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首页
□ 站 内 搜 索 □
請輸入查詢的關鍵字:


標題查詢 内容查詢

一言九鼎     
三地風采     
四面楚歌     
五洲學興     
六庫全書     
七七鵲橋     
八方傳媒     
九命怪貓     
十萬貨急     

 
中國首例高級將領被謀殺案/罕見的侵華日軍作戰圖
發佈時間: 7/18/2009 10:21:38 PM 被閲覽數: 98 次 來源: 邦泰
文字 〖 自動滾屏

新聞取自各大新聞媒體,新聞內容並不代表本網立場!  
 收件箱 :  bangtai.us@gmail.com
 
 
 
 
   【Summer Daydreams 夏日梦舞】Kevin Kern专辑连播/小声音/wenxuecity  

450) this.width=450">
450) this.width=450">


专辑英文名: Summer Daydreams
专辑中文名: 夏日梦舞
艺术家: 凯文.柯恩 Kevin Kern
发行时间: 1998年

专辑曲目:
01.Le Jardin(秘密花园)
02.Once in the Long Ago(往日梦境)
03.Twilight's Embrace(煦阳曙光)
04.Water Tapestry(水色)
05.Pan's Return(给潘的歌)
06.Pastel Reflections(波光粼粼)
07.Whisperings(耳边呢喃)
08.Summer Daydreams(夏日梦舞)
09.Dance of the Dragonfly(蜻蜓之舞)
10.Return to Love(拥抱爱情)

专辑简介:
《Summer Daydreams》(夏日梦舞)——Kevin Kern的第三张专辑.
在聆听《Summer Daydreams》(夏日梦舞)的每一首乐曲中,彷佛可以听见日光在钢琴键上跳跃的痕迹,就像莫内的油画,呈现著光影分明的印象派风格。 天生弱视的凯文柯恩,在蒙胧的视觉下,所倚靠的是触觉和一颗细腻易感的心,来感受他所身处的世界,而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在凯文柯恩的音乐里,自然流露出在对生命细微的观察后,那一股永不泯灭的热情。

在《夏日梦舞》,凯文柯恩的音乐彷佛飞入了莫内的画中,整张专辑呈现出明暗迷离的印象派风格,凯文柯恩洗练的键盘技巧,精致地勾绘出日光、露珠、水波的层次变化,在清幽的音乐氛围里,清澈的钢琴音色,恰如其分地妆点出绮丽的光影,融合大提琴与小提琴婉约动人的低诉,形成比例完美的弦乐合奏,娓娓道出夏日中优雅恬静的梦幻。

阳光下,一双晶莹剔透的手,柔白而光泽,修长而圆润,轻盈的跳动仿佛在浮动着轻快的舞步。自然的音乐从上帝的造物中流露出来,钢琴的清悦,柔美的旋律,完全征服了刻板而拘谨的乐器所一贯的严肃。汹涌的暖流铺天盖地的涌满了我的全身。舒服的心绪舒展了我的四肢,暖洋洋的我,已经无话可说了,只有默默的看着那双手,撩动了我的情感的飞翔。如果在看到后背的乌黑的长发的随风的飘动,缓缓的略起。那就更加美丽了,不禁间,我好像去抚摸她,如果可以。那是爱情的女神阿佛洛狄忒对我的微笑……

沉默中,再次感受到它的温暖和安详.可以说,这张作品是我最喜欢的Kevin Kern的作品了。清澈而没有过多的粘稠,温柔却又溪水长流。Summer Daydreams,很棒的钢琴,又名“小桥流水”。以上的诠释是卓然对于此碟的感受,真的非常温暖和舒适。而闭目幻想中,拥有的就是如此美丽的情境。没有了嘈杂的人声,没有了哀伤的叹息,没有了狂爱的激情,我漫步走进了夏日的梦境。

简单的音符在钢琴中化为点点滴滴的流水轻轻敲打在我的心头。清凉的气息环绕四周。琴声在静谧中激起涟漪,轻柔的滑过指间,漫过心间,感觉如细雨般朦胧和清凉。

微妙的着色,包括小提琴,大提琴和单簧管混合着,与钢琴合奏着一个纯净而绿色的背景世界。



资源:网络
 
 

神秘的新中國首例高級將領被謀殺案 一槍18洞

 

倍可親


  查槍毫無結果,所有佩發的五九式手槍一槍一彈不少。這使專案組大惑不解︰五九式手槍目前只在軍隊干部中裝備,而地方上一支沒發,即使公安機關也尚未佩發,難道刺客是從外地部隊中偷盜的槍支? 其實不然……

  


  
譚甫仁中將


  本文摘自︰《文史精華》2003年第11期  作者︰劉慶榮

  中將譚甫仁夫婦于凌晨5時在軍區大院的居所內被槍殺。此案震驚中央,破案長達7年,又因“文革”的背景變得撲朔迷離、神秘莫測……

  1970年12月23日,《人民日報》發表一篇不同尋常的消息——《中共中央委員、中央軍委委員、雲南省革委會主任譚甫仁同志逝世》。報道指出︰“中國共產黨第九屆中央委員會委員、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雲南省革命委員會主任譚甫仁同志,于 1970年12月17日在昆明不幸逝世,終年60歲。”因文中並沒有像通常的訃告中所披露的死亡原因及“醫治無效”等字樣,故引起諸多猜測。在此之前,圍繞著譚甫仁被殺一案,在八大軍區之一的昆明軍區乃至昆明全市範圍內,已經展開了一場大規模的破案戰役。因當時嚴密封鎖案情,破案又是在極端保密狀態下進行的,所以,一時間各種小道消息不脛而走,形形色色的奇事怪事接連出現,加之台灣特務機關的造謠惑眾、恣意渲染,使我黨我軍建國以來首例高級將領被暗殺一案平添了撲朔迷離的色彩,給“動亂”中的昆明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槍聲震撼春城 將軍喋血大院

  1970年12月17日清晨5時許,薄霧彌漫,晨曦未露,人們都還在靜謐中酣睡。突然,在昆明軍區大院的第32號院中,啪!啪!啪!接連響起了令人震驚的槍聲。不一會兒,軍區黨委辦公室秘書鄒賢玉在睡夢中被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她抓起話筒,里面傳來了一個年輕女人的發顫的聲音︰“32號院響了幾槍,你們快來人!”鄒賢玉一愣,睡意頓消,隨口反問一句︰“怎麼回事,為什麼打槍?”“反正出事了,你要陳秘書、汪秘書快來吧!”對方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鄒賢玉心想,這32號院是譚政委家,那里響槍可直接關系著軍區一號首長的安危,那還得了!她急忙穿上衣服,正要跟負責譚甫仁日常生活的事務秘書陳永柱打電話,床頭的電話又響起來,她一接,是譚政委的警衛員李洪亮打過來的。李洪亮驚恐得幾乎說不成話,但意思是說清了——譚政委被人槍殺了!

