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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摇滚/卡斯特羅對華僑的掠奪 /《人民日報》社前社長鄧拓自殺前的抗爭
發佈時間: 3/29/2009 12:31:12 AM 被閲覽數: 130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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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 色 摇 滚



★专辑介绍★

  群音乐精英扛起中国前卫艺术的大旗,制作了这张绝无仅有的红色摇滚专辑,收录的曲目首首经典,都是经过摇滚乐队 重新诠释的(摇滚版)的红色歌曲,非常具有收藏价值!

  其中的歌曲多是一些曾经响彻大江南北的“革命歌曲”,还有几首侯牧人的作品。唱片的第一首歌《社会主义好》是由张楚演唱的,很难想象这就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中的那个具有诗人气质的张楚。唱片中的另一个亮点是《国际歌》,唐朝也曾经翻唱过《国际歌》。论独唱部分,马备不及丁武,可是歌曲中后半部分的大合唱,本唱片的编排比唐朝更有气势。唱片中的主角应该是侯牧人,他创作、演唱了一多半曲目。其中由他作曲,尉华演唱的《留下油灯光》,可以说是一首经典的抒情杰作。我还听过程琳演唱的版本。我第一次听到侯牧人的声音是从那著名的“亚运”歌曲《亚洲的太阳升起来》,当时就被那雄浑的男声所震惊。在这张合辑中,侯牧人再一次展示了他那无可比拟的歌声。据说这张合辑曾引来过一些非议,但我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了解到它的价值.

  ★制作群★

  总监制:叶大鹰

  指 挥:牧仁人

  配 器:牧仁人

  吉 它:孟军

  键 盘:王焱

  贝 司: 彭措晋美

  鼓 手:张军

  录 音:万小元、葛音

  制 作:陈庆、万小元、张小安

  美 编:孙红敏

  伴 唱:现代人乐队

  主 唱:老候、张楚、刘晓梅、何天慈、马备、秦勇、卫华

  大合唱:总政歌舞团

  ★专辑曲目

  1、小鸟 (词作:侯牧人 演唱:现代人乐队)

  2、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作词:公木 作曲:郑律成 演唱:侯牧人 合唱:现代人乐队)

  3、社员都是向阳花 (作词:张士変 作曲:王玉西 演唱:何天慈)

  4、兄弟 (词曲演唱:侯牧人)

  5、花衣裳 (词曲:侯牧人 侯牧人)

  6、社会主义好 (作词:希扬 作曲:李焕 演唱:张楚)

  7、理想与和平

  8、留下油灯光 (词曲:侯牧人 演唱:卫华)

  9、中国人民志愿军战歌 (作词:麻扶揺 作曲:周巍峙 演唱:侯牧人)

  10、娘子军连歌 (作词:梁倩 作曲:黄准 演唱:刘晓梅、侯牧人)

  11、我们走在大路上 (词曲:劫夫 演唱:老侯 合唱:现代人乐队)

  12、国际歌 (作词:获仁.鲍狄埃 作曲:比尔.狄盖特 演唱:马备
伴唱:现代人乐队 合唱:总政歌舞团)

(本贴文字来自网络)



 
 
 
 
揭秘卡斯特羅政府對華僑的無恥掠奪

 

 

程映紅


卡斯特羅革命前,古巴曾經有相當一部分華僑工商業者、銀行家、餐館老板、商店店主和其它行業的精英人士。然而一九五九年卡斯特羅發動革命之後,從60年代初的國有化到1968年的“革命攻勢”,古巴華人從大商人到小業主和街頭小販,財產全部被沒收,他們當中絕大多數只得兩手空空地離開這個島國。剩下的華僑生活現狀之艱難令人難以想象——鳳凰衛視去年曾經播出多集介紹中國華僑在海外生活現狀的專題片。其中有一集是專門介紹古巴華僑生活現狀的——當地華僑家徒四壁,生活極為貧困。尤其是他們面對電視鏡頭普遍面無表情的神色,更令人驚駭不已!

古巴革命後,一直長期受中國援助的卡斯特羅政府,對當地華人華僑卻一直采取打壓政策。卡斯特羅政府是如何掠奪當地華人華僑財富的,程映紅先生此文作了比較詳盡的介紹。

去年三月,我在南方周末上發表了一篇文章,評論《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三個華裔古巴將軍在古巴革命中的經歷》(Our History is Still being Written: the Stories of Three Chinese-Cuban Generals in the Cuban Revolution,以下簡稱《終結》)一書。這本書是美國左派出版社“尋路人”(Pathfinder)2005年推出的一本重要作品,內容主要是對古巴軍隊中三個身居高位的華裔將軍的訪談,文章發表後在國內很多網站轉載(文章見附錄),同時我還應英國《中國季刊》之約發表了一篇英文的書評。此後,我得到國內暨南大學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古巴華僑家書故事》(以下簡稱《家書》)一書。兩本書的編者遠隔天涯互不相識,出版社之間也毫無瓜葛,兩本書的籌劃和出版過程更是毫不相干,但如果對照閱讀,人們會發現它們其實是對同一個歷史過程和同一個群體的遭遇作了完全不同的敘說,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對于有心的讀者來說,這兩本書的幾乎同時問世正構成一個歷史的辯論:《家書》中敘說的普通華裔在卡斯特羅上台後的遭遇給了《終結》中那些高亢而空洞的"革命"話語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是一本從古巴華人歷史的角度來為古巴革命辯護的歷史作品。我在那篇評論中這樣概括這本書對華裔古巴人的描述: "華裔古巴人的身份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殖民統治和舊政權下種族歧視的對象、民族獨立的參與者和1959年以後社會主義革命的受益人。換句話說,華裔古巴人要麼是受苦人,要麼是革命者和被解放者,這種陰陽身份轉換以1959 年為界"。但這種描述只涉及華裔古巴人群體的一部分,“華裔古巴人有不同的社會經濟成分和地位。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中國移民一樣,他們發憤工作,通過個人奮斗和社群合作取得經濟成功。他們當中有工商業者、銀行家、餐館老板、商店店主、專業人士和街頭小販。他們的貢獻是古巴經濟和社會生活的一個有機部分,他們的勤奮也贏得了不同族裔古巴人的尊敬。革命前古巴中國人社群非常活躍,華文報紙就有4份,還有眾多的會館和組織。”

