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页
□ 站 内 搜 索 □
請輸入查詢的關鍵字:


標題查詢 内容查詢

一言九鼎     
三地風采     
四面楚歌     
五洲學興     
六庫全書     
七七鵲橋     
八方傳媒     
九命怪貓     
十萬貨急     

 
爱的柔板/ 青年节快乐/家丑/毛澤東乞讨生活 /李敖談五四
發佈時間: 5/5/2009 1:19:09 PM 被閲覽數: 116 次 來源: 邦泰
文字 〖 自動滾屏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收件箱 :  bangtai.us@gmail.com
 
 
 
爱的柔板/ 祝青年朋友们节日快乐/家丑/毛澤東的五天乞讨生活
發佈時間: 5/4/2009 6:15:12 PM 被閲覽數: 4 次 來源: 邦泰
文字 〖 自動滾屏

 
 
 

 
 
     



450) this.width=450">


<>英文名称:Lovers' Adagios(2CD)
中文名称:爱的柔板(2CD)
艺 术 家:Various
音乐类型:古典音乐
唱片公司:DECCA
发行日期:2006年1月
专辑语言:纯音乐

专辑介绍:

      这是一部充满着爱的芬芳、隽永、温馨、热情和深情的璀璨的古典音乐合辑。

      专辑收录了25首精美抒情的古典音乐杰作,其中包括巴赫、莫扎特、贝多芬、拉赫玛尼诺夫、罗德里戈、柴科夫斯基、李斯特、马切罗、哈恰图良、马卡斯尼、肖斯塔科维奇、威尔第、科萨科夫、马勒、普契尼、肖邦、瓦格纳、马斯内、圣·桑、埃尔加等音乐大师们的广为流传和感人至深的音乐杰作。

      著名指挥家:索尔蒂、卡拉扬、海廷克、马里纳、迪图瓦、哈恰图良、阿胥肯纳吉、加瓦赞尼、波宁吉、康德拉申、夏伊、莱文、沃兹沃斯、马克拉斯等;
      著名演奏家:阿胥肯纳吉、亨利克·谢林、毛瑞斯·海森、玛丽莎·罗伯莱斯、乔治·博列特、亚力山大·拉戈亚、克里斯蒂娜·奥提兹、赫尔曼·克雷伯斯、卡洛斯·波奈尔、亚诺什·斯塔克、乔治·塞博克、杰克·布里默、珍妮·扬森、奈吉尔·甘奈迪、彼得· 赫尔福德等;
      著名乐团:维也纳爱乐乐团、伦敦交响乐团、国家爱乐乐团、皇家爱乐乐团、爱乐乐团、大都会歌剧院管弦乐团、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蒙特利尔交响乐团、圣马丁音乐学院管弦乐团、克利夫兰管弦乐团等;
      他们用深情、婉转、热情以及极富浪漫主义色彩的音乐语言、色彩和旋律,描绘出一幅幅温馨、深情、美丽、充满爱的温暖和浪漫色彩的美丽感人至深的画卷和诗篇。

      专辑中的每一部音乐作品,不仅是作曲家们影响深远的作品之一,同时也几乎是相应作品中的指挥家和演奏家们的代表作品之一。

专辑曲目:

CD 1
01. Rodrigo: Concierto de Aranjuez Adagio (excerpt)
    罗德里戈:《阿兰胡埃斯协奏曲》(柔板)(摘录)
    Marisa Robles (harp)
    玛丽莎·罗伯莱斯(竖琴)
    Philharmonia Orchestra / Charles Dutoit
    爱乐乐团 / 夏尔·迪图瓦

02. J. S. Bach: Concerto for 2 violins in D minor,BWV 1043 Largo, ma non tanto
    J. S. 巴赫: d小调双小提琴协奏曲(BWV 1043)(广板)
    Henryk Szeryng, Maurice Hasson(violins)
    亨利克·谢林, 毛瑞斯·海森(小提琴)
    Academy of St Martin in the Fields / Neville Marriner
    圣马丁音乐学院管弦乐团 / 内维尔·马里纳

03. Rachmaninov: Piano Concerto No.2 in C minor, op.18 Adagio sostenuto
    拉赫玛尼诺夫: c小调第二钢琴协奏曲(Op.18) (持续不变地柔板)
    Vladimir Ashkenazy(piano)
    弗拉蒂米尔·阿胥肯纳吉(钢琴)
    Royal Concertgebouw Orchestra / Bernard Haitink
    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荷] / 伯纳德·海廷克