  鄒賢玉一听,腦袋“嗡”地一聲蒙了,但很快就鎮靜下來,立即給軍區黨辦主任王克學,軍區分管保衛工作的副政委蔡順禮,軍區保衛部長景儒林,副司令員劉春山,副政委周興、雷起雲等有關領導一一通了電話,報告了“譚政委家出事了”的噩耗。

  不多時,平時十分安靜的32號院人聲嘈雜,亂作一團,陸續趕來的軍區干部手忙腳亂地把倒在血泊中的譚甫仁及愛人王里岩送到軍區總醫院搶救。

  譚甫仁身中3槍︰一槍擊中腹部,一槍擊中頭部,子彈從右耳根進,從左耳根出,另一槍擊中右臂,彈頭嵌在骨中。當時譚甫仁昏迷不醒,剛送進醫院時尚有一點兒血壓,但隨即就沒有了。其腹腔內積滿了血,肚子脹得鼓鼓的,醫生們打開腹腔抽出積血,又剖開胸腔,由幾個醫生輪流在心髒上進行按摩,但毫無結果。忙碌了整整一個上午,奇跡並沒有發生,譚甫仁的心髒再也沒有跳動起來。譚夫人王里岩身中兩彈,一處在胸部,一處在腦門,都是要害處,實際上當場已經休命,醫生只搶救了10分鐘就放棄了努力。

  當日下午3時許,解放軍總醫院外科主任魯維善教授奉中央軍委領導之命乘專機由北京趕到昆明,一出機場就直奔醫院,他察看了譚甫仁夫婦的傷勢情況,詢問了搶救經過,同意醫生們所做出的“王里岩已當場休命,譚甫仁傷勢太重,接近休命,無法搶救”的結論。12月20日,譚甫仁夫婦的遺體被送到跑馬山火葬場火化。23日下午,雲南省革委會與昆明軍區在國防劇院召開了由1200多名各界人士參加的追悼大會。血案驚動中央 總理關注偵破

  執掌雲南黨、政、軍帥印的譚甫仁中將被刺身亡,無疑是舉國震驚、歷史罕見的大案,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黨中央和國務院。周恩來總理于12月17日6時就接到了雲南省革委會副主任、昆明軍區副政委周興的報告,他當即做出三點指示︰一、全力組織搶救;二、作案可能來自內部,要抓緊時間破案;三、立即成立專案小組,由周興負責,公安部派人協助。

  與此同時,軍委總參謀長黃永勝也接到了昆明軍區的報告,隨即做出相應的批示,並指令在京的昆明軍區第一副司令員王必成立即返回昆明,主持昆明軍區的領導工作。

  周興副政委跟周總理通過電話之後,于當日早7時便主持召開了軍區黨委常委擴大會議,吸收司、政、後大部門的主要負責人參加,通報了譚甫仁夫婦遭暗殺事件,傳達了周總理的三點重要指示,然後研究確定了應急方案。會議決定立即成立譚甫仁、王里岩被害案偵破小組(簡稱“017專案組”),由周興任組長,王必成、蔡順禮為副組長,成員有副參謀長趙潤博、政治部副主任劉潤泉、保衛部長景儒林、組織部長孟肖野、黨辦主任王克學等。專案組的日常工作由蔡順禮副政委負責。

  專案組將案發當晚住在32號院內的6個人全部進行了隔離審查,他們是︰王里岩的妹妹王文瑩(住在樓下)、譚甫仁夫婦的未婚兒媳吳小紅(住在樓上譚的隔壁)、警衛員李洪亮(住在平房警衛室),以及住在伙房的一名女炊事員和住在門崗的兩名戰士。

  經反復盤問上述6人,吳小紅和女炊事員及兩個門崗都說當時睡得正香,沒听見任何動靜,更沒見到凶手的身影。兩個門崗是被前來搶救譚甫仁夫婦的干部敲門喊醒的,其中一人稱當時正在夢中摸魚呢。李洪亮是被譚甫仁“小李、小李”的喊聲驚醒的,他正在穿衣服時就听見了院里響起一陣槍聲,嚇得趕緊趴到床底下沒敢出來,待院內靜下來估計槍手逃離後,他才急忙給秘書鄒賢玉打了電話報警,然後又躲進衛生間藏起來,直到听見王克學的喊聲才敢露頭。

  經審查,李洪亮是譚甫仁從北京帶來的勤務兵,主要負責譚甫仁家的生活起居、打掃衛生等勤務,不久前剛兼做警衛員,沒受過正規的警衛訓練,關鍵時刻貪生怕死,成為膽小鬼。

  案發時惟一同凶手照過一面的是住在樓下客廳西側的王文瑩(軍區女籃隊員)。王文瑩向專案組反映說,她當運動員有早睡早起的習慣,當時清晨5時許醒來听見樓上有人大聲說話,她只听清姐姐王里岩問了一句︰“你怎麼這時候來了?”接著就是撕打的聲音和幾聲槍響。她覺得事情不妙,正要上樓看個究竟,就看見譚甫仁披著衣服急匆匆下了樓,她問道︰“姐夫,樓上出了什麼事?”譚甫仁說︰“我也不知道。”譚沒停步,直接拐進通往樓後小平房的長廊。這時候,又見一個身穿軍裝,個頭有1.8米左右,身材有些發胖,手中好像提著一把手槍,年齡大約有40歲的人迫下樓來,直向長廊上追去。不一會兒,她只听譚甫仁在院中連喊兩聲︰“小李!小李!”緊接著就听見幾聲令人心驚肉跳的槍響。

  她頓感出了人命大案,慌忙向秘書鄒賢玉家撥了電話。

  專案組在對有關人員進行隔離審查的同時,派人嚴密封閉了32號院,隨即請當地公安人員協同軍區保衛干部進行了現場勘查,並且對參加搶救的人員進行了調查訪問。

  譚甫仁夫婦居住,的32號院位于軍區大院的中心,是一座獨立的別墅式宅院,大門口。在南側偏東一點兒,平時有一個班的哨兵晝夜輪流站崗,案發當晚有兩名戰士在門口西側的宿舍睡覺。當時正值“文革”當中,軍區有關部門對警衛戰士的管理較松,造成這些戰士的值勤守衛越來越懈怠,逐漸由站崗變為坐崗,又由坐崗變為睡崗,從而使看似戒備森嚴的武裝警衛形同虛設。

