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季革命黨所用國旗之方式有數種︰最初為興中會所用之青天白日旗,次為中國同盟會所修訂之青天白日滿地紅旗;迄辛亥武昌舉義,更有共進會所用之十八星旗、上海光復所用之五色旗、惠州陳炯明所用之井字旗。茲分別敘述其源流及沿革如次︰ 興中會之青天白日旗 乙未(一八九五年)春,孫總理楊衢雲等日在興中會香港本部乾亨行商議攻取廣州策略,據興中會員謝纘泰英文筆記所載,是年陰歷三月十六日(舊歷二月二十日)興中會干部開會,議決挑選健兒三千人由香港襲取廣州之方法,及采用青天白日為國旗之方式,以代滿清之黃龍旗雲雲。纘泰為衢雲密友,每次會議恆參與機要,其言至有根據。此旗之方式系陸皓東所設計,皓東即殉于是役,為民族革命流血之第一人。自乙未重陽日廣州失敗後,青天白日旗初用諸軍事者,為庚子(一九○○年)閏八月惠州三洲田之革命軍,其後尤列至南洋各埠創立中和堂,令各會所均懸掛青天白日旗,海外華僑團體以革命黨徽號為標幟者自此始。當時旗上所排列叉光,多寡不一,縫制者多莫名其妙,後經總理解釋,謂叉光即代表干支之數,故叉光應排作十二,以代十二時辰,自是旗上叉光之數始確定不易。 同盟會之紅藍白三色旗 乙巳(一九○五年)七月,中國同盟會成立于日本東京,翌年冬,同盟會召集干事會編纂革命方略,並討論中華民國國旗方式問題,總理主張沿用興中會之青天白日旗,謂乃陸皓東所發明,興中會諸先烈及惠州革命軍將士先後為此旗留血,不可不留作紀念。各黨員亦提出他種方式,有提議用五色,以順中國歷史上之習慣者;有提議用十八星,以代表十八行省者;有提議用金瓜鉞斧,以發揚漢族之精神者;有提議用井字,以表示井田之義者;黃克強對于青天白日,頗持異議,謂形式不美,且與日本旭旗相近。總理爭之甚力,且增加紅色于上,改作紅藍白三色以符世界上自由平等博愛之真義。仍因意見分歧,迄未解決,後經章太炎、劉揆一設法調解,暫擱其議。于是各種方式均由庶務干事劉揆一保存,作為懸案。然自後丁未(一九○七年)潮州黃岡、惠州七女湖、欽州防城、廣西鎮南關,戊申(一九○八年)欽州馬篤山、雲南河口,庚戌(一九一○年)正月廣州,辛亥(一九一一年)三月廣州諸役,黨軍咸用青天白日滿地紅之三色旗為革命標幟。克強迭任主帥,從無反對之表示,故在革命歷史上,青天白日旗之為中華民國國旗,實無疑義。 潮惠革命軍之國旗 同盟會干部制定革命方略之後,依革命方略第九章因糧規則第二節丁項軍事用票第一條之規定,革命軍所發行軍事用票,一律冠以國旗,並繪成國旗方式,頒發革命軍各都督及同盟會各埠分會長使用。丁未春,總理以總理名義任許雪秋為中華國民軍東軍都督,又任鄧子瑜為東軍惠州區司令,以余時任同盟會香港分會長,特令贊襄潮惠軍務。余接受本部頒到新定國旗方式後,乃使余婦李自平在《中國日報》四樓依樣密縫制青天白日滿地紅旗四梃,分給許雪秋、鄧子瑜各二梃,備舉義時應用。是年四月十一日,余丑、陳涌波等倉卒舉義于潮州饒平縣黃岡城,許雪秋時在香港,不及往。革命軍既克黃岡,余丑等率眾誓師並拍照紀念,照中右側有人手持青天白日滿地紅旗,立于其旁者陳涌波也。考清季革命軍起事者二十余次,其能從容拍照紀念者,只有潮州黃岡一役,是役所用國旗即余所頒發。 鎮南關炮台上之革命旗 丁未十月二十七日,黃明堂、關仁甫、李卿率革命軍佔據廣西鎮南關炮台,鎮南鎮中鎮北三台均高懸青天白日旗,十一月初四日以彈藥告罄,糧食不繼,不得已下令退卻。時清軍取包圍式,向山上環攻,明堂等率眾沖圍而出,及至半山,軍中有一小童回顧台上青天白日旗未撤,慮為敵軍所得,竟以一人冒險,重登山巔,取回此旗,全軍將士咸為稱賞不置,誠國旗史上之一佳話也。 