04. Tchaikovsky: Romeo and Juliet Overture Love Theme
    柴科夫斯基: 爱的主题 序曲(舞剧《罗密欧与朱丽叶》)
    Wiener Philharmoniker / Herbert von Karajan
    维也纳爱乐乐团 / 赫伯特·凡·卡拉扬

05. Liszt: Liebestraum No.3
    李斯特: 爱之梦 第3首(爱吧)
    Jorge Bolet (piano)
    乔治·博列特

06. Marcello: Oboe Concerto in D minor arr. for guitar - Andante sostenuto
    马切罗: d小调双簧管协奏曲(持续不变地柔板)(改用吉它演奏)
    Alexandre Lagoya(guitar)
    亚力山大·拉戈亚(吉它)
    Academy of St Martin in the Fields / Neville Marriner
    圣马丁音乐学院管弦乐团 / 内维尔·马里纳

07. Khachaturian: Spartacus Adagio of Spartacus and Phrygia
    哈恰图良: 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和佛里吉亚)
    Wiener Philharmoniker / Aram Khachaturian
    维也纳爱乐乐团 / 阿拉姆·哈恰图良

08. Mozart: Piano Concerto No.21 in C major, K467 - Andante
    莫扎特: C大调第21钢琴协奏曲(K467) (行板)
    Vladimir Ashkenazy (piano)
    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吉(钢琴)
    London Symphony Orchestra / Vladimir Ashkenazy
    伦敦交响乐团 / 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吉

09. Mascagni: Cavalleria rusticana Intermezzo
    马卡斯尼: 乡村骑士(间奏曲)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Gianandrea Gavazzeni
    国家爱乐乐团 / 吉亚南德里亚·加瓦赞尼

10. Shostakovich: Piano Concerto No.2 in F major, op.102 Andante
    肖斯塔科维奇: F大调第二钢琴协奏曲(op.102 )
    Cristina Ortiz (piano)
    克里斯蒂娜·奥提兹(钢琴)
    Roy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Vladimir Ashkenazy
    皇家爱乐乐团 / 弗拉基米尔·阿什肯纳吉

11. Verdi: La traviata Prelude, Act One
    威尔第: 茶花女之前奏曲(第1幕)
    National Philharmonic Orchestra / Richard Bonynge
    国家爱乐乐团 / 理查德·波宁吉

12. Rimsky-Korsakov: Scheherazade, op.35 The Young Prince and the Young Princess
    里姆斯基·科萨科夫: 天方夜谭(op.35)
    Herman Krebbers (violin)
    赫尔曼·克雷伯斯(小提琴)
    Royal Concertgebouw Orchestra / Kirill Kondrashin
    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荷] / 基里尔·康德拉申

介绍和素材均来自网络。/无伤大雅/
WENXUECITY


 

 

揭開毛澤東不準外傳的“家丑”

 

邸延生


    1947年9月,陝北的形勢更加好轉。毛澤東分出一部分精力,開始在黃河西岸搞農村調查。

    所到之處,毛澤東經常幫鄉親們推碾子、打場、擔柴,和鄉親們一起嘮家常。

   前兩天,西北軍區司令員賀龍讓人給毛澤東送來一匹極其雄健的戰馬,毛澤東執意不肯留給自己騎乘,硬要葉子龍派人送到前線部隊去︰“這麼好的馬,應該讓前方的同志騎;前方的同志要打仗,既辛苦、又危險性大,很需要好馬哩!”

    葉子龍無奈,只得照毛澤東說的去辦。

    這幾天,江青在朱官寨後溝,將身上穿的一件灰布軍裝脫下來洗了,換了件列寧裝上衣,頭上盤了一個發髻,經常搬個馬扎子靠在窯洞前的牆壁上坐著,有時還給身邊的同志講幾段歷史故事或出幾個謎語,在人們眼里很像一個大姐的樣子。

    這天,衛士張天義來找李銀橋,神秘兮兮地說︰“李組長,我給你說個謎語,你猜猜?”

    “說吧,看我能不能猜出來。”李銀橋知道,這準是江青給他們出的謎,他來套謎底了。

    毛澤東在一旁也說︰“講出來一起猜麼。”

    “那我可說了——”張天義先看看毛澤東,然後煞有介事地說,“日行千里不出房,有文有武有君王;親生兒子不同姓,恩愛夫妻不同床——打一件事!”