  譚甫仁一家住的是院中惟一的坐北朝南的二層小洋樓,進門是一個約三四十平方米的半圓形客廳,客廳西側陽面是譚甫仁的一間辦公室,辦公室隔壁有兩三間臥室,王文瑩就住在其中一間。客廳北側是樓梯,樓梯下面有一條通向後院的小長廊。樓上共有4個房間,譚甫仁夫婦住的是套房,兩室共用一個衛生間,兩個臥室之間有門相通,但各個臥室又都有一定的獨立性,各有各的屋門。吳小紅住在譚甫仁隔壁靠近樓梯的一個房間。小樓後邊是一個小院,有一排平房做廚房和警衛員李洪亮的住室。平房後邊有一個小養魚池,緊挨著養魚池就是近兩米高的院牆。

  現場勘查發現,院西北角牆外有一把凳子,這把凳子是從32號院南鄰的軍區干部食堂偷來的,凳子上留有兩個清晰的解放牌膠鞋印。令人困惑的是,這個食堂內養著一只大狼狗,晚上一有動靜就“汪汪汪”直叫,所以平時也不用鎖門。可是,案發這晚卻偏偏沒人听見狗的叫聲。翌日早晨狗的主人發現,原來這只狼狗幾天前竟神秘地失蹤了!後來查明是被饞狗肉的食客偷偷地宰殺了。

  院牆內有一個白色的皮鞋包裝盒,上面也有一個清晰的解放牌膠鞋印。院牆內外都有新鮮的蹬蹭痕跡。廚房的前後窗戶都開著的,窗台上和臨窗的案板上都留有相同的膠鞋印。據此判斷,刺客的進出路線是這樣的︰他從軍區大院的北門大搖大擺地進入大院 (軍人隨便出入,不受檢查),繞過司令部大樓走到干部大食堂,從食堂中偷出一把凳子放在32號院西北角的外面,踩著凳子越牆進了32號院,繞過養魚池,因廚房通向養魚池的後門上了鎖,故從後窗跳進廚房,又從廚房的前窗跳人前院,通過小長廊溜進小洋樓,作案後又順原路逃離現場。

  由此可以斷定,凶手非常熟悉32號院和整個軍區大院的環境,極有可能是軍區大院內部的人。

  現場勘查人員從樓外和樓上兩個中心現場共搜獲8個手槍彈殼和5顆手槍彈頭(其中從樓上發現3個彈殼、兩顆彈頭,從樓外院內發現5個彈殼、3顆彈頭),加上醫生從譚甫仁臂骨中取出的一顆彈頭,共獲得8個彈殼、6顆彈頭。經鑒定均系伺一支五九式手槍發射。

  當從雲南省公安廳借調的公安技術人員進行現場勘驗大約兩個鐘頭時,受命封閉現場的一名軍官不耐煩地催問道︰“勘查完了沒有?你們這可是搞技術掛帥呀!”在這種情況下,公安干警沒顧上過細地進行現場勘查和提取痕跡物證,只得匆忙收場。

  綜合現場勘查和調查訪問所獲得的情況,大體可以推斷凶手的作案過程是這樣的︰他上樓後直奔王里岩的房間,因房門未拴住,故推門而人,王里岩被驚醒後,拉開床頭燈,只見凶手正向她逼近。她顯然認識凶手,一邊起床一邊問︰“你怎麼這時候來啦?”凶手大概說了一句︰“我找譚政委!”說著舉槍便向王里岩射擊,也許是他由于緊張手腕發抖,這一槍打空了,子彈射人牆內。在危急關頭,王里岩為了保護譚甫仁的安全,便堵住了通向丈夫臥室的門,與凶手展開搏斗,凶手這時貼身向王里岩的胸部開了一槍,王里岩應聲倒地。凶手惟恐王不死,將槍口頂著王的眉心又補了一槍,子彈從腦後飛出後,鑽人了木質地板。

  住在另一間臥室的譚甫仁被驚醒後意識到危險,便急忙穿上褲子,披上“三位一體”的上衣(為了穿、脫方便,將襯衣、毛衣、罩衣三件套在了一起),從自己的屋門出去急匆匆下了樓梯,想叫警衛員李洪亮前來支援。

  譚甫仁趕到李洪亮門外時連聲喊道︰“小李!小李!”但屋里卻沒有動靜。這時尾追而來的凶手沖著譚的背後接連打了兩槍,這兩槍都沒有擊中譚的身體,而是穿越過敞開的上衣擊在李洪亮的屋門的門框上。譚甫仁這時轉過身來,迎著凶手冒煙的槍口沖過去,凶手又一槍打在譚的腹部,譚踉蹌了一下繼續往前沖。凶手緊接著向譚打出了第四槍,這一槍打在了譚的右上臂,譚趔趔趄趄地側身倒在地上。凶手躥到譚跟前,將槍口抵在譚右側太陽穴處第五次扣動了扳機,子彈從側太陽穴穿人,從左側太陽穴飛出。就這樣,一個從 1928年就參加革命、歷經五次反“圍剿”和兩萬五千里長征,為中國人民的解放和新中國的國防建設披肝瀝膽奮斗了40多年的中將,永遠地倒下了。

  驗槍無果而終 調查柳暗花明

  偵破工作盡管是在保密、封閉的狀態下進行的,但動用的人力之多、聲勢之大、歷時之長卻是空前的。破案主要圍繞著兩條線索進行︰一條是查驗槍支,即清查檢驗全軍區所有的五九式手槍,逐人逐槍見面,軍區保衛部的大部分干部分派到各單位進行督促檢查;二是核實人員定位,即在全市範圍內普遍調查青壯年男性12月17日早晨5點至7點之間的行蹤,每一個被調查的對象均須有兩人以上證明,其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這樣,當時一個僅有40多萬人口的昆明市,幾乎家家戶戶、角角落落都觸及到了。

  查槍毫無結果,所有佩發的五九式手槍一槍一彈不少。這使專案組大惑不解︰五九式手槍目前只在軍隊干部中裝備,而地方上一支沒發,即使公安機關也尚未佩發,難道刺客是從外地部隊中偷盜的槍支?

  其實不然,查槍工作盡管看起來力度很大,但卻留有一個死角——那就是軍區保衛部自身,結果出現了嚴重的“燈下黑”。

  原來,保衛部的保密室中就保存著一批備用的五九式手槍,而且槍彈混存。32號院血案發生後多日,保衛部人員整天忙忙碌碌地去檢查別人,卻偏偏忘記了檢查自己的槍。也許他們認為,我們保衛部的槍難道還會出問題?