庚戌新軍反正之紅旗 庚戌正月元旦日,倪映典率新軍反正于廣州東郊,先是香港同盟會機關部以倪運動新軍漸臻成熟,乃于己酉(一九○九年)十二月趕制青天白日三色旗百具,以供軍用。秘密制旗之地所有二,一在九龍城孫壽屏(總理之兄)農場,壽屏與其友楊錫初任之,一在灣仔東海旁街七十六號四樓馮宅,盧桂屏(余之庶母)及陳淑子(胡漢民夫人)李自平數女士任之。壽屏之農場原假諸陳少白,鄰接少白寓所,少白慮為英警吏偵悉,再三向壽屏警告,壽屏乃將布料縫車等件盡移至馮宅,合力縫制,數日內成三色旗百余幅,由徐宗漢(後為黃克強夫人)等藏于臥具中,密運至廣州各機關備用。及元月初三日新軍反正失敗,倪映典死之,當日報載倪身穿藍袍,手持紅旗,馳馬督隊前進,即此青天白日滿地紅之國旗也。又革命黨人事前在城中預設機關數處,擬于舉兵時分頭縱火,以亂清吏耳目,迨新軍發動,高第街宜安里機關于縱火後旋即撲滅,徐宗漢探悉所貯藏國旗之被褥為警吏移至區署,乃托女友莊漢翹取回原物。詎該被褥為火毀去一角,紅布外露,警吏已查悉為黨人用旗,時漢翹尚未入黨,絕不知被褥中藏有危險物,茫然投警局報領。警吏謂必須物主到署親領始可發還,宗漢至是始知事情敗露,乃挈漢翹逃往香港。于此可知當日警吏不欲遽興黨獄,否則跟蹤探索,徐莊何能免耶。 革命軍債券面之國旗 辛亥三月黃花崗一役之前,總理到美洲籌募餉糈,嘗用中華革命黨本部總理孫文之名,由舊金山籌餉局發行中華民國金幣券,券之正面刊有青天白日滿地紅之三色旗,反面刊有青天白日旗,均由總理親手繪樣,交會計李公俠印制,美洲華僑之認識革命旗章自此始。及八月武昌革命軍興,所揭櫫者為共進會之十八黃星旗,而非青天白日旗。保皇黨報紙乃借口引為抨擊革命黨之資料。余時主舊金山《大同日報》筆政,因為中華民國旗之歷史一文以解釋之,且說明三色之意義曰︰紅者血之色,言必流血而自由可求也;青者天空之色,即公正之義,言公正即平等也;白者清潔之色,言人心清潔乃能博愛也。此文後為上海《民立》、《天鐸》二報及商務印書館印行之革命小冊先後轉載。 辛亥革命軍旗章之異同 武昌起義之後,各省革命軍所用旗章計有四種,(一)為共進會焦達峰、孫武等之十八黃星旗,即武漢義師所用。(二)為上海江甦軍政府之五色旗,乃宋教仁、陳其美所提議。(三)為廣東軍政府之青天白日三色旗,此為革命軍歷次所常用。粵為革命策源地,人民認識此旗已久,廣州光復之先,粵紳江孔殷率清防營敗民軍陸領、譚義所部于順德樂從墟,奪獲青天白日旗多具,其後江說張鳴岐李準反正,欲懸革命軍旗以示無貳心,各界匆遽覓革命旗不得,江乃出其俘獲品以贈,即其時高懸于諮議局之上者是也。(四)為陳炯明在惠州舉兵之井字旗,此旗式原為丙午年廖仲愷在東京所提議,廖陳同隸惠州籍,陳聞同盟會本部嘗有此提案,遂采為己軍之標識,嗣會師廣州,始廢置不用。要之此四種旗章均不出丙午年東京同盟會本部提案之方式,青天白日旗在事實上雖已屢用于粵、桂、滇三省義師,然當日干部會議,各省代表咸參與其間。迨辛亥革命,各省有力同志多根據舊日懸案,逞奇立異,各樹一幟,此十八星旗及五色旗井字旗所以隨青天白日旗而紛然並起也。 總理對于國旗之新方案 總理以黃克強有青天白日旗形式不美之批評,故戊申居新加坡時嘗將此旗內容再三潤飾。擬將旗上青紅二色增加小方格,且于紅色上橫添白線,以示美觀。曾指導陳淑字女士(張永福夫人)繡制新旗式,以示同志,其圖案今尚由張永福保存之。民元南京政府成立時,發生國旗問題,總理乃于總統府辦公室內懸掛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新圖。