    “老掉牙!”毛澤東笑道,“這是‘唱戲’嘛!”

    張天義先是一怔,想想之後才茅塞頓開似的笑眯眯地轉身走了。

    這天晚上,李銀橋在朱官寨後溝毛澤東住的窯洞外邊,听江青正在窯洞里哭鬧,還听到毛澤東對江青的大聲呵斥︰“對你講過多少遍了麼,你不要搞特殊……賀老總送的馬,是我讓送去前線的,你為啥子又要回來?你不曉得前線更需要麼……我的話你也不听,豈有此理……”

    李銀橋未敢走進去,只悄悄站遠了距離,靜靜地守候在窯洞前;一會兒,見江青哭哭啼啼地跑了出來,朝周恩來住的窯洞方向跑去了。

    李銀橋從日常生活的接觸中了解到,每當毛澤東與江青“夫妻吵架”鬧得不可開交時,江青總是去找周恩來訴“委屈”,又總是在周恩來的勸說下心緒安然地返回來向毛澤東承認“錯誤”。

    這一次,還沒見江青返回來,毛澤東便走出了窯洞,看到李銀橋遠遠地站在那里,便大聲說︰“銀橋!走,隨我到前面去!”

    每當毛澤東生氣的時候,總愛叫上李銀橋陪他到僻靜的地方散散步——這次也是如此。

    夜光下,毛澤東默默地走在前面,李銀橋靜悄悄地跟在後邊,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好長一段路,毛澤東終于說話了︰“我和江青吵架的事,你莫對外人講;‘家丑不外傳’麼,你在我身邊,不是外人,對外要考慮影響……”

    “我知道……”李銀橋小心翼翼地答應著,“小時候見我娘挨了我爹的打,我娘也囑咐我不許對外人說……”

    “哦……”毛澤東一邊慢慢走路,一邊又自言自語道,“轉燭飄蓬一夢歸,欲尋陳跡悵人非,天教心願與身違……”

    李銀橋不懂毛澤東吟的什麼詩、更不明白詩的意思,他無言以對,只靜靜地跟著毛澤東慢慢地走;但他心里感覺到,毛澤東也有難辦的事啊!

    李銀橋的腦子很好使,凡是毛澤東說過的話,他認為有必要的,總是先默記下來,然後再寫在自己的小本子上;這次毛澤東吟的三句詩,他也記住了,回到窯洞後悄悄地默寫在了周恩來送給他的那個小本子上。

    第二天中午,李銀橋見江青又滿臉悅色地來見毛澤東了。

    李銀橋當時心想︰昨天夜里剛剛吵了架,今天又沒事人似的笑著來見毛澤東,準是周恩來做了她的思想工作,換了別人江青的工作還真的不好做呢!況且,毛澤東的度量大,不會同她一般見識,二人終究是夫妻,夫妻沒有隔夜仇……

    江青一見毛澤東就很高興地說︰“老板,岸英來信了!是汪東興派人送過來的,還有李訥從河東畫來的畫!”

    “哦,快拿來我看!”正在窯洞里寫文章的毛澤東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毛筆,伸手接過江青手中的信,先看了小女兒李訥畫的畫,興奮之情溢于言表,“畫得不錯麼!真不錯哩!”然後又端詳了一下毛岸英寫在信封上面的字“轉交——爸爸——毛岸英”這才滿臉堆笑地動手撕開了信封,輕輕取出里面的信紙,走出窯洞到陽光下去看信了。

    這時,江青在窯洞里對李銀橋說︰“小李,老板昨天夜里生氣了嗎?”

    “沒有哇!”李銀橋很認真地回答,“我一直跟著主席,沒見主席生誰的氣呀!”

    “沒生氣就好。”江青說︰“老板要過問的事情太多了,想的事情也多,肩上的擔子重啊!我們要盡量照顧好他的生活,照顧好他的身體;他有時發脾氣也難免,如果老板生氣了,你要及時告訴我。”

    “是!”李銀橋規規矩矩地答應著。

    江青又說︰“老板不僅是我們黨的領袖,是我們軍隊的最高統帥,也是全國人民的領袖;我們的具體工作是為老板服務,為老板服務就是為人民服務,就是為軍隊、為黨服務,這些道理你懂嗎?”