但在卡斯特羅上台後,為古巴經濟作出重要貢獻的華人社區成為革命的對象,從60年代初的國有化到1968年的“革命攻勢”,古巴華人從大商人到小業主和街頭小販,財產全部被沒收,他們當中絕大多數只得兩手空空地離開這個島國。到了90年代,和世界範圍內生機勃勃的海外華人社區相比,古巴的華人社區幾乎不再有生命的跡象,一度是哈瓦那經濟繁榮象征的唐人街成了死城。書中的三位將軍用自己身居高位來驕傲地說明“社會主義革命”給華裔帶來的種族平等(他們還指出在整個拉丁美洲,找不出那個國家有華裔當上將軍的),對于這本書的策劃者來說其實是一個絕大的諷刺:他們自以為佔據的是一個在左派史學中時髦的"從底層敘說歷史"的道德高地,但人們嗅到的卻是官本位特權社會的腐臭氣息。這三個將軍固然有了“種族平等”,但代價卻是整個華裔社群的經濟活力和身份特征。

在那篇文章中,由于缺乏具體材料,我並沒有對古巴革命給華裔社區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作詳細介紹。但現在,《家書》從一個非常具體生動的角度描繪了這個歷史過程。《家書》的編者是暨南大學教授黃卓才,他的父親黃世寶生于廣東台山,1922年前往古巴謀生,長期居住在古巴克拉拉省大薩瓜市,先打工後成為小商人,1975年去世。《家書》就是黃世寶寫給黃卓才的信。

從黃世寶的這些信中人們可以看到卡斯特羅的革命是怎樣剝奪華裔古巴人辛勤勞動積攥下來的財富的。黃世寶在古巴三十年,前20多年打工,後來慘淡經營起一個小商店,卡斯特羅1959年上台不久他的商店就列入沒收計劃,能撐到68年最後一批已經是算是"命大"了。哈瓦那華人社區報紙《光華報》的主編馮嘯天20世紀50年代初來到古巴時,身上只有兩塊美金,10年奮斗後半起了4家工廠,但"一個發跡的神話,1968年破滅了,所有私營企業收歸國有"。這些失去財產的中國人此後每月只能依靠40元的微薄退休金艱難度日。

卡斯特羅政府剝奪華僑資產的另一手段是限制甚至禁止僑匯。僑匯歷來是海外華人和家庭之間最實質性的聯系,因為絕大多數海外華人都是為了替家庭謀生才流落海外的。這個情況在中共建政以後,尤其是大躍進和文革期間尤其突出,僑匯不但是很多華僑家庭的救命錢,而且更是閉關鎖國下"國家外匯收入"的重要部分。古巴革命後,卡斯特羅政府卻一再頒布政策,從限額和手續兩個方面限制華僑匯款。這個政策在60年代早期就已經貫徹,用黃世寶的話來說,"當時中古關系較好,中國給予古巴大量援助,按道理,古巴對華僑不應太過苛刻"。在古巴的中國人雖然自己經濟已經非常困難,但他們或者省吃儉用,或者在被"國有化"前還偷偷有一些存款(一旦被發現會被沒收),這些就是他們向在中國的親人匯款的來源。古巴法律規定只有直系親屬才可以繼承遺產,不承認死者生前指定的其他繼承者,所以,華裔如果有直系親屬在中國,一旦去世他們的財產也就等于上繳了古巴政府。黃世寶的信中,有關僑匯的內容特別具體和讓人心焦,例如1974年4月的一封信說在中方使館應僑胞的一再要求和古巴政府就僑匯問題交涉,要求允許匯款,然後古巴政府宣布可以匯款,"但訂出不利種種僑匯的條件,不外想斷絕我們僑匯。" 同年12月份的一封信說:"今年僑匯特別改變,不同往時分等級寄付。每一僑胞一律限寄270元。死亡及老僑回國者完全無權匯寄",而且還擔憂"來年匯款手續非常難"。另一封信說,"由于多年來僑胞失業因經濟問題無法多寄,還有部分僑胞完全無寄。。。。。今後完全失去了希望"。書的編者說"這些話,看似平淡道出,實際上字字是血,句句是淚,是發自肺腑的哭訴!是主持公義的呼聲!"對卡斯特羅政府對華裔的無情剝奪的憤怒在這里簡直是呼之欲出。