  然而,意料不到的事還真發生了︰在全軍區檢驗槍支後的第九天,當保衛部副部長王慶和要用槍時,發現鎖在保險櫃中的五九式手槍竟少了兩支,並且還丟了20發子彈!奇怪的是,保密室的門窗沒有撬動痕跡,保險櫃的暗鎖也完好無損,而里面的槍彈卻不翼而飛,顯然具有內盜的嫌疑。

  于是,保衛部負責保管槍支的秘書袁孔祥被列為重點嫌疑對象,當即被隔離審查。可是,他死活不承認自己偷去了槍支子彈,但又說不清兩支手槍的下落。被迫逼得急了,他就謊稱這兩支手槍和20發子彈借給老鄉帶回湖南了,第二天又翻供,一口咬定沒有從保險櫃中往外拿槍。專案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立即派人到湖南找到袁所說的那位老鄉,經查問,根本就沒有借槍之事,人家甚至就沒到過昆明。

  審查袁孔樣毫無結果,只好將他隔離反省。

  這里,專案組犯了一個極大的錯誤︰明知道問題出在保衛部內部,為什麼不認真地查查在槍支保管方面的漏洞呢,為什麼只死盯住袁孔祥一個人?況且,袁孔祥的身材與犯罪嫌疑人的特征明顯不符。試想,如果確系袁孔祥監守自盜,那在全軍區普遍查驗槍支情況下,他為什麼不悄悄地把所盜槍支放回保險櫃?由此可見,偷槍肯定不是袁所為。

  那麼,內部人員中又有誰有機會有條件接觸保密室和保險櫃的鑰匙呢?這個範圍不會太大,而是很小,只要認真地深追細查,就不難找到嫌疑人。遺憾的是,專案組沒有在這方面下工夫。

  最大的失誤是,專案組和保衛部並沒有把丟槍與血案緊緊聯系在一起,更沒有把殺害譚甫仁夫婦的高個子胖軍人同保衛部的干部聯系在一起。與其說他們不相信保衛部會出現盜槍殺人犯,倒不如說他們不願意看到這樣殘酷的現實︰保衛部的人,盜出保衛部的槍,又用保衛部的槍去殺害保衛部的第一號保衛對象。這樣的現實畢竟太可怕了!而更可怕的是由此而可能帶來的後果︰有的人說不定要丟黨籍,有的人可能要丟軍籍,也有的人甚至要掉腦袋……

  也許是利害相關、前途命運所系,致使破案工作沒有順其自然地緊緊圍繞著手槍與血案、胖高個兒與保衛部這兩條線索的交叉點去認真追查,從而使偵破工作走了不該走的彎路,出現了本來可以避免的惡果。

  查槍驗槍工作擱了淺,但外圍調查摸底工作則獲得了新的重要線索︰專案組成員在軍區政治部家屬院走訪時,住在該院的8歲男孩馬甦紅反映,12月17日清晨5點多鐘,他用木盆頂著的小屋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穿軍裝的胖胖的大個子,臉龐圓圓的,好像還滿頭大汗,他沖著睡眼惺忪的馬甦紅問道︰“陳漢中科長住在哪兒?”馬甦紅指了指上邊,回答說︰“就住在樓上。”那人轉身就往樓上去了。

  經走訪住在樓上的陳漢中的妻子,她證實,那天早晨5點多鐘,她還沒有起床,未拴住的房門突然被推開,來人開口就問︰“陳科長在家嗎?”她說︰“不在,到上海出差了。”那人一听未進屋,就轉身走了。她提供的該人身材特征與馬甦紅所反映的完全一致,估計這個人與在32號院王文瑩所見到的凶手極可能是同一人。32號院和政治部家屬院相距不遠,也就是七八分鐘的路程,而目擊者所提供的時間又大體吻合,所以,很可能是凶手在32號院作案後馬上趕到了政治部家屬院。

  專案組認為,馬甦紅與陳漢中的妻子所提供的這條線索極其重要,對破案很有幫助,便在這兩個人身上下了不少工夫,盡量讓他們提供出更多的情況,以期挖出那個高高的胖軍人。過了約七八天,馬甦紅放了學往家走,正好與住在同院的王冬昆同學走在一起,這使他突然想起,那天早晨他所見到的那個胖軍人很像是王冬昆的爸爸。

  專案組拿來一張包括王冬昆的爸爸在內的集體照片讓馬甦紅辨認,馬仔細逐人看了看,然後果斷地指著其中一人說︰“就是他,他是冬昆的爸爸。”

  專案組人員愕然了。原來,王冬昆的爸爸叫王自正,是軍區保衛部剛提拔不久的副科長(副團級),因被原籍老鄉檢舉有歷史反革命問題,正在被隔離審查。按說,王自正的身材與王文瑩、馬甦紅等所見的可疑人完全相符,但他正被隔離在西壩原戰俘管理所內受審查,他的住室中有保警隊員譚崇訪日夜陪伴監視,門外有一個班的戰士24小時輪流看守,他怎麼可能在監管人員的眼皮子底下溜出來盜槍、殺人,然後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回去躲藏呢?除非他有“分身術”、“障眼法”,要麼有“燕子李三”的那一套本領。

  所以,不少人對此持懷疑態度,而態度最堅決、最不相信系王自正作案的就是軍區保衛部長、王自正的主管領導景儒林。景曾不止一次地說︰“關押王自正的房間夜晚電燈長明,門口哨兵時刻不離,他若能出來作案,那可真是今古奇談了!”

  也正為因此,當初進行大範圍摸底的人員來到西壩一問情況,就輕易地把王自正排除在外。

  領導決策失誤 凶手飲彈自殺

  雖然有些人不相信王自正會在戒備森嚴的隔離室中竄出來作案,但他畢竟符合作案嫌疑人的外貌特征,又被目擊者從照片中辨認出來,所以,專案組決定讓馬甦紅到西壩俘管所對王自正本人直接辨認一下。

  遺憾的是,由于辦案人員缺乏組織辨認的經驗,又沒有進行周密的準備,致使秘密辨認變成了當面辨認。12月31日中午,當專案組人員領著馬甦紅走進西壩俘管所大院時,王自正正一手拿著掃帚、一手插在褲兜中掃院子,馬甦紅一眼便認出了王自正,脫口說道︰“是他,就是他!”

