中發揮更是出色,奪得了頭名狀元。發榜後,趙楷將實情告訴了徽宗。徽宗高興之余,怕天下士子說閑話,就把當年的第二名(榜眼)王昂提為狀元。據傳清朝康熙帝也曾偷偷參加科舉,並獲得第三名 (探花),但畢竟不是狀元。所以趙楷便成了中國歷史上身份最高的狀元。

 

  最悲慘的狀元——陳安

  明太祖朱元璋年間,福建閩縣人陳安于洪武三十年高中榜首,成為大明第六個狀元。巧的是,這次中進士的都是南方人。更巧的是,三位主考官也都是南方人。榜一公布,北方士子不服。紛紛上告主考官偏袒同鄉,貶斥北方士子。朱元璋大怒,命張信、陳安等12人復查。這時又有人舉報張信、陳安有意將北方考生水平不高的試卷交皇上審閱,這本來莫須有的事,可是朱元璋震怒,將陳安革除功名,車裂而死。陳安僅僅做了不足20天的狀元,便死于非命,下場極為悲慘。


最受人推崇的狀元——康海

  明孝宗時,28歲的康海進京參加會試,他發誓要奪得第一名,可惜的是,第一名還是被魯鐸奪去了,他僅僅得了第四名,康海不服氣,對眾人說︰“會試時讓了魯鐸,殿試時決不再讓他人!”殿試時,康海果然發揮出色,一舉奪魁。其文章令主考官拍案叫絕。送皇上審閱時,孝宗也贊不絕口,聲稱︰“我大明一百五十年來,無此佳作,此卷變今絕古!”遂朱批康海為狀元。

  當初會試時康海不服魯鐸的氣,這次自然有人不服他的氣,第二名孫清便是一個。他對眾人說自己的文章比康海的強多了。待到他看到康海及第時的文章,嘆服。跑到康海家里,對著他拜了半天,稱自己甘願為徒。皇上、首輔和同年的贊譽,使康海名揚天下,朝野景慕,爭一睹其風采。能與康海家沾上點邊的,都引以為自豪。康海的祖父曾在南京做過官,南京人便聲稱︰“康狀元乃南京風水所出。”康海的文章如此令人推崇,可惜的是,我們無法看到那篇變今絕古的奇文了。

 

  富有傳奇色彩的狀元——史大成

  史大成是清朝浙江所出的第一位狀元,在他中狀元之前,浙江民間便流傳著一種說法,說浙江的狀元在大清朝是“始于史,終于鐘。”殿試時,他的試卷被主考官擬為第三,皇上御覽時,十分推崇他的書法,說︰“此人楷書工整,必定是個正人君子”于是欽定他為狀元。巧合的是,浙江所出的最後一個狀元叫鐘駿聲,驚人地驗證了“始于史,終于鐘”的說法。

 

  能吃的狀元——李蟠

  李蟠是康熙年間丁丑科的狀元。他身材高大,特別能吃,加之思路、寫字都很慢。所以在殿試時揣了36個饅頭。意思是,今天無論如何,賴也要賴在考場里把文章寫完,怕到時挨餓,所以要帶足干糧。

  果然,天黑了,考生們都交了卷,李蟠才剛剛開了個頭,監考官過來催他交卷。他急得滿頭大汗,聲淚俱下地央求主考官;“學生畢生之業,在此一舉。請千萬不要催逼,容我慢慢寫完。”監考官見他可憐,就發給他幾支蠟燭。這時他帶的36個饅頭早已吃完,又厚著臉皮要了幾個饅頭,挑燈夜戰。一直寫到深夜才交卷。康熙帝知道這件事後,不但不怪罪他,反而認為這是一位難得的苦學之士,竟破例讓他當上了頭名狀元。與他同榜的探花做詩一首調戲李蟠︰“望重彭城郡,名高進土科。儀容好絳勃,刀筆似蕭何。木下還生子,蟲邊還出番。一般難學處,三十六餑餑”自此,“餑餑狀元”李蟠傳遍士林。

 

  最僥幸的狀元——畢沅

  畢沅中狀元前是軍機處的一個小官,在那年的4月25日夜,他與同僚儲重光、童鳳三人在軍機處值班。此三人都順利通過了會試,準備參加于4月26 日舉行的殿試。儲、童二人想回寓所準備明天的殿試,便對老實的畢沅說︰“我倆書法好,有望奪魁。你書法不行,就別做非分之想了,替我倆代勞吧。”清朝殿試的確有偏重書法的現象,而畢沅的書法又的確不行,就答應了。當夜,陝甘總督關于新疆屯田事宜的奏折轉到軍機處,畢沅詳加研讀。沒想到第二天殿試考時務策,題目正是關于新疆屯田事宜的。畢沅胸有成竹,揮筆立就。開榜結果,畢沅高中狀元。儲重光中了榜眼,童鳳則列二甲第六。當儲、童二人得知那晚的事後,無不嗟嘆。