    “懂!”李銀橋又是認認真真地回答。

 

 

鮮爲人知:毛澤東的五天乞讨生活(圖)

 



青年毛澤東


  1917年,我在楚怡中學任教,毛澤東仍在第一師範讀書,常來找我聊天。

  “假期怎麽過?”毛澤東問道,“你有什麽打算呢?”

  “我有一個新計劃,決定做一段時間的乞丐。身上一個錢也不帶,去作長途旅遊,吃、住問題,打算用乞讨的方式來解決。”

  毛澤東很是激動,“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嗎?”他問道。

  “當然可以。”

  一天清晨,我們就踏上了通往甯鄉縣城的道路。我們邊走邊談,過了漫長一段時間,我們感到很餓。

  毛澤東說,“我們開始行乞吧,我已經餓得要命了。”毛澤東問路旁小食店的女人,“你知道附近有讀書人家嗎?”她說:“在小店後面住着一位姓劉的老紳士。”

  “潤之,”我嚷道,“劉先生就是我們今天的主人了!”我們走到一座堂皇的住宅前,敲門。劉翰林終于走出來了。他年約70歲,他帶着驚奇的眼光注視着我們。當他明白我們的來意後,過了一會兒,他爽快地給了我們一個紅紙包。我們向他告别之後,打開紙包,一下子富了起來,紙包裏有40枚銅闆。

  我們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食店,不一會兒就飽餐了一頓,每人隻花了4枚銅闆。

  後來,我們沿路乞讨,農舍相隔二三裏,讨到的隻是些冷飯冷菜,半饑半飽的。我們深深感到,讨飯與在飯館裏吃飯是何等的不同!

  我們來到了沩山,找到一戶人家,一對和善的老夫婦給了我們足夠的飯菜。老人對我們說:“你們兩個小夥子看上去決非乞丐,可爲什麽以乞讨爲生呢?”

  “我們家境不好。”毛澤東答道,“但我們想旅行,因此惟一的辦法便是一路乞讨。”

  他說:“當叫化子沒什麽不好,叫化子總比強盜好得多!”

  “叫花子是最誠實的人,”我辯解道,“甚至比做官的都要誠實得多。”

  我們走了好幾天才到達安化縣城。由于饑一頓,飽一頓,我們很餓。一天清晨,我們身無分文走進一家茶館,叫了茶和早點。吃過之後,我們商量如何去付款。我建議毛澤東留在那裏記日記,我則到街上看看有什麽法子。

  花了一個半鍾頭的時間,我隻讨到21文錢。最後我們想出一個辦法,用讨來的錢買些紙,然後寫些對聯,送給店主,這是一種知識分子的乞讨方式。

  在頭一家店鋪裏,店主看了對聯後,面帶笑容地遞給我4個銅闆。我如法炮制,返回茶館付了款。

  離開安化之後,我們到了益陽縣城。我突然發現牆上貼着縣長告示,我認識縣長。我們倆決定去看看他。

  我和毛澤東找到了那個威嚴的衙門,向門房遞上名片,并把毛澤東的名字寫在上面,請求通報。門房仗勢欺人,見我們是叫化子,硬是不願進去通報,還粗暴地攆我們走。終于有一位長者進去爲我們通報了縣長。縣長張康峰先生吃驚地問道:“肖先生,出了什麽事?你們哪裏來?”

  “我們從長沙來。”我把我們的想法與經曆告訴了他,張縣長款待了我們。3天後,告别時,張縣長又送給我們4塊錢以備急用。

  四五天之後,我們的行程結束,回長沙去了。(來源:梅州日報 摘自:《我和毛澤東的一段曲折經曆》)

 

 

 
 
李敖談五四
 
 
五四運動至今七十年了,台灣島外的朋友,希望我談談五四。做爲以思想家、曆史家自居的我,也自信能夠把這題目徹底的談一談,藉以糾正幾十年來大家對五四的錯誤認識。

   我父親李鼎彜是五四運動後一年進北京大學的,他正趕上五四帶來的排山倒海,在巨浪之中,他和當時的許多人一樣,已經無法冷靜觀察這一運動,再予以評價。奇妙的是,晚他三十六年的我,卻在大江東去,浪淘盡五四人物的邊緣,得以冷靜的觀察了它。胡适、羅家倫,都是我認識的,五四時代,他們固一世之雄也,但在世亂飄蕩之際,他們都局促海隅,無複當年了。這些凋謝了的身影,更是我觀察五四的具體人證,使我在下筆時候,别有領悟。