  這話被王自正听到了,他抬眼一看這個小家伙似曾相識,轉而不禁大驚失色,急忙轉過身去,強裝鎮靜繼續打掃著院子。王自正的反常表現自然逃不過專案組人員的眼楮,從而進一步加深了對他的懷疑。

  然而,當蔡順禮副政委等專案組領導听取了上述情況的匯報後,依然沒有下決心對王,6正采取進一步的強制措施,卻派軍區干部部副部長謝新鍔、軍區保衛部科長何鳳毓等人前去西壩提取王自正的指紋和腳印。

  謝新鍔、何鳳毓等人于12月31日晚10點左右來到西壩之後,正好剛從上海出差回來的“王自正專案組”組長陳漢中也在。陳漢中向他們反映了如下幾點重要情況︰

  1970年12月17日早上7點半左右,剛換崗的戰土喊王自正起床,听見王自正在院西南角的廁所里回答說︰“我在上廁所,拉肚子!”“你為什麼不請假?”站崗戰士質問道。王說︰“我向上一班請過了。”不一會兒,王自正捂著肚子回到了隔離室。經詢問上一班站崗的,王自正上廁所前根本未請假,也沒人見他何時上的廁所。

  從32號院血案發生後,王自正的神情一直很反常,緊張不安,不時探頭望著窗外,像是在觀察什麼。

  12月24日,當王自正看到前一天的報紙上刊登出譚甫仁逝世的消息後,他禁不住失聲竊笑了幾聲。

  12月31日中午王自正發現被馬甦紅辨認出來之後,回到隔離室突然失聲痛哭,哭聲中說了一句︰“以後就見不到老婆孩子了!”

  謝新鍔等人听到上述情況之後,認為事關重大,王自正的嫌疑驟然上升,還有沒有必要提取他的指紋、腳印,需向專案組領導請示報告。于是,馬上派人回到軍區向專案組領導當面報告了新獲悉的情況及改變原行動計劃的建議。

  可是,當晚軍區大院剛剛舉辦過年終會餐,專案組的有關領導都喝得東倒西歪,滿嘴酒氣,對來人匯報的重要情況或許就沒有真正听進去,加之他們一直對王自正作案持懷疑態度,又是酒後頭腦不太清醒的時候,所以未加深思,輕率地做出“按計劃執行”的錯誤決定。

  試想,假如專案組的領導頭腦中多一根弦,召集有經驗的人員研究一個萬無一失的行動方案︰趁王自正不備將其控制起來,然後搜查其身上和住處,看看有沒有槍支彈藥,既可防止其繼續行凶殺人,也可避免其畏罪自殺,還有利于查清案情,挖出同伙。然而……

  謝新鍔等人只好奉命按既定計劃執行,這個計劃是讓王自正帶上喝水的缸子到俘管所食堂,順便問些情況,從他的水缸子上提取指紋,同時派人到其住處提取他的鞋印。

  31日晚上10點半左右,陳漢中、李伯志來到王自正的隔離室,陳以平淡的口氣對躺在床上的王自正說︰“王自正,起來拿上你的缸子,到食堂去一下,有點兒事。”王自正當時並未睡著,甚至也沒有脫掉衣服,他一邊起身,一邊問道︰“什麼時候?”“現在。”“好吧。”說著,王自正下了床。就在他穿上鞋子的一剎那,突然從被子底下摸出一支五九式手槍,轉身對著陳漢中和李伯志“啪、啪”各打了一槍,二人應聲倒在門口。站在大槐樹底下值勤的戰士听到屋里響起槍聲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王自正拿著手槍沖出來,一邊對著戰士打槍,一邊拼命地向西南角廁所處跑去。這時,槍聲把住在南屋的全班戰士也都驚醒了,他們紛紛提著槍跑出來對著王自正亂放起槍來,頃刻之間,俘管所院內槍聲大作,喊聲一片。

  王自正跑到廁所口時,見戰士們一邊打槍一邊追來,料定越牆逃跑無望,就舉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扣動了扳機。

  經檢驗王自正自殺的五九式手槍,正是保衛部被盜的兩支手槍中的一支,但不是殺害譚甫仁夫婦的那一支。經搜查他的身上和住處,未發現另一支手槍。根據當時當地的環境分析,他很可能將手槍扔進廁所的糞池中了。可是,淘干糞池後卻一無所獲。

  過了若干天之後,人們在已曬干的糞堆中找到了那一支手槍,經檢驗確系殺害譚甫仁夫婦的那一支。據推測,王自正把兩支手槍都帶回了隔離室,殺害譚甫仁夫婦後,他怕兩把手槍易于暴露,就把行凶的那支扔進了糞池。可是,當戰士們淘糞時因疏忽大意沒發現裹在糞便中的手槍,直至糞便曬干之後向菜地施肥時才得以撿獲。

  檢舉信討血債 副科長露原形

  轟動昆明全城的譚甫仁夫婦被暗殺案,並沒有因凶犯王自正畏罪自殺而畫上句號,相反卻給人們留下一串難解之謎︰王自正究竟是何許人,他為什麼要殺害全軍區的最高首長,他是獨自一人作案還是糾集了一個集團,他又是如何在嚴密看守的隔離室中潛出潛入盜槍殺人的?

  要揭開王自正的“廬山真面目”,還得從一封來自河南內黃縣武拐公社的檢舉信說起。檢舉信緣起于1947年7月的一起反革命報復案件︰當時,我軍剛剛撤離豫北地區,國民黨軍隊卷土重來,地主惡霸組織的還鄉團瘋狂地向我基層干部反攻。武拐村富農分子王某糾集其堂弟王志政等數人,槍殺了本村武委會主任武不會。不久,我劉鄧大軍挺進中原,國民黨軍敗退,王志政為逃避黨和人民的懲罰而潛到外地,多年未有音信。

  解放初期,首犯王某被我人民政府鎮壓,而王志政卻一直逍遙法外。“文化大革命”開始後,當地進行了清理階級隊伍運動,群眾把當年還鄉團殺害我武委會主任一案重新提出,強烈要求將漏網的反革命分子王志政揪出來。群眾中有人反映,王志政當年跑到外地之後,編造出身歷史,混入了我南下大軍。“文化大革命”初期,他曾給老家親屬來過一封信,稱已從部隊轉業,單位好像是個舊錫礦五隊。武拐公社革委會當即給個舊錫礦五隊寄去一份檢舉信,但信發出後如石沉大海。于是,公社和大隊革委會又進一步圍繞著王志政與家人的聯系情況進行調查。有人反映,王志政有一次跟家人的通信地址好像是“昆明靖國新村50號”。于是,革委會以王志政親友的名義試探性地給這個地址發出一封信,但不久信被退回來,理由是“查無此人”。

  實際上,軍區大院所在的靖國新村分成兩部分,王自正所在的軍區政治部宿舍院內確有個50號,但大院外也有個50號,來信肯定寄到了大院外,況且“王志政”早巳變成了“王自正”,自然是“查無此人”。

  武拐公社革委會的辦案人員仍不放棄,他們干脆把檢舉信寄給了雲南省革委會。不久,這封檢舉信轉到了革委會人保組。當時,昆明軍區保衛部的何鳳毓科長恰巧在該組支左。他看過檢舉信之後,認為“王志政”很可能就是保衛部的王自正,便將此倌轉給軍區干部部部長王一民。王閱後又轉交給軍區副政委兼政治部主任雷起雲。雷起雲對這封檢舉信非常重視,直接呈報給軍區政委譚甫仁。譚甫仁鑒于此事重大,便提交軍區黨委進行了研究,決定先派人到其家鄉進行調查核實,如情況屬實則立即將其進行隔離審查。