 

民國最有名女刀客 死了也要報仇的張寡婦


佚名


張寡婦,原名賀貞,1880年生于河南洛寧草莊村,1898年嫁與同縣德里兆農民張有為妻,生子三人;1906年張有病故,遂以"張寡婦"稱。其後,張寡婦的長子張振升因求佃種大伯張更山的田地引起爭執,遭到毒打,旋離家投奔嘯居在宣陽、洛寧交界處的"刀客",意欲劫殺仇家張更山、張清溪,結果先遭黑槍身亡。1922年秋,張寡婦為報殺子之仇,帶次子張明升上山投入匪隊,成為豫西著名的女"刀客"。

  
寒蛩悲鳴,枯葉滿地。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張寡婦向留在村里看家的老三交代了幾句後,便帶著老二明升離開德里兆,連夜摸上宣、洛邊的洪崖南山,開始了她的"趟將"生涯。

  張寡婦有勇有謀,處事果斷,很快贏得了大家的信賴,加上她又是振升的母親,年輕人都把她當長輩看,尊重她,把她推為"總駕桿",並稱她為"干娘"。張寡婦對"孩子們"說:"以前我只會拿針、拿線,現在叫拿刀拿槍,沒辦法呀,人家逼的,要從頭學,跟你們學,大家抬舉我,讓我當總駕桿,推不掉咱就一塊兒干吧。不過我有幾句話要講在前頭:第一,眼前咱要搶富戶、拉肥票,招兵買馬,購進槍支彈藥,擴充勢力;第二,只拉票不傷人,女票不能欺侮,快結婚、還沒出嫁的快票,誰也不準近身......"

  規矩甫定,張寡婦立馬樹威。那些拉來的大戶人家的必須當天贖回的"快票",如果當天來不及贖回,必須隔夜的,張寡婦對她們特別優待,有時親自為她們放哨保護。有一次,一個土匪想"嘗鮮",被張寡婦一槍打死,從此,再沒人敢對"快票"起歹心。因此,開始時,凡張寡婦的"快票",家屬總是放心及時的湊款贖回。

  名聲傳開後,一些散桿從四面八方跑來投奔張寡婦,慢慢形成了一支品流混雜的綠林武裝,大則攻村破寨,小則搶劫拉票。張寡婦也漸漸地變了,對部下放任自流,雖不每每親自出馬,卻也時不時地跟隨指揮、坐地分贓,弄得洛寧一帶綁票風氣盛極一時,人心惶惶,豫西幾百里內一提起張寡婦,大人驚愕,小孩止哭。地主老財們對她更是恨之入骨,編了幾句順口溜:"蛇蠍心毒,寡婦心狠,犯她手下,挖苗斷根。"一天夜里,幾家富戶聯合行動,把張寡婦留在家里務農的三兒子先升拉到洛河灘活活打死。噩耗傳來,張寡婦悲痛欲絕,發誓要用德里兆村富戶的人頭祭奠兒子的亡靈。

  恰好此時,駐扎在洛陽的鎮嵩軍第二師師長張治公派其拜把兄弟楊彪來收編張寡婦的匪伙。張寡婦听後厲聲道:"我拉桿是為了報仇,不是想當官,請轉告你們師長,多謝他的好意。"楊彪笑了幾聲,回過頭說:"久聞干媽禮賢下士,今日一見,不過如此!再說,冤仇早晚都能報,可是刀客不能當一輩子。你的部下都還年輕,你不要誤了他們一輩子。"張寡婦听罷,暗自佩服對方膽識,同時也認為他言之有理,便答應考慮考慮。

  除極少數人不願下山外,大多數都願意接受招安,認為收編後有固定軍餉,不怕圍剿,也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張寡婦心想:"人心如此,不如順其所願,日後在軍隊有人手,遇事也好照應。"遂答應接受收編,條件是:(一)按實有人數改編;(二)不能遣散原班人馬;(三)收編後,所有軍官,統統由張寡婦親自指派。條件談妥,1926年春,在洛陽城內按實有人數編成了一個團。張寡婦指派楊德廉為團長,次子明升為連長。

  人馬槍支點驗完畢,張寡婦又匹馬單槍回洛寧南山駕子嶺去拉桿子。

  憑著自己的"威望",很快使那些小桿子聚攏,尤其是散居在洛河南北的零星股匪,更視張寡婦為救星,很快聚集了上千人。他們不僅在洛寧東河南的洛宜交界處打家劫舍,還去澠、陝交界的地方鬧騰,把個熊耳山、伏牛山之間弄得神鬼不寧。1929年,張寡婦照樣把部下又交給了前來收撫的叛馮投蔣的萬選才,自己再次回洛寧拉桿。很快,又聚攏了一幫人。