旗中紅色之上橫添白線若干,每一線即代表一行省,總統府職員及賓客多見之,惟此新旗式尚備而不用,總理始終未向政府提出之。 青天白日用作海軍旗之原因 民元南京政府建立後,鄂、湘、贛三省用十八星旗。粵、桂、閩、滇、黔數省用青天白日三色旗,江、浙、皖及各省多用五色旗。各省派出之援鄂軍及北伐軍,旗章各異,頗為復雜。時海軍部請示大總統應用何種旗式,總理令用青天白日三色旗,並派海軍部員鄧某(鄧世昌之子)慰勞沿江艦隊,向海軍將士說明青天白日旗與歷次革命之關系。由是全國各軍艦一律以青天白日三色旗為國徽,更在旗內紅色之上橫添白線若干,另定為海軍旗,至今尚沿用之。 參議院折衷制定國旗之經過 參議院既遷北京,為國旗方式問題,嘗發生劇烈之爭議,最後乃采納折衷派意見,議決以滬軍都督府所用紅、黃、藍、白、黑五色旗,足以代表漢、滿、蒙、回、藏五族,最為普遍,確定為中華民國國旗。武昌起義之十八黃星旗為陸軍旗,同盟會之青天白日三色旗為海軍旗,由政府正式公布之。總理聞之頗為不懌,然是時同盟會員在參議院不能佔過半數,且院內共和黨內之同盟會分子徒知擁護武昌起義之紀念品,不願為母黨之助,結果能予保留而制定為海軍旗,已屬幸事矣。 中華革命黨黨證之國旗 癸丑(民國二年)各省討袁軍失敗後,總理組織中華革命黨于日本東京,遂恢復同盟會舊制,用青天白日滿地紅為國旗,青天白日旗為黨旗,所頒發黨證及委任狀獎狀即用此項國旗黨旗各一交加于上。乙卯(民四)起義于山東濰縣及廣東各地之中華革命軍,亦概用此種標幟。迨民九粵軍自漳州返粵,總理再由非常國會當選大總統,始公然宣布廢止五色旗及十八星旗,而分別制定青天白日為國旗軍旗。民十,陳炯明、葉舉等叛變,總理避地上海,陳炯明一反總理所為,青天白日旗亦同遭此厄。 中華民國旗之確定 民十二年總理在粵重組織大元帥府,就職日正式舉行閱兵授旗禮,青天白日旗復飛揚于廣州。適是年全國學生會在廣州召集大會,請總理于開會日蒞場指導,行禮時,總理見堂上懸五色旗,竟不為禮。演說間,乃說明青天白日旗與五色旗之異同,及在革命史上之價值,眾始了解。民十三,總理乘中山艦北上,道經香港,艦上懸青天白日旗。英吏遣人相告曰︰如改懸五色旗,當以禮接,蓋青天白日旗之為國旗尚未經國際承認也。總理毅然不恤。及民十六,革命軍攻克南京,平津旋亦底定,無何,張學良且拒絕日人警告,令東北四省盡改懸青天白日旗,由是中國國民黨統一全國,各國雖欲不正式承認,不可得矣。 尷尬的中國外匯儲備:2萬億美元儲備是錯誤之舉 2009/06/11 | 英國金融時報首席經濟評論員馬丁•沃爾夫(Martin Wolf)/債權國正擔心自己的資金安全。正是這一點,將上周的兩大經濟新聞聯系在了一起:德國總理安格拉•默克爾(Angela Merkel)對各大央行──包括自己所屬的歐洲央行(ECB)──推行的貨幣政策進行抨擊﹔
而首次訪華的美國財長蒂姆•蓋特納(Tim Geithner)則面臨這種壓力:試圖讓東道主相信,中國所持的美國國債是安全的。但果真如此嗎?答案是:債權國只有促成對全球國際收支平衡的調整,才能保証債權的安全。債務國要么將通過出口擺脫此次危機,要么被迫采取某種形式的違約。債權國必須從中做出選擇。
德國與中國有許多共同點:它們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經常賬戶盈余──2008年分別為2350億美元和4400億美元﹔兩國都是制造業出口大國,因此都因負債過高的出口對象國的需求崩潰深受其苦。兩國都覺得吃了大虧。它們想不通,憑什么它們的客戶任由自己走到破產境地,本國善良的人民就要因此遭殃?