  外調人員剛到其原籍進行調查,王自正的一個佷子便馬上給他通風報信,王自正做賊心虛,惶恐不安,立即讓妻子回去找有關人員訂立攻守同盟。

  王自正被隔離審查之後,雖然供認自己參與了殺害武委會主任一事,但他一口咬定沒動手,沒開槍,僅僅是個從犯。周該案的首犯已被處死,死無對證,所以檢舉揭發的主要事實難以查清,王自正一直被隔離審查了七個月結不了案。

  王自正對其問題的嚴重性心里有數,他想,即使確認不了自己親手槍殺武委會主任問題,就憑其參與還鄉團殺害共產黨的基層干部這一條,也足以定個歷史反革命。加之自己隱瞞富農出身,編造個人歷史,偽裝進步,騙取組織信任,混入了解放軍的要害部門,並當上副科長,無疑是混入黨內軍內的階級異己分子,開除黨籍、軍籍是肯定的,弄不好還會被家鄉老百姓揪回去批斗,最後被判刑,甚至被殺頭。

  處于絕望中的王自正不甘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他決心孤注一擲,破罐子破摔,臨死拉幾個墊背的。他在日記中多處流露出要報復殺人的思想,將軍區黨委會主要領導均列入了暗殺黑名單,但首先目標“還是找頭頭來吧,譚甫仁是第一把手”。可見,王自正殺害譚甫仁是進行了長時間周密的醞釀謀劃,是一起不折不扣的反革命報復殺人案件。

  令人費解的是,失去人身自由的王自正要實施其預謀已久的殺人計劃是何其難哉!如果沒有同伙的協助,他怎能輕而易舉地擺脫看管人員的監視,又暢通無阻地進入32號院連殺兩人,然後再悄無聲息地竄回隔離室隱藏?而如果有同謀同伙,那可能是誰呢?

  陳漢中難解脫 景儒林尋短見

  王自正的同謀究竟是誰呢?專案組鎖定的首選目標是王自正專案組的負責人陳漢中。

  專案組懷疑陳漢中是王自正幕後策劃者的根據有好幾條︰

  首先,陳漢中作為審查王自正的負責人,表面上看來他對王的態度很嚴很凶,時常對王自正訓斥一頓,並且王自正在日記中也多處流露出對陳漢中極為不滿,甚至切齒憤恨。但這些都似乎是假相,是不是為了掩蓋兩人之間的同伙關系故意做戲?

  其次,王自正作案為什麼偏偏選在陳漢中出差期間?他在32號院殺人之後為什麼又到了陳漢中家?

  第三,也就是最令人可疑的一點,就是31日晚上,王自正在幾米之內對陳漢中開槍竟只擦傷了他的一點兒肚皮,他衣服上共有18個彈洞,其中胳膊上的洞同腹部襯衣、毛衣、罩衣、大衣上的洞竟不在一條直線上。王自正沖他只打了一槍,這一槍所穿的洞不可能不在一條直線上啊!因此,專案組懷疑陳漢中自己沖自己打了一槍。否則,人們難以解釋︰如果王自正同他沒有特殊關系,如果王自正真的那麼恨他,那麼,王自正在他身邊沖出屋門時為什麼不照他頭上補一槍?

  當晚事發後,陳漢中曾對他人吹噓自己在王自正行凶時是如何如何勇敢,如何同對方搏斗,但現場情況證明他說的並不是真話,他為什麼要編造假話呢?

  因此,專案組果斷地決定將陳漢中隔離審查,將其同王自正的妻子李素雲及子女3人以及住在32號院的6人等重點審查對象一起關押在昆明北郊黑龍潭一空閑干休所內進行審查。擁有幾十名辦案人員的專案辦公室也設在該處。

  同陳漢中一起被隔離審查的還有譚崇訪。他一直與王自正住在里外間,專門負責監管王自正,王自正潛出潛入隔離室怎能瞞得了他?是他麻痹大意沒發現呢,還是發現了以後知情不報,或者是被王自正拉下水做了同伙?

  尤其令人不能原諒的是,陳漢中、李伯志去隔離室傳喚王自正時,譚崇訪正在里屋睡覺,在王自正開槍行凶的關鍵時刻,他不僅不挺身而出,從背後擒住王自正,反而被嚇得跳窗而逃。假如他當時表現得勇敢一些,是完全有可能避免王自正自殺的。

  專案組考慮到,王自正在被隔離審查的情況下之所以能出去作案,站崗的戰士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說不定有人充當了他的幫凶。因此,全班12名戰士均被隔離審查。

  本來,偵破“017案”的主力是保衛部,但破來破去卻破到了保衛部自己頭上︰凶手是保衛部的人,負責監管審查的也是保衛部的人,盜的又是保衛部的槍,暗殺的則是保衛部的頭號保衛對象。因此,最難逃干系、壓力最大、首當其沖的就是保衛部長景儒林。加之當時地方和部隊均有較嚴重的派性,就連專案組成員也有所謂“八派”、“炮派”之分。當時對“017案”有一個基本定調,那就是“集團作案”;在破案中也有一個警示性的口號,那就是“派性掩護敵人,敵人利用派性”。所以,兩派誰也不敢否認“集團作案”的定論,誰都想從對立的一派中挖出王自正的幕後策劃、支持者,而景儒林則無疑處于斗爭交會的風口浪尖上。他的心理陷入深深的自愧、自責的泥潭中難以自拔。

  1971年初,解放軍總政保衛部召開駐京單位保衛部長會議,要求昆明軍區保衛部派人出席,在會上介紹一下“017”案情況,以使人們引以為戒,防止類似案件發生。軍區領導決定讓景儒林參加,但他找到副政委蔡順禮推辭,說他︰“沒臉見人”,堅決不願意去。蔡給他做工作,並提出讓黨辦主任王克學一同去,並讓專案組準備好了案情介紹材料。到會之後,景儒林執意不發言,硬讓王克學代替他介紹了案情。

  1971年春節過後,昆明軍區黨委決定在昆明步校開辦專案人員封閉式“學習班”,實際上就是隔離審查班。參加“學習班”的人員為軍區保衛部的全體干部,還有其他被審查對象,集中在一起學習、反省、接受審查,行動自由受到一定限制,氣氛十分緊張。

  作為保衛部長的景儒林,既是受審查的對象,但名義上又是學習班的領導,架子頗為難拿,致使他的精神跌到崩潰的邊緣。“學習班”開學的第二天清早,大家都到食堂去吃早餐,他沒有去,竟用尼龍網兜套住脖子,吊在蚊帳桿上自縊。他留在桌子上的字條上寫道︰“保衛部原來就是個爛攤子,我來保衛部後,還在繼續爛下去……保衛部出了這些事,叫我怎麼說得清呀!”