   胡适生前,我寫過一篇「播種者胡适」,其中指出一九一九年「有件事情對胡适來說可能是不幸的,那就是五四運動。五四運動把胡适所希望的一個單純的文化運動轉變爲政治運動,擾亂了他那爲中國建立非政治的文化和思想基礎的夢想,對這個夢想的達成而言,五四顯然是一條岔路。新文化運動本來該是針對辛亥革命、二次革命而做的非政治的革命,當時那些健将們都相信唯有思想革命成功,政治革命才有了真正的保障,才不會一垮再垮。半路殺出五四運動,對新文化運動當然有「廣爲流傳」的貢獻,但它也未嘗不是新文化運動的「罪人」,因爲它使許多優秀的知識分子都紛紛忍不住了,紛紛忘了他們真正的深遠的使命了,他們不怕「任重」,但卻有點嫌「道遠」了。最後,他們終于暴露了狂熱的本質,選擇了感情的求近功的反應方式,大家都不肯再靜下心來研究問題了,大家都跑到十字街頭,投身到黨派的陣營裏,高倡他們的主義去了。


   我這篇文章發表後,胡适寫信給我,可是還沒寫完,他就死了。死後他的文件都被監管,不過據看過這封殘信的台大校長錢思亮見告内容,并沒否認我上面的論斷。事實上,胡适是肯定我的看法的。早在他死前四年和我的一次談話中,他就批評五四以後各路人馬搶青年去搞政治的舉動,他怪國民黨、怪共産黨、甚至還提到「梁任公(啓超)他們也搶青年」,言下不勝惋惜。另一方面,我在「播種者胡适」中提到「隻有胡适仍然守住不談政治的諾言」,引起陳獨秀在台灣故舊的不滿,寫文章質問我根據什麽證據,『确知陳(獨秀)、李(大钊)和胡适的「相約」?難道是胡适親口告訴你的嗎?』事實上,胡适所寫他回國時「打定不談政治的決心,要想在思想文藝上替中國建築一個革新的基礎」以外,有一封失傳了的信,便是證據。在張靜廬「中國現代出版史料」甲編中,就收有這封信。信是寫給陳獨秀的,中有「若要『新青年』改變内容,非恢複我們『不談政治』的戒約,不能做到。」他建議由北京同人發表一新宣言,「注重學術思想藝文的改造,聲明不談政治。」可見大家講好專心爲中國做文化和思想的奠基工作,的确是經過相約。不幸的是,這批優秀的知識分子,最後終于在五四的排山倒海下,被政治席卷以去。


   五四運動發生在一九一九年,隻有在廣義的說法裏,它才包括一九一七和一九一八年的新文化運動。而新文化運動,才是五四運動的基礎。新文化運動是孫中山所命名的詞兒,他在南方,深思遠慮的把眼光投射到北京,他肯定了「一二覺悟者」所引起的「思想界空前之大變動」。他寫信給海外同志,告訴他們「吾黨欲收革命之成功,必有賴于思想之變化」,他極力贊美從北方起來的那個變化。可惜的是,所有的革命者都在思想變化過程中,就先政治挂帥了一切。于是,五四變成了一條岔路,「吾黨」應五四而興,五四卻完了。


   爲什麽五四是新文化運動的一條岔路呢?因爲新文化運動的主流雖然是「德先生」(民主)與「賽先生」(科學),但是達成這些主流的基礎,不是别的,乃是個人的解放。而個人的解放的前提,乃是思想的解放。五四運動以後十六年,胡适寫「個人自由與社會進步」回憶說:「民國六七年北京大學所提倡的新運動,無論形式上如何五花八門,意義上隻是思想的解放與個人的解放。蔡元培先生在民國元年就提出『循思想自由言論自由之公例,不以一流派之哲學一宗門之教義梏其心』的原則了。他後來辦北京大學,主張思想自由,學術獨立,百家平等。在北京大學裏,辜鴻銘、劉師培、黃侃和陳獨秀、錢玄同等同時教書講學。别人頗以爲奇怪,蔡先生隻說:「此思想自由之通則,而大學之所以爲大也。」這樣的百家平等,最可以引起青年人的思想解放。