除了經濟上受剝奪,老年華僑葉落歸根的心願在卡斯特羅統治下也成了遙遠不可及的奢望。《家書》中一再提到高齡的黃世寶一次次地從他居住的省份前往哈瓦那,打听回國的手續和途徑,但每次都是失望而歸。黃卓才說,"鑒于古巴老僑財力耗盡,有的僑胞家屬從香港寄去美金和飛機票,古巴方面卻遲遲不讓他們出境。。。。華僑答乘中國貨船回國無望,旅游觀光回國無望,連親人出機票援助回國也那麼難,似乎每一條路都被堵死了,古巴政府的做法令人不可理喻。"黃卓才還說當時東南亞華僑雖然財產被剝奪,畢竟能得到祖國的救助回歸故里,"相比之下,古巴的華僑似乎更加悲慘。老僑的店鋪已被沒收,生活來源被切斷,只得靠微薄得連吃飯都成問題的退休金過日子,他們孤獨無助,祖國有家歸不得,七老八十還如孤雁漂泊他鄉。"

在《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一書中,三個華裔古巴將軍把到了90年代古巴華裔社區基本消失、古巴華裔後繼乏人的現象歸于自然原因,即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這是徹頭徹尾的謊言。如果照這麼說,世界上所有的海外華裔社群都要滅亡了,但事實上這樣的滅亡只發生在古巴 (此外就是在共產黨統治下的印度之那: 在紅色高棉統治下的柬埔寨,華裔財產充公,人被當作剝削階級而在肉體上大部被消滅;越南70年代中期"統一"後華裔的財產也被充公,人或是被關進集中營和勞改營,或是被迫投入怒海,成為難民) 。黃卓才在編輯《家書》時雖然沒有看到《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但他的話無疑是對這個謊言的最有力的駁斥:"古巴華僑為什麼後繼乏人,哈瓦那華人街到了本世紀初為什麼成了幾乎沒有華人的唐人街,父親在30多年前的"這些信,"已經給了答案"。

把古巴的華裔社區趕盡滅絕、財產剝奪殆盡的卡斯特羅,在今天中國的"愛國憤青"、"民族主義者"和形形色色的左派中,卻擁有無數愛稱他為"老卡大叔"的"粉絲"。《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在出版後也很快就有了中文譯本,書的介紹中竟然這樣說: "通過他們[指三位華裔將軍]在本書中為我們所講述的關于古巴經濟、社會和政治等方面的故事,我們能夠了解到是什麼使古巴獲得了新生,並為我們開創了新紀元。我們看到千百萬像他們一樣的普通人、那些統治者視而不見的,默默無聞的人,拒絕接受沒有尊嚴、沒有希望的生活,為了他們的夢想走上歷史舞台,改變歷史進程,在這個過程中他們使自己獲得了嶄新的自我。"

就在書的介紹者這為這些"新生"、"新紀元"、"嶄新的自我"而歡呼的時候,無數為古巴的政治獨立和經濟發展作出貢獻的、勤勞了一輩子的華人和華裔古巴人卻或者被迫兩手空空地離開古巴,或者在這個獨裁者的政權下夾緊尾巴、苦苦求生,到頭來不但一貧如洗,而且有家歸不得。在"革命"後的新政權下,他們才真正成了"統治者視而不見的,默默無

聞的人",過著不但"沒有尊嚴"而且"沒有希望",連"夢想"都沒有的生活。如果他們想要像左派所說的那樣"拒絕"這種生活,那麼對不起,他們面前只有兩條路:一條是勞改營和監獄;另一條是冒險投海、在被卡斯特羅詛咒的美國得到自由和尊嚴。

對于那些對自己同胞的悲慘遭遇如此無動于衷的"左派",套用一句網上憤青的話說: "你還是中國人嗎?"

以下是我去年三月發表在南方周末的文章 (題目是編者改的),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看:

華裔古巴人︰在革命的洪流里

程映虹

《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三個華裔古巴將軍在古巴革命中的經歷》(Our Historyis Stillbeing Written: the Stories of Three Chinese-Cuban Generals in the Cuban Revolution)是美國左派出版社“尋路人”(Pathfinder)2005年推出的一本重要作品,內容主要是對今天古巴軍隊中三個身居高位的華裔將軍的訪談。書的策劃、采訪和編輯是同一個人。出版社非常重視這本書,時至今日還在美國各地(尤其是華裔社群和大學)舉辦座談會和其他形式的活動進行推銷。由于書的內容涉及華裔移民在古巴的歷史和在古巴革命中的作用,對于中國讀者來說應該有特殊的興趣。

革命前古巴華裔社群的形成

這本書的書名就隱含了對所謂“歷史終結論”的反駁。自上個世紀90年代初甦聯東歐陣營瓦解、其他一些主要社會主義國家開展或深化經濟改革和對外開放後,美國學者福山的“歷史終結論”為這個歷史性的變化提供了一個理論解釋,宣布了20世紀形形色色的對抗市場經濟、民主制度和個人自由的革命和社會實驗的失敗。在這個意義上,意識形態的歷史以自由主義的勝利而“終結”了。福山的這個解釋理所當然地被很多左翼理論家視為西方在冷戰結束初期作為戰勝者一方的自鳴得意。在隨後的討論中,有很多論者指出自由主義並不能解決後冷戰時期的種種意識形態問題,因此“歷史 ”並沒有“終結”;但在另一方面,對冷戰時期和自由主義對峙的特殊的意識形態的“終結”,除了一些聲調高亢但內容空虛的政治聲明,似乎還沒有什麼以事實為基礎的有力反駁。因此,說自由主義終結了意識形態的歷史根據不足,說自由主義打遍天下無敵手更是夸張,但說曾經和它對抗的一些主要意識形態之退出歷史舞台,似乎是一個難以反駁的事實。