  蔡順禮受審查 專案組大換班

  1971年12月,“017案”的偵破工作已經歷了一年之久,其間又發生了舉世震驚的 “913事件”,“017案”自然又與林彪反黨集團聯系在一起,使該案的偵破工作更加復雜化,並且備受中央關注。中央組織部為此專門派出一個小組到雲南了解有關情況,不久,中央辦公廳主任兼中央警衛局長汪東興,親自將昆明軍區副政委蔡順禮和政治部副主任趙澤莽召集到京匯報案件進展情況。汪東興听了匯報後對案件的偵破工作非常不滿意,認為一年多來案件不僅無實質性進展,幾個主要疑點未查清,而且還出現了幾次嚴重失誤,造成王自正與景儒林先後自殺。汪感到,案子的情況很復雜,現專案班子又受到派性的干擾,對查清此案非常不利。

  因此,汪東興將此情況向周總理作了匯報,當即決定︰將蔡順禮留京接受審查;責令趙澤莽留京停職反省,說清問題。同時,由中央辦公廳選派有經驗的偵破專家組成中央辦案組赴滇指導破案,重組專案班子。

  于是,剛從“牛棚”中被解放出來、擔任四川省革委會政工組群工組負責人的趙蒼璧被召到中央辦公廳,接受了雲南省革委會和昆明軍區黨委領導下指導“017案”偵查工作的重任,並听取了周恩來總理的三點重要指示︰一要查清此案是否與林彪反黨集團有聯系;二要查清是否有同伙配合、集團作案;三要查清王自正和景儒林自殺的原因及教訓,找出破案中的紕漏和原因。要求將案件的主要疑點特別是關鍵問題查得清清楚楚,不能含含糊糊。

  趙蒼璧是老資格的公安干部,進城之初就擔任北京市公安局首任治安處處長,後曾擔任原西南局公安部部長、四川省政法委書記,具有豐富的偵破工作經驗(“文革”之後曾任公安部長)。公安部為他選配的兩名得力助手是︰河北省公安廳一處處長劉剛、遼寧省公安廳二處處長徐生。後來,為了偵破工作的需要,中央專案組又從各地公安機關抽調了槍彈痕跡專家王廣沂、指紋專家趙向欣(女)、法醫趙海波等。為了工作方便,公安干警一律著軍裝,駐在軍區招待所9號樓。

  昆明軍區黨委也調整改組了原專案班子,掛帥的仍為周興,此時周已升任雲南省委書記兼昆明軍區第一政委;副司令員徐其孝負責專案組的日常管理,副參謀長黃學義任專案辦公室的負責人。同時,從各部隊和當地公安部門抽調了一批精干力量作為專案組成員。

  隔離室有漏洞 籠中虎可出籠

  新專案班子的工作主要從兩個方面人手︰一方面結合清查林彪反黨集團在雲南的活動,查清譚甫仁被暗殺案同林彪反黨集團有無關系;另一方面主要是查案情,解疑點。

  他們在摸清已知案情和前段偵查工作情況的基礎上,找出了需要查清的4個疑點,即︰王自正是怎樣在被隔離、監管的情況下潛出作案的?王自正是怎樣搞到軍區保衛部的手槍和子彈的?王自正作案後為什麼去找陳漢中?陳漢中衣服上的槍洞怎樣形成的?為了解開上述四點之謎,他們確定偵查工作要緊緊圍繞著4個犯罪現場(32號院、保密室、俘管所、政治部家屬院)和王犯在被隔離審查期間書寫的3本日記,從頭做起,重新勘查現場,重新調查訪問,熟讀細研每篇日記,理順號清王自正的思想脈搏,從中找出其犯罪的思想動機和蛛絲馬跡。

  離軍區大院僅兩三公里遠的西壩原軍區俘虜管理所是一個約一畝見方的空閑院,大門朝東,臨一條南北街,大門通常不上鎖,晚間則從里面閂住。門口北︰側臨街有兩間平房,為王自正的隔離室。隔離室分里外間,負責監管王的保警隊員譚崇訪住在里間,王自正住在外間,中間有屋門。兩間房前後各有一對窗戶,其中臨街的窗戶小,有鋼筋護欄,人出不去。距隔離室門外3米多遠有一棵大槐樹,哨兵就在大槐樹底下站崗。

  小院北側坐北朝南有一座二層小樓,是專案審查人員辦公的地方,南側有一排平房,是站崗士兵的宿舍。西南角是一片用矮牆圈起來的菜地和廁所。廁所是全院惟一的公用廁所。

  辦案人員詳細了解了戰士站崗值勤的情況,發現這里邊有很大的漏洞︰12名戰士分12班,每班只有一人,一人值兩個小時,換崗時需交班的到宿舍去叫接班的,接班的即使能立即起床,中間至少也有三五分鐘的空崗時間。據了解,有些戰士往往貪睡而不能按時起床,常常要磨蹭一會兒。尤其是一個外號叫“小迷糊”的戰士,每次接班都要耽誤一二十分鐘。

  那麼,王自正是不是發現並利用了這一漏洞呢?答案是肯定的,專案組從調查獲取的4點證據中得出確鑿無疑的結論。

  其一,據多名戰士反映,主自正經常同掛在大槐樹上的馬蹄表對表,這個馬蹄表是戰士們值班時掌握時間用的,王自正將自己的手表與馬蹄表相對,顯然是為準確無誤地利用戰士交接班時的空當而做準備的。否則,時間概念對于他這個被隔離審查的人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其二,從王自正的日記中可以看出,他對戰士輪流值班情況進行了長時間的觀察和研究,其日記中就有這樣的記載︰“小迷糊幾點至幾點、”“大個子幾點至幾點”、“小山東幾點至幾點”……

  其三,王自正的妻子李素雲、兒子王冬昆、女兒王冬雲都證實,王自正被隔離審查期間,晚上不止一次回過家。李素雲交代,有一次王自正拿回去兩支手槍,要放在家里,她死活沒讓放。”

  其四,院西南角廁所的圍牆內外有蹬蹭痕跡,地上有雜亂的膠鞋印痕,尺碼與王自正的相符。

  根據上述情況分析推斷,王自正巧妙地利用了戰土交接班時一二十分鐘的空崗時間,從大門口潛出 (大門只在里邊插著栓,不加鎖),虛掩上門,待下一個交接班時間再返回來。返回時如果點卡得準,那他就從大門進入;如果卡得不準,怕被接班的戰士發覺,那他就從西南角廁所外越牆而入;萬一被發覺,他就借口上廁所拉肚子,並且向上一班請了假,從而很容易遮掩過去。這期間,住在里屋的譚崇訪正在閉門酣睡,毫無警覺,怎會知道王自正已金蟬脫殼?