   但是,思想解放的達成,卻又有賴于顯示個人主義(Individuality)的「健全的個人主義」。胡适回憶:「我們當日介紹易蔔生(Ibsen)的著作,也正是因爲易蔔生的思想最可以代表那種健全的個人主義。這種思想有兩個中心見解:第一是充分發展個人的才能,就是易蔔生說的:「你要想有益于社會,最好的法子莫如把你自己這塊材料鑄造成器。」第二是要造成自由獨立的人格,像易蔔生的「國民公敵」戲劇裏的斯铎曼醫生那樣「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因爲信仰「健全的個人主義」的人們深信:「一個新社會、新國家,總是一些愛自由愛真理的人造成的,絕不是一班奴才造成的。」而這種「健全的個人主義」,在十多年後,已由胡适印證爲不是别的,「其實就是『自由主義』(Liberalism)。」
   不幸的是,五四運動以後的「吾黨」,卻丢開了「健全的個人主義」,而走上集體主義的路子。國民黨也好、共産黨也罷,他們都「以俄爲師」,輸入了蘇聯式的黨組織與黨紀律,而這種老毛子的玩藝兒,卻含有窒息思想解放的可怕禍害。胡适回憶:「蘇俄輸入的鐵紀律含有絕大的『不容忍』(Intoleration)的态度、不容許異己的思想,這種态度是和我們在五四前後提倡的自由主義很相反的。」由此可見,不論是右派的國民黨、還是左派的共産黨,他們左右逢源的、「吾黨所宗」的,其實非布爾什維克即法西斯,他們都走上集體主義的路子。而這種路子,對個人解放與思想解放的新文化運動說來,卻是令人痛苦的歧途。


   新文化運動的主題是「啓蒙」,是思想的、文化的、洗自己心革自己面的;五四運動的主題是「救亡」,是政治的、進而擁黨自肥的、洗别人心革别人面的。在救亡圖存的緊迫感覺下,舉國若狂,認爲時不我與,而要中風疾走、結黨營公,是我們可以理解的。問題是,如果沒有這些各路英雄來救國,中國是不是會更糟呢?是不是一定等不及了呢?戊戌政變時,與康有爲同爲「救亡」人物的王照,在三十多年後回憶說:「戊戌年,餘與老康講論,即言「……..我看隻有盡力多立學堂,漸漸擴充,風氣一天一天的改變,再行一切新政。」老康說:「列強瓜分就在眼前,你這條道路如何來得及?」迄今三十二年矣。來得及,來不及,是不貼題的話。」照王照的意見,中國拖了三十多年還沒亡,可是當年若不「救亡」而去救小孩子,第一代不去救國而去救第二代、第三代,則三十年後,民智大開,思想解放,個人解放,這些非奴才的第二代、第三代中國人,才是建設新中國的本錢。當然,王照這種迂腐之論,誰也不要聽他的,大家都吵着說中國快亡了、緩不濟急了。這種憂慮,最後使從事新文化運動的許多優秀的知識分子,也都投入五四運動所帶來的政治挂帥裏。結果,經過三十年的折騰,收回了台灣,可是丢掉了大台灣四十四倍的外蒙古,對俄引狼入室、對日以德報怨,滿目瘡痍之中,右派法西斯的國民黨逃到台灣、左派布爾什維克的共産黨得到大陸。中國人付了幾十年「救亡」的代價,最後,中國站起來了,可是中國人卻垮了。


   中國站起來了,可是中國人卻垮了。爲什麽?因爲在幾十年的浩劫下,中國人在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已經面目全非、奇慘無比。從外在的壓力看,中國人陷入集體主義的制度下,殊少個人的自由和顯示個性主義的條件;從内在的突破看,中國人中的匹夫匹婦固然氓之蚩蚩多是混蛋;至于其它出類拔萃之士,在「沖決網羅」(譚嗣同語)方面,表現得也一塌糊塗。五四于今,七十年了,但是比起七十年前新文化運動的真正精神,又在那裏?海峽東岸的出類拔萃之士,還在國民黨老神在在下,曲學阿世又阿當道,不敢攻擊三民主義,有的還妄想「三民主義統一中國」;海峽西岸的出類拔萃之士,雖然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有勇敢的覺悟,但是因爲幾十年的教條污染,這種覺悟,還處處留下污染的痕迹而不自覺。一般說來,水平實在不敢恭維。他們跳來跳去,以爲自己跳出來了,其實還在如來佛的掌心裏。他們著書立說,處處不脫馬克思的心傳與唯物的獨斷,雖然他們口口聲聲在争自由民主。海峽兩岸的出類拔萃之士按說不該像匹夫匹婦那樣混蛋,但是,他們又高明多少呢?