但是,《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恰恰是要在這後一個方面挑戰“歷史終結論”。它的目的是通過三個華裔古巴將軍半個世紀的革命經歷,說明古巴的革命在後冷戰時期仍然在繼續。這本書主要有三個部分,第一部分是“華裔在古巴︰社會主義革命帶來的變化”。華人前往古巴始于1840年代。當時西班牙在古巴的殖民政府迫于國際社會廢奴運動的壓力,開始著手準備結束奴隸制,從中國引入了大約15萬名契約勞工緩解奴隸制結束所帶來的蔗糖種植園的勞工短缺問題。這些中國契約勞工到古巴後的境遇十分悲慘,契約上明文規定的報酬和福利得不到保障,勞動條件十分惡劣,實際境遇和黑奴十分相近。到了1870年代中期,清政府在國內外壓力下展開調查,結果是和西班牙政府簽約,廢止契約勞工。余下的中國勞工中有相當大一批人在獲得自由後留在了古巴,後來陸陸續續不斷有中國人前往古巴謀生,組成了古巴的華裔社群,建立了中國城。

在《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中,華裔古巴人的身份可以分為三個階段︰殖民統治和舊政權下種族歧視的對象、民族獨立的參與者和1959年以後社會主義革命的受益人。換句話說,華裔古巴人要麼是受苦人,要麼是革命者和被解放者,這種陰陽身份轉換以1959 年為界。這些無疑是事實,但僅僅是一部分事實。華裔早在19世紀末就加入了爭取古巴獨立的民族斗爭,贏得了包括古巴獨立之父馬蒂在內的古巴民族主義者的尊重。華裔對古巴獨立的貢獻在1959年以前就被古巴社會所承認。其次,更重要的是,華裔古巴人有不同的社會經濟成分和地位。和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中國移民一樣,他們發憤工作,通過個人奮斗和社群合作取得經濟成功,他們當中有工商業者、銀行家、餐館老板、商店店主、專業人士和街頭小販。他們的貢獻是古巴經濟和社會生活的一個有機部分,他們的勤奮也贏得了不同族裔古巴人的尊敬。革命前古巴中國人社群非常活躍,華文報紙就有4份,還有眾多的會館和組織。經濟成□c和社區自立是千千萬萬中國移民在世界各地得以落地生根的關鍵,也是中國人在本土以外對世界文明的奉獻。當然,黃、賭、毒這些陰暗面在華裔群體中也非常突出,是中國城復雜的社會生態的組成部分。因此,革命前古巴華裔的身份是五光十色的,決不僅僅是盼解放的受苦人。《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一書中雖然也承認華裔的經濟活力,但卻把這個事實從華裔“階級分化”的角度來敘述,使之符合“革命”的主題。

華裔社群在革命後的遭際

華裔古巴人和1959年古巴革命的關系是雙重的︰很多人出于對民主自由和族裔平等的向往加入了革命,組成了華裔縱隊。這些人在革命後如果選擇繼續和新政權合作 (1959年古巴推翻獨裁者巴蒂斯塔的革命實際上是由一個民主革命的統一戰線發動的,但革命後一種政治勢力獨佔政權的現實很快瓦解了這個統一戰線),他們可以進入上層,成為種族平等的象征。書中的三位將軍用自己身居高位來說明“社會主義革命”給華裔帶來的種族平等,說這在美洲其他有華裔的國家是罕見的,對于中國讀者來說這顯示了“官本位”意識並不僅僅是中國的傳統,而是所有政治權力高于一切的社會的價值標準。實際上,如果按照這個標準,那麼古巴舊政權和軍隊中的種族成分也不簡單,被推翻的軍事獨裁者巴蒂斯塔 (他從1930年代到1950年代末一直影響古巴政壇)就是姆拉托(白人和黑人的混血,另一說是他實際上是姆斯蒂索,即白人和美洲土著居民的後代),因此舊政權下的種族壓迫和歧視又從何談起呢?

更重要的是,1959年以後參加革命的那一部分華裔地位的上升並不能代表整個華裔社群的命運。在革命後的社會改造中,經濟上成功的華裔社群首當其沖,和外國資本一起成為國有化和合作化的對象,近百年發展起來的私營華裔社區經濟到了1960年代中期不復存在,甚至連街頭小販都在1968年的“革命攻勢”運動中被掃除干淨。這個運動類似于中國“文化大革命”和大躍進的結合,當時古巴全國動員,投入一個不切實際的1000萬噸糖的指標,號召無私奉獻和自我犧牲,為此一夜之間消滅一切殘剩的小生產者和私營經濟,街頭攤販的“財產”被沒收,攤主集中送入勞動營。至于華裔社區獨立的組織、出版物和各類活動,在新體制下更是不可能繼續存在。因此,革命後古巴華人雖然在新政權下政治上處于和其他族群平等的地位,但同時喪失了自己歷史上所形成的經濟和社會地位以及自主性,而這恰恰是古巴華裔的族群特征。但《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對這段革命終結了華裔社群的歷史一字不提。