同時,德國與中國也截然不同:德國是全球具有高度競爭力的制造業生產國。但它同時還是一個地區大國。1999年以來,一直與其鄰國分享資金。德國的問題在于,鄰國以私人部門為主的過度支出,抵消了它的盈余。眼下既然借款人已破產,這些國家的內需也就一蹶不振。這導致了財政赤字的大規模擴張,歐洲央行也因此施壓,要求各國采取更寬松的貨幣政策。這促使默克爾采取削弱德國央行獨立性的舉措,以捍衛更關鍵的貨幣穩定目標。
德國可能是歐洲最重要的經濟體。而中國則是一個新興超級大國。盡管中國無意為之,但它已經撼動了全球經濟。要將這個活力十足的龐然大物融入全球經濟,需要進行大規模調整。在所有關于如何持續擺脫此次經濟危機的討論中,這一點已表現得十分明顯。
高盛(Goldman Sachs)近期的一篇論文──不幸的是,這篇論文沒有公開──就中國崛起對全球經濟的影響,提出了頗具吸引力的見解*。特別是,這篇論文拓展了對于“全球失衡”作用的分析,我(和許多其他人)曾就此撰文。
這篇文章指出了當前十年中全球經濟的四大特點:全球經常賬戶失衡急劇惡化(特別是新興經濟體出現了巨額順差)﹔全球各類債務的名義及實際收益率下滑﹔全球實物資本的回報率上升﹔“股票風險溢價”──指股票回報率與債券實際收益率之差──上升。我想要再補充一點:許多制造產品的美元價格面臨強大的下行壓力。
這篇論文辯稱,標准的“全球儲蓄過剩”假設,有助于解釋前兩個特點。實際上,文章指出,當前流行的替代方案──過于寬松的貨幣政策──無法解釋長期實際利率一直處于低位的問題。但文章補充稱,這種假設未能解釋第三和第四個(或我提出的第五個)特點。
本文指出,全球有效勞動力供應大幅增長,以及新興市場新債權國極度的避險意識,闡釋了第三、四個特點。正如文章所言,“海外淨資產的累積,完全可以用公共部門收購來解釋……它們主要流入了外匯儲備”。亞洲新興經濟體──首先是中國──支配著這種流動。
巨額資金外流是政策決定的結果,其中最重要的是匯率機制。維持較低匯率的決定,同時也會限制許多制造品美元價格的上漲。我要補充一點,2000年股市泡沫的破裂也加大了股市的感知風險,因而增強了那些被認為較安全的信貸工具的吸引力,我們曾在本世紀初目睹了這些工具的迅猛發展。薪資壓力可能也助長了對借貸的依賴,因而助長了本世紀初的信貸泡沫。
這篇文章的作者總結道,新出現的儲蓄過剩造成債券收益率處于低位,由此引發了瘋狂的貸款行為,我們現在看到了這種行為的后果。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 在最近的《全球經濟展望》(World Economic Outlook)中指出,如果監管更完善,造成的麻煩本來會小一些,此言不謬。但一些人必須借這筆錢。如果不是家庭,誰還會這樣做呢?是財政赤字規模更大的政府,還是本已利潤丰厚的公司呢?與愚蠢、貪婪和監管不力一樣,這也事關宏觀經濟層面。
這個故事并非只是歷史。它與全球擺脫此次危機有著密切關系。當今經濟的主要特點──坦率的說──是昔日的私人借款者已經破產。為了維持支出,央行正被推向默克爾所懷疑的貨幣“噴射”,而政府被推向反儲蓄(dis-saving),以抵消人們期望的私人儲蓄上升的影響。
如今,德國希望保住其貨幣價值,中國則急切希望保護其海外資產的價值。這些目標是可以理解的。然而,要實現這些目標,債務國必須穩定其經濟,同時不引發另一輪揮霍性的私人借貸,或導致政府債務無限制地增加。這兩種方式最終都將導致違約、通脹或兩者兼而有之,從而給債權國造成損失。債務國唯一的選擇是通過收入擺脫危機。從整個國家的層面來說,這意味著淨出口大幅上升。但在活力充沛的全球經濟中,債務國要想達到這一目標,相對于供應而言,順差國家就必須大力擴大需求。
在我看來,中國決定累積約2萬億美元的外匯儲備,是錯誤之舉。如今,中國可以選擇。如果中國希望其對美國的債權安全,就必須促成全球收支平衡的調整。如果中國及其它順差國家希望出現巨額順差并累積大量金融債權,它們應預料到違約情況的出現。它們不可能既擁有安全的外國資產,又擁有巨額順差。它們必須在其中進行選擇。這或許看起來有失公平。但誰說生活是公平的呢?
《儲蓄過剩、資本收益率以及避險意識增強》(The Savings Glut, the Return on Capital and the Rise in Risk Aversion),2009年5月27日 | 辣椒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