    爲什麽中國人變成這樣?根本的原因,是在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基礎太差。七十年前的新文化運動,還沒生根發葉,就「根株浮滄海」了。當時優秀的知識分子,在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變成了半吊子,本欲度人,結果尚不足以自救。天下不危,豈可得乎?


   當時優秀的知識分子,從事新文化運動,在标榜的項目上,雖不周全,大緻不差。但是由于他們本身也在摸索中前進,所以矛盾時出。以急先鋒陳獨秀爲例,他氣壯總勝于理直。他大刀闊斧論古典主義之當廢,但卻同時盛譽古典主義而不自知;他明白宣布「相信尊重自然科學實驗哲學」,但卻誤以爲唯物辯證法是科學;他說實驗哲學和辯證法的唯物史觀是近代兩個最重要的思想方法,并希望兩者能成爲聯合戰線,其實是完全錯誤的。辯證法是達爾文演化論成立以前的玄學,實在不是什麽科學,但是陳獨秀卻不知道,他的徒子徒孫也不知道。陳獨秀後來帶頭替中國選擇了共産主義,共産主義的理想是美麗的、偉大的、無懈可擊的,并且是古往今來志士仁人的一貫好夢。「禮記」中「力惡其不出于身也,不必爲己」,豈不正是共産主義的「各盡所能」嗎?「貸惡其棄于地也,不必藏于己」,豈不正是共産主義的「各取所需」嗎?但是,把這麽偉大的聖人才能做到的境界,施之于匹夫匹婦,又如何可行?此難怪中國人讀了兩千年「禮記」,結果卻隻能讀不能行。陳獨秀不知國貨的共産主義不可行,反引進洋貨共産主義,他的徒子徒孫且以可用階級鬥争的方法,一蹴而就于先,再階級專政于後,期得長治久安,殊不知此非深知馬克思者也。馬克斯早在一八六五年就完成「資本論」初稿的最後兩卷,但他不讓恩格斯看,事實上,他在第三卷中,已經動搖了他在第一卷中勞動價值論的論據。他在一八七二年海牙大會的講演中,也有「我們不否認有些國家如英國、美國,甚至荷蘭的勞工們,可用和平方法達到目的」的石破天驚之言,可見馬克斯本人,對馬克思主義,也不無疑義。恩格斯1890年寫信給舒密特,提到馬克思曾自諷的說:「我所知道的就是我不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由此可見,此馬來頭大,固有自知之明者也。如今一個世紀下來,馬克思所預言的資本主義,依然逍遙健在,而共産主義亦不得不明暗之間,走資以求繁榮,可見教匹夫匹婦去做聖人,志士仁人實有力不從心之苦。七十年前陳獨秀的帶頭誤以唯物辯證法是科學,證明了他錯認「賽先生」。新文化運動人物以「沖決網羅」的思想解放、個人解放爲天下倡,但他們自己,卻身陷新羅網而不自知,五四之爲岔路,此爲最大明證。


   新文化運動時代的優秀知識分子,在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變成了半吊子,又豈止陳獨秀?他們之中,不論上層或下層,在爲中國導向上面,都不難挑出毛病和笑話。例如魯迅,在當時,他的思想竟是反對「自由平等之念,社會民主之思」的,他不但反自由民主,并且連代議制度都反,這是什麽頭腦?又如毛澤東,他在中共建黨籌組湖南小組的前夜,還在長沙大公報上鼓吹「湖南獨立」、主張中國應「實行「各省人民自決主義」,二十二行省、三特區、兩藩地,合共二十七個地方,最好分爲二十七個國。」而湖南本身,要建立「湖南共和國」,以免「湖南受中國之累」!這又是什麽頭腦?