古巴華裔社群的這個遭遇在當時並不是孤立的。在第三世界形形色色的“國有化”和“經濟獨立”的浪潮中,被“充公”的並不只有西方資本和民族資本,也有大量的華裔資本和中小商業。例如1964年緬甸軍政府實行“社會主義”,剝奪私人資本,首當其沖的就是華裔社群,很多一夜之間從腰纏萬貫到一文不名的華裔只好回到中國,他們的身份也由“活僑”(即在居住國有產業的統戰對象)變成“死僑”(即回不去的、不再是統戰對象的華僑)。1970年代中期南越和柬埔寨“革命”成功,又再次上演了針對華裔的這樣一出“社會主義改造”悲劇。數十萬華裔喪失的不但是財產,更是生命,很多人只得投奔怒海,成為難民,而且還背上了“剝削者”和“寄生蟲”的惡名。他們當中很多人輾轉來到北美後重新白手起家,現在又是成功的小業主。在那些他們曾經生活並在經濟上獲得成功的國家,對他們財產的“國有化”雖然是赤裸裸的剝奪,遠比剝削更惡劣,但卻蒙上了“公有”和“公正”的道義外衣。相對于西方資本和所在國的民族資本,華裔實業家和一般生意人雖然是富人,但卻是弱者,他們的發展沒有任何政治勢力可以依賴,完全靠經營得法,靠辛勤流汗,夾著尾巴做人,政治動亂中常常成為犧牲者,因此成功特別來之不易。不但如此,他們在居住國受到的這種政治和經濟遭遇也根本得不到自己原來祖國政府的同情甚至聲援,因為中國當時自己也剛剛經歷了類似的“社會主義改造”,不但要向共產主義窮過渡,還要號召世界革命。

1959年古巴革命給華裔社區造成的沖擊是如此巨大而徹底,以致古巴華裔的族群意識到了1980 年代弱化到了難以恢復的地步。書中受采訪的老將軍們承認,到了1980年代,古巴華裔的新生代對“華裔古巴人”的概念十分陌生,但他們把這種族群身份意識的喪失完全歸于自然原因,說這是因為當時在古巴“只有大約300人是在中國出生的”(意為還活著的第一代移民),而回避社會政治原因。按照這個解釋,那麼華裔必須依靠源源不斷的新移民來保存自己的族群特征,這顯然和很多國家華裔族群生存的歷史和現實不符。華裔社群受沖擊的另一個突出表現是哈瓦那中國城的衰落和□

'7d敗。書中說,1993年一些華裔後代向中古友好協會聯合發起請願,要求修整和復興哈瓦那的中國城,具體達到兩個目標︰一是保護中國城原來的傳統文化和藝術,二是恢復中國城的經濟活力。由于書中只渲染1959年革命後華裔中的革命者政治地位的上升,對整個華裔社群尤其是中國城在革命後的遭遇基本沒有介紹,因此這個“新發展”對于不了解歷史演變的讀者來說顯得十分突兀︰既然華裔古巴人既參加革命又從革命中獲益,那麼他們的社區中國城又到哪兒去了呢?古巴華裔社區衰落的一個原因和中古關系有關︰從1960年代中期開始一直到1990年代末,古巴由于和甦聯結盟,被當時的中國稱為甦聯稱霸全球的馬前卒,兩國關系不是敵對就是冷淡,古巴的華裔當然不能指望有什麼出頭之日。到了1990年代初,甦東瓦解,古巴轉而從中國獲得巨額援助和國際支持,這也就是為什麼 1993年古巴一些華裔後代有勇氣發起請願、要求恢復中國城活力的政治背景。

華裔將軍與古巴經濟改革

如果說《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對于華裔社群在1959年革命後的遭際的介紹大有值得推敲之處,那麼它的第三部分“特殊時期及其他”對自1990年代以來古巴社會的演變為讀者提供了很多有價值的材料,而這和“歷史沒有終結”這個主題是非常相關的。 1990年代早期甦聯結束對古巴的全盤經濟援助後,古巴經濟陷入困境,不但從1960年代早期就實行的食物和主要生活物資(包括火柴和手紙)的配給制變本加厲,有世界磷d罐之稱的寶島連糖都要從拉美鄰國進口。中國社科院拉美所著名專家徐世澄先生在他2004年發表于《拉丁美洲研究》上的關于古巴經濟的論文中詳細羅列了古巴人民生活物質的配給情況,有興趣的讀者可以參看。

值得贊賞的是,《我們的歷史沒有終結》對于古巴經濟困難不但沒有回避,而且沒有簡單地歸結于“外國封鎖”。三位受訪者之一邵黃將軍甚至說他小時候看到古巴大量向外國出口西紅柿、豆類和卷心菜,但革命後古巴完全依賴甦聯和東歐的蔬菜,因此這個渠道一旦結束,古巴蔬菜極端短缺,給外國游客食用的蔬菜都要從海外空運。古巴飛行員稱這些航班為“恥辱的飛行”。為了擺脫經濟困境,領導古巴軍隊後備役的邵黃將軍 (他也是古中友協主席)在第二號領導人勞爾•卡斯特羅支持下主持了有限的經濟改革,號召大種蔬菜,多余產品可以在市場出售,多勞多得,按勞分配。這個經濟改革首先在軍隊進行,因為軍隊有政治特權,可以試點,可以經商。這個改革的結果是有些菜農的收入超過了部長的名義工資,邵黃為此受到政治壓力,被批評為“ 走資本主義道路”,鼓勵兩極分化,在國家經濟困難時把緊缺物資(菜棚設備等材料)用來生產和國家大政方針無關緊要的蔬菜。在這場“姓社姓資”的爭論中勞爾出面說按勞分配是社會主義原則,說菜農的收入不可以高過部長的工資是沒有根據的。他還說自己是這個實驗的“教父”,有問題可以找他。