  1931年,當連長的二子明升到陝縣頭峪去催辦"日行兵差"。他性情暴躁,稍不順心,輕則罵人,重則傷人,引起公憤,被一士紳打死在酒席上。張寡婦聞訊惱怒交加,血洗了頭峪,燒殺搶奪數日,全村老小,死傷慘重,幸存者寥寥無幾。張寡婦的這次行動,充分暴露了她土匪的凶殘面目,老二的仇是報了,但是她卻欠下了頭峪人民一筆大血債。

  復仇的欲望又趨使她決定襲擊德里兆村,血洗張更山家宅。她命令到達目的地後,要殺個雞犬不留。由于先頭領路的二駕桿誤認為上陶峪村的兆村就是目的地,于是見男人就殺,一下殺了33口。等張寡婦趕到,才知道弄錯了,原來真正的兆村還在西邊的一道峪里。她捶胸頓足,對此次誤殺無辜,悔恨萬分。這麼大的行動,很快就驚動了王召峪各村,他們都鳴鑼聚眾,村村嚴陣以待,縣保安團也趕來追剿。張寡婦眼看報仇之願望難以實現,便面向德里兆村大哭一場後,帶著人馬向東南山而去。

  隨著軍閥混戰高潮的過去,社會秩序也逐漸趨于安定,在國民黨對土匪軟硬並施的政策下,土匪分裂瓦解,漸漸失去了往日的輝煌,張寡婦的原有部下已被分別編入各部而不復存在,威名豫西的"張干媽"此時已成了名副其實的光桿司令。十幾年的刀客生涯,使她過早地兩鬢染霜。然而,晚年的潦倒處境並沒奪去她為子報仇的堅強信念,她決心鋌而走險,完成夙願。1933年秋,張寡婦帶著幾百兩鴉片煙土,匹馬單槍,坐著人力車到許昌販賣槍支。途經郟縣一座小橋時,遭遇兩土匪攔路搶劫,高處土匪向她喊話:"站住,帶私貨沒有?"另一土匪上車要搜,只見張寡婦從容不迫,慢慢從車上下來,把包袱擲于地下說:"查吧。"土匪正要解開包袱,張寡婦迅速掏出手槍,一槍把高處土匪的手槍擊落,高聲叫道:"老娘就是張寡婦!"二土匪當即跪地求饒,張寡婦扔給他們一包槍傷藥,嚷著:"以後把眼放亮點,要眼不是光佔臉的!"說罷,若無其事的上車繼續趕路了。車夫好生奇怪,問:"你為啥不打死他們?"張寡婦笑了笑答道:"打掉他兩個手指頭,教訓一下就夠了,他們要有辦法,也不會來劫路。"

  許昌買完槍後,她本打算返回洛陽。沒想到在鄭州火車站被人認出盯上,那人看準她住進的旅社後,馬上跑到周公廟警備司令部作了報告。很快,荷槍實彈的士兵包圍了旅社,並架起了機槍喊話。張寡婦一看這情形,冷笑道:"何必做這陣勢!要人跟你去,要槍給槍!老娘不是孬種,不會逃跑的。"說罷,扔出槍,整了整頭發泰然自若地走了出來。

  審訊席上,張寡婦旁若無人,"是的,張寡婦就是我,我就是殺人放火的大刀客頭張寡婦......好漢做事好漢當,我做的事,我不賴......要殺要剮隨你們......"經審訊屬實,張寡婦被槍決于洛陽東關大石橋下,至今洛陽老城七八十歲的老人,都還清楚地記得槍斃張寡婦那天的情形......

  一陣喇叭聲沖破了人群的喧鬧,人群潮水般兩邊散去。一輛載著荷槍實彈的士兵的卡車從周公廟警備司令部徐徐開出。車上,兩個彪形士兵架著一名五十多歲的婦女。老婦人被反綁著,背上的亡命旗清晰觸目。她態度安詳,兩縷灰發在寫滿皺紋的臉上隨風飄拂著,站在高處的圍觀者,還能看到她的小腳。

  車到井胡同口,她突然抬起頭用洪亮的嗓子叫起了牌子:"鄉親們,你們都听著,我是被逼當刀客的,我殺過人,放過火,可我的仇還沒有報!我今年53歲,再過53年,我還是這粗這長。"張寡婦喊著,車開著,一直到東關,她的喊聲沒有中斷。刑場上,她面不改色,"死了也要報......","仇"字與槍聲同留人間。
/萬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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