   這種由當時優秀知識分子給中國亂投醫、亂帶路的現象,在在都顯示了他們的「目的熱」,往往造成了「方法盲」,原因無他,他們自己在思想解放、個人解放上,火候不無可議,熱情有餘,沉潛不足。當時最理智的莫過于胡适。胡适看出主義不是萬靈丹,因而勸人多談問題少談主義,其眼光銳利,确在他人之上。但胡适也有他的盲點,例如他在一九二六年宣稱:「十八世紀的新宗教信條是自由、平等、博愛。十九世紀中葉以後的新宗教信條是社會主義。」當時講了許多話申述這個主張。可是二十七年後,他公開忏悔了,公開忏悔他「在那時與許多知識分子所同犯的錯誤;在當時,一班知識分子總以爲社會主義這個潮流當然是将來的一個趨勢」。他說三十多年來,「極左的與極右的社會主義,拿國家極大的權力來爲社會主義作實驗;而兩種實驗的結果都走到非奴役、集中營,非用政治犯、強迫勞工,非用極端的獨裁,沒有方法維持他的政權。因爲這個三十多年的政治、經濟的大實驗,極左的極右的大實驗的失敗,給我們一個教訓。」所以大家才有以覺悟。「在外國,如在美國,現在有好幾個雜志,最著名的如「自由人」(Freeman)雜志,裏面的作家中有許多都是當初做過共産黨的,做過社會主義信徒的,現在回過頭來提倡個人主義、自由主義的經濟制度。這種在思想上根本的改變,我們不能不歸功于三十多年來世界上這幾個大的社會主義實驗的失敗,使我們引起覺悟──包括我個人,在今天這樣的大會裏當衆忏悔。」由此可見,新文化運動時代的大宗師胡适,在爲中國導向方面,也未嘗不一時錯認「德先生」,而有以誤入歧途。連胡适都如此,其它優秀知識分子更可知矣 !


   一個多世紀來,中國優秀知識分子爲祖國帶路,試驗過君主立憲、試驗過開明專制、試驗過保皇、試驗過革命、試驗過勤王複辟、試驗過再造共和、試驗過新華春夢、試驗過金陵春夢、試驗過北京紅樓夢。什麽都試驗過,隻忘了試驗一件事,就是帝國主義統治香港那種調調兒。結果呢,一個多世紀的比賽下來,試驗出來最成功的,竟是帝國主義下的香港!香港百分之七十都是中國人,但在洋鬼子的統治下,居然創造出一個令全世界贊歎的地區,在全世界經濟衰退的時候,它還能維持生産總值每年百分之十的成長、還能成爲全世界第三個金融中心,更重要的,在繁榮以外,它給了中國人充份的言論自由。結果比賽下來,他們的「殖民」待遇,都勝過我們的「大國民」水平。連起碼的自由與繁榮都遠勝于中國人自己的統治,這種國恥,比香港割給英國更丢人吧?有時候,我們覺得我們除了「以做中國人爲榮」外,其它能引以爲榮的,竟不堪枚舉,除了「愛國」、「民族」、「光榮」、「大義」這些引以自慰的抽象外,簡直沒有多少可以自豪的實績了,做爲中國人,這不太可憐了嗎?設想當年道光皇帝甘心亡國,豈止香港,連整個中國都割給英國,一個多世紀下來,中國人是不是也不錯呢?我看至少至少,不會比國民黨統治更壞吧?當然愛國者會說:這是什麽話!我們不要做亡國奴!但是,另一種聲音我們也不妨想想:許多時候,做了亡國奴的自由與繁榮,竟比做一個政權的家奴還象樣,這又怎麽說呢?富蘭克林說:「那裏有自由,那裏便是我的祖國。」這種聲音,豈不也值得我們比比嗎?


   五四運動以打倒帝國主義始,以被帝國主義打倒終。我們走了七十年的遠路,如今自由無緣、繁榮沒份,在上者專政,在下者渾沌,所謂思想解放、個人解放,都還瞠乎其後,不知何年何月才得登彼岸。撫今追昔,真令人不禁爲五四憂。也許再過七十年,我們才能真正達到新文化運動所标榜的項目。不過,先決條件是不能再走錯路了,再走錯路,再來個七十年也沒用。那時候,我們已是世界第一貧窮愚昧之國,連帝國主義都不要我們了!

 


上兩條同類新聞:
  • 妈妈我爱你/三個賣國賊有沒有賣過國?/被于丹折磨的翻譯抱怨
  • 46年吸食鴉片紀錄/王明最后24年/康生老婆/中國式的豬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