對于了解古巴革命歷史的人來說,這場“姓社姓資”的討論似曾相識。1960年代早期在實行了國有化和計劃經濟之後,古巴立刻出現了經濟困難並實行了生活物資的配給制(從那時起一直延續至今),當時一些經濟領導人主張仿效甦聯的經濟改革,實行一定的物質刺激、市場機制和獨立核算,保障人民的食品和日常生活用品的供應,但這個主張被否定,隨後發起了類似于中國大躍進和“文革”的“革命攻勢”運動,企圖一舉過渡到共產主義。回顧這段往事,讓人不禁掩卷而嘆。

今天,華裔邵黃將軍主持有限經濟改革的勇氣使人想起了半個世紀前曾經活躍在哈瓦那中國城的華裔先人。在這個意義上,可能也僅僅在這個意義上,說“我們的歷史”──指華裔對古巴經濟和社會發展的實實在在的貢獻而不是一個更宏大的意識形態化的歷史敘事 ──沒有“終結”,完全是合情合理的。

 

《人民日報》社前社長鄧拓

自殺前的抗爭


2009/03/28 


 1966年5月16日,《人民日報》刊登了戚本禹的文章《評〈前線〉、〈北京日報〉的資產階級立場》。文章點名說:“鄧拓是一個什么人?現在已經查明,他是一個叛徒。在抗日戰爭時期又混入黨內……1957年夏天,他是資產階級右派方面一個搖鵝毛扇的人物。”經歷過波瀾起伏的黨內斗爭,又擔任過《人民日報》社總編、社長的鄧拓,當然懂得這篇文章的“定性”含義,這使他失去了最后的精神依托。 

  離開《人民日報》

  開辟“三家村”專欄

  早在1958年8月,鄧拓就被批准離開《人民日報》,但交接工作卻是到1959年2月才完成的。全體同仁為鄧拓送別,鄧拓當場吟詠了自己充滿激情的古典詩《留別人民日報諸同志》:

  筆走龍蛇二十年,分明非夢亦非煙。

  文章滿紙書生累,風雨同舟戰友賢。

  屈指當知功與過,關心最是后爭先。

  平生贏得豪情在,舉國高潮望接天。

  從1949年7月擔任《人民日報》總編輯,到1959年2月離去,10年風雨同舟,他和《人民日報》有著特殊的感情。

  1957年4月,毛澤東當面斥責鄧拓,1958年3月的南寧會議上,毛澤東又一次以批評那篇“反冒進”社論為由,在中央工作會議上點名批判鄧拓。從南寧回到北京,鄧拓即正式遞交了自己的辭職報告。

  對鄧拓的境遇,他的老首長彭真很了解,也很同情,通過中組部把他調到了北京市委。由彭真安排,鄧拓于1959年2月到職北京市委書記處書記,分管文教。

  從1961年起,中央實行“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糾正“大躍進”的一些錯誤做法。對此鄧拓積極擁護。年初的1月11日,北京日報社長范瑾傳達了鄧拓關于報紙宣傳的講話,大意是要提倡讀書,報紙要多發一些古人發憤圖強、發憤讀書的故事。這是與提倡人們與災難斗爭有關的。

  聽到這番講話后,《北京晚報》編輯找到鄧拓,請他給晚報寫文章。鄧拓答應在晚報“五色土”副刊開設《燕山夜話》專欄,并于1961年3月19日刊登了第一篇文章《生命的三分之一》,倡導讀書之風。

  《燕山夜話》受到了讀者歡迎,使得《前線》雜志編輯不甘落后,他們多次提出,請他在《前線》開設專欄。鄧拓覺得靠一個人寫稿恐誤了編輯截稿期,就提出請人合作,結果將市委統戰部長廖沫沙和副市長吳晗拉著一起上馬了。

  1961年9月20日,鄧拓、吳晗、廖沫沙一起吃飯商議為《前線》寫稿事宜。鄧拓提議,3個人合開雜文專欄,就叫‘三家村’。”于是起了“三家村札記”這個俏皮名字。

  《三家村札記》從1961年出刊到1964年停刊,總共刊登了198篇文章(其中有5篇不是鄧、廖、吳寫的)。期間,鄧拓之所以能夠連續寫作《燕山夜話》和參與寫作《三家村札記》,很重要的條件是,1962年1月中共中央召開“七千人大會”后,黨內民主空氣有所發揚。但是到了1960年代中期,國內“抓階級斗爭”的空氣越來越濃,活躍的思想氣氛逐漸消失。反映活躍思想的《三家村札記》首當其沖地受到了懷疑。

  1963年3月,中共中央批轉了文化部黨組關于停演“鬼戲”的報告。5月,江青到上海,組織批判戲劇《李慧娘》的文章,廖沫沙發表在《北京晚報》上的文章《有鬼無害論》即受到批判。這是對“三家村”的當頭一棒。廖沫沙不得不在北京市委統戰部內作了檢討。1965年2月18日,廖沫沙的檢討刊登在《北京晚報》上。

  吳晗感到環境險惡,給鄧拓寫信,提出不再參加“三家村”寫文章了。鄧拓、廖沫沙心照不宣,表示同意。《三家村札記》在最后一篇《遇難而進》的文章中落下了帷幕。

  抵制“姚文”

  1964年8月,中共華北局在北戴河召開會議,決定發表批評吳晗有關“道德繼承”的文章。李筠接到彭真、劉仁從北戴河打來的電話指示,趕到那里去寫批判文章。同時,劉仁和鄧拓電招吳晗去北戴河寫檢討。

  李筠的文章寫完,由鄧拓修改定稿,將文章定題為《無產階級對剝削階級的道德是革命呢,還是繼承?──就“道德繼承論”與吳南星同志商榷》,署名金世偉(北京市委的諧音),前面還加了編者按。

  編者按說:這篇文章針對吳南星同志的“道德繼承論”,提出了原則性的嚴肅批評。我們認為這是一場很有意義的爭論。吳南星同志的《說道德》和《再說道德》兩篇文章,發表于本刊“三家村札記”欄內。“三家村札記”是雜文專欄,由几位作者輪流撰寫,均署名吳南星。現在看來,我們當時采取這種做法本身就不妥當,因為實際上文章既非集體創作,而作者意見又非完全一致。吳南星同志的《說道德》和《再說道德》兩篇文章是經過本刊編輯部看了的。我們當時對于剝削階級的道德,沒有從“革命呢還是繼承呢”這個根本問題上加以考慮。對文章只是做了一些枝節的修改,就同意發表了。這是原則性的錯誤。同時,在原則性問題上做了無原則的遷就,也是錯誤的。

  這篇文章后來并沒有發表,其原因至今還是未解之謎,只能說有一場更大的災難在等待吳晗和鄧拓了。

  11月28日,彭真在人民大會堂召集會議,布置轉載姚文。他一邊布置,不由地感嘆了一句:“吳晗在解放前從事民主斗爭。”

  1965年12月2日,鄧拓、范瑾召集《北京日報》、《前線》學朮批判小組人員開會,傳達市委的態度。鄧拓說:對這次爭論,要有個基本態度。先當學朮問題來搞,即便是政治問題處理起來也比較穩當。政治問題和學朮問題要分開,如果一下分不清,就先當學朮問題來處理。要把不好的風氣扭過來,當然,姚文元提出政治問題也不能回避。在真理面前人人平等,都有發言權。現在首先要緩和這個局面,應該有人寫文章。肯定姚文元的文章哪些地方是對的,哪些地方過火﹔吳晗哪些地方是對的,哪些地方確實錯了。

  鄧拓提出,研究《海瑞罷官》,大家可以研究劇本本身的問題,材料觀點都要站得住,姚文元的引文就有毛病。吳晗講他1959年寫《論海瑞》,是反右傾機會主義的。后來馬連良請他寫劇本,改了7稿,1961年8月8日定的稿。同年上演,演到1962年8月。他原來題目是寫海瑞,第四稿才改為《海瑞罷官》,是大家提了意見才改的。

  鄧拓的意見得到彭真的支持。12月初,彭真指示鄧拓寫一篇批判吳晗的文章。鄧拓即要李筠把前面提到的被按下沒發的“金世偉”文章拿出來參考。因為有這個基礎,鄧拓新文章出得很快,題目叫《從〈海瑞罷官〉談到“道德繼承論”──就几個理論問題與吳晗同志商榷》,署名趙凱。

  鄧拓把文章送交彭真,彭真認為太簡單了,需要再改。鄧拓重新改寫后,經市委書記們傳閱,彭真定稿,署名“向陽生”,12月12日在《前線》、《北京日報》以顯著的地位同時發表。這篇文章以學朮討論的語氣,對吳晗的道德繼承論提出不同意見。

  趕寫向陽生文章的同時,鄧拓根據彭真的指示,寫信給吳晗,讓他迅速寫出關于“海瑞罷官”的自我檢查。

  吳晗很快寫出《關于〈海瑞罷官〉的自我批評》一文,就有關事實和歷史依據問題進行說明和解釋,表明《海》劇與“單干風”、“翻案風”無關。但在某些問題上,他違心地承認了錯誤。吳晗的檢查刊發在12月27日的《北京日報》上。

  1966年1月16日,許立群召集北京6個報刊編輯部會議,仍在把對姚文的討論控制在學朮范疇里。

 由“向陽生”引發的沖突

  1966年2月3日,彭真主持召開“5人小組”擴大會議,擬定了《關于當前學朮討論的匯報提綱》即《二月提綱》。但就在這期間,發生了一件鄧拓意想不到的事情,過去與鄧拓并不熟悉的關鋒突然夜訪鄧拓,作了交談。第二天鄧拓告訴李筠,此前康生打電話給他,說關鋒對“向陽生”的文章有意見,你們可以約個時間談談。

  關鋒隨即就來了,對鄧拓說,向陽生的文章沒有談及政治,實際上是為吳晗開脫。特別是你,同吳晗一起寫過文章,這樣做不恰當。鄧拓對關鋒說,《北京日報》不是我管的,我寫向陽生這篇文章,原來曾想在文章中作些檢查。鄧拓對關鋒特別聲明:這件事彭真沒有管。對于關鋒的指責,鄧拓說:我不是沒有談到政治問題,文章末尾是談了的。

  接著,事態嚴重惡化了,3月28日至30日,毛澤東在杭州同康生、江青等作了三次談話,指責北京市委針插不進,水潑不進,要解散。他還宣稱,中宣部是“閻王殿”,要“打倒閻王,解放小鬼”,并說吳晗、翦伯贊是學閥,上面還有包庇他們的大黨閥(指彭真)。毛澤東還點名批評《三家村札記》和《燕山夜話》是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這就為鄧拓定下了大罪,在當時是無法解脫的。 

  4月6日至4月11日,在劉仁、萬里、鄭天翔“三人領導小組”和李琪、宋碩、范瑾、張文松組成的“四人辦公室”的主持下,《北京晚報》、《北京日報》、《前線》等單位,對鄧拓進行了一次批判,主要是對鄧拓提出問題,結論是“鄧拓是擁護三面紅旗的,在頂單干風、自由市場等方面同書記處是一致的”。“鄧拓除《三家村札記》外,其他文章都是正確的”。但從這天起,鄧拓停止工作,專事檢查。

  但很快對鄧拓的批判急速升溫。5月8日的《解放軍報》發表了江青親自組織、署名“高炬”的文章《向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線開火》,點明鄧拓“為資產階級復辟鳴鑼開道”,指責《燕山夜話》“是地地道道的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話”。

  上海《解放日報》和《文匯報》同時發表姚文元的文章《評“三家村”──《燕山夜話》、《〈三家村札記〉的反動本質》,第二天全國各大報轉載。文章說,鄧拓、吳晗、廖沫沙以“三家村”為名寫文章是“經過精心策划的,有目的、有計划、有組織的一場反社會主義大進攻”,要揪其“指示”、“支持”、“吹捧”者,挖出“最深的根子”。

  鄧拓完全失去了爭辯的權利,只能默默接受屈辱。

  留下遺書,告別人世

  1966年5月16日,“5﹒16通知”被通過,標志著“文化大革命”正式開始了,彭真、陸定一、羅瑞卿、楊尚昆從此身陷囹圄。

  就在這一天,包括《人民日報》在內的全國各大報紙同時轉載戚本禹發表在《紅旗》雜志第7期的文章《評〈前線〉、〈北京日報〉的資產階級立場》。戚本禹的文章實際上為鄧拓的問題定了調子,這樣的大案沒有相當長的年頭是改變不了的。

  讀到戚本禹的文章,鄧拓終于下定決心,告別人間,告別即將扑向身來的苦難。

  5月17日晚上,支走了妻子和孩子,鄧拓伏案疾書直到深夜。

  第一封信,他寫給彭真、劉仁和市委同事:

  ……盡管在這個斗爭中,我已經變成眾矢之的, 全國范圍的批判運動正在勝利發展,人們一致聲討《燕山夜話》和“三家村”的“黑幫”反黨反社會主義的罪行。但是,我一直努力帶著當前的問題進一步學習毛主席著作,要想跟上革命形勢的發展……

  許多工農兵作者都說:“聽了廣播,看了報上刊登的鄧拓一伙反黨反社會主義的黑話,氣憤極了。”我完全懂得他們的心情。我對于所有批評我的人絕無半點怨言。只要對黨對革命事業有利,我個人無論經受任何痛苦和犧牲,我都甘心情愿。過去是這樣,現在是這樣,永遠是這樣……

  文章的含意究竟如何,我希望組織上指定若干人作一番考核。《燕山夜話》和《三家村札記》中,我寫的文章合計一百七十一篇,有問題的是多少篇?是什么性質的問題?我相信這是客觀存在,一定會搞清楚的。

  鄧拓以較長篇幅在信中詳細敘述了他歷史上兩次被捕和出獄的情況,他申訴說:因此,我不認為自己是“混進黨內,偽裝積極,騙取了黨和人民的信任”,我認為自己一直是在黨的領導下,為革命事業而不顧一切地在努力奮斗。

  鄧拓在這封篇幅相當長的遺書中最后寫道: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我本應該在這一場大革命中經得起嚴峻的考驗。遺憾的是我近來舊病都發作了,再拖下去徒然給黨和人民增加負擔。但是,我的這一顆心永遠是向著敬愛的黨,向著敬愛的毛主席。當我要離開你們的時候。讓我再一次高呼:偉大的、光榮的、正確的中國共產黨萬歲!我們敬愛的領袖毛主席萬歲!偉大的毛澤東思想勝利萬歲!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偉大事業在全世界的勝利萬歲!

  鄧拓 一九六六年五月十七日

  他于5月17日深夜或18日凌晨自殺,以死來做最后的抗爭。寫完給彭真、劉仁的長篇遺書,時間可能已經進入5月18日的凌晨。天亮后,用這最后的短暫時間,鄧拓給妻子丁一嵐寫短信訣別。

  當年在抗日敵后根據地與年輕的丁一嵐相識相戀,鄧拓是何等燦爛情懷,寫過不少耐人尋味的優美詩章。但是,最后面向死神匆匆走去時,他已經沒有時間措詞于詩詞了,亦可以看出鄧拓決心赴死何等急切。

  一嵐:我因為趕寫了一封長信給市委,來不及給你們寫信。此刻心臟跳動很不規律,腸疾又在糾纏,不多寫了。你們永遠不要想起我,永遠忘掉我吧。我害得你們夠苦了,今后你們永遠解除了我所給予你們的精神創傷。永別了,親愛的。

  寫下這些文字后,鄧拓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時年54歲。

  (作者為《人民日報》海外版副總編輯)

  ○摘自《世紀》2009年2月號 錢江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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