  在王自正潛出隔離室的兩個小時當中,值班的戰土只在院子里站崗,從不進屋察看,雖然從窗口可以看到燈光明亮的屋內,但王自正的床上吊著蚊帳,蚊帳內的被褥再稍加偽裝,不仔細瞅的話從外邊難以發現破綻。專案組為此做過實驗,證明了上述推斷是站得住腳的。

  那麼,王自正是從何時開始潛出隔離室的?共潛出了幾次?

  那麼,王自正是從何時開始潛出隔離室的?共潛出了幾次?由于王自正已死,惟一的知情者李素雲拒不交代,她除了供認王自正往家拿過兩支槍外,其他的一概不供,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俺是個家庭婦女,俺啥也不知道。”所以,王自正準確的潛出日期和次數已很難查清。不過,可以肯定,王自正開始潛出隔離室是在被隔離審查兩三個月之後。根據是,在他被隔離審查以後的前兩三今月之內,先後給其妻寫過三封信,都是封好貼上郵票。從臨街的小窗戶扔到大街上,希望過路的小學生做好事替他投到郵筒。其實,這三封信先後都由撿到的人交給了專案組。在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往窗外扔過信,這說明他已有機會回家與老婆孩子團聚,不需要再用這種笨辦法聯系了。

  水落石出

  王自正行凶殺人經過了長時間的預謀策劃,這從他的日記中可窺見一斑。在被隔離審查期間,王自正幾乎每天都寫日記,當天的天氣情況、日常活動、思想動態等基本上都有記載。這些日記絕大部分都比較清楚,字跡雖說不上工整,但也不甚了草。但是,有那麼一二十篇卻格外亂,似乎是在日記上又亂涂亂畫一通,很難辨別寫的是什麼內容。富有偵破經驗的中央專案組認為,王自正這些亂七八糟的日記絕非隨意涂著玩的,而是蓄意掩蓋見不得人的內容。果然,為研究王自正的日記而下了很大功夫的“老政保專家”劉剛從中發現了“天機”,有篇日記寫道︰“這件事(指歷史問題)不是死刑也要勞改終生,老婆孩子也要受到牽連,我這一輩子完了!”,但他不甘心就這樣完蛋,死也要死得轟轟烈烈,“要多殺幾個人”。殺誰呢?他列出了軍區領導人陳康、魯瑞林、田維揚的名字,但後來又考慮,“不如殺譚,影響更大”。用什麼手段去殺呢?王自正可能想到20多年前殺共產黨的武委會主任用的是槍,如今殺共產黨的大軍區政委還得用槍。因此他寫道︰“要設法搞到槍,拿到槍半勝,見到人全勝。”

  那麼,他是怎麼搞到槍的呢?

  辦案人員了解到,王自正當了多年的保衛部的秘書,他的辦公室就是存放槍支的保密室,槍櫃內存放著一批備用的五九式手槍和子彈他是知道的,槍櫃的鑰匙就放在辦公桌的中間抽屜里,換了幾任秘書歷來如此。秘書從來是兼做槍支保管員,王自正管了幾年槍櫃,保險櫃的密碼自然是爛熟于心,並且還記在了自己的日記本上,也許是惟恐日久天長忘了。

  王自正雖然被隔離審查了,但因尚未定性結案,他依然穿著軍裝,帽徽領章齊全,況且一般哨兵也不知道他正被隔離審查,因而軍區大院和辦公大樓他照樣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入。保密室的門鎖多年來一直是只防君子不防小人,這是很普通的踫鎖,門的縫,隙很大,用鐵片、竹片等硬質物件一捅就開。辦案人員做了一下現場試驗,結果沒有鑰匙就輕而易舉地捅開了門鎖。保衛部的人員曾回想起這麼一件事︰有一次王自正忘了帶鑰匙。結果用蒼蠅拍把屋門打開了。由此可以斷定,王自正完全有條件、有機會偷出保險櫃的槍支子彈,而無須他人協助配合。

  王自正由于工作的關系,以往經常到32號院去,對該院的環境、布局非常熟悉,同院里的主人和工作人員也都熟得很,對院內警衛班松松垮垮、形同虛設的情況也十分了解,因而潛入作案無所顧忌。

  據了解,32號院的警衛班由站崗到坐崗,又由坐崗變為睡崗,是多年來逐漸形成的,是同“文革”時期的特殊背景分不開的,沒有證據證明這種情況是由于某人故意為主。

  認定作案人數的重要依據是遺留在現場的痕跡物證。因此,技術專家王廣沂、趙向欣等人在32號院中心現場重新進行了艱苦細致的勘查檢驗工作。王廣沂將鑽入壬里岩臥室地板中的那顆彈頭挖了出采,經鑒定與在32號院提取的其他彈殼、彈頭均系同一支五九式手槍發射。

  為了慎重起見,專案組還派人將在32號院和西壩俘管所提取的彈殼、彈頭先後送到南京、上海復檢,鑒定結果與原結論完全一致。

  前專案組因在現場勘查中過于倉促,只在樓口門上提取了一個凶犯留下的指紋,而在樓上卻來提取一個足跡和指紋。這次,趙向欣在樓上樓下、院內院外等處,光指紋就提取了150余個。要從這150多個指紋中認定哪些是譚甫仁夫婦及其家人、工作人員留下的,哪些是戰友們在搶救受害人時留下的,哪些是犯罪嫌疑人留卞的,儒要進行大量耐心細致釣分析比對工作,同時,為了驗證指紋遺留的時間,還需要多,次進行現場試驗。經過半年多的努力,終午作出了科學的鑒定結論︰在排除了譚甫仁全家;工作人員、戰友等有正當理由留在現場的指紋之外,有3個是王自正留下的,其中廠個留在了樓梯口,另一個留在了王里岩臥室的門上,另一個留在了譚甫仁屋門的外側。除此之外,現場沒有其他可疑人留下的痕跡。

  這是認定“017案”系王自正一人作案的可靠依據。

  那麼,陳漢中同王自正究竟是什麼關系?王自正為什麼在殺害了,譚甫仁夫婦後又去了陳家?王自正為什麼在日記中流露出對陳恨之入骨?陳為什麼在王的槍口下僥幸逃生?陳衣服上的,18個彈洞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這一連串的疑問需要解開,也必須解開!

  要弄清陳漢中與王自正的關系,最有發言權的應該是他們周圍的戰土、干部,包括王自正專案組的成員。大家一致反映,陳、王之間沒什麼私交,既沒有共同的思想基礎,也投有什麼個人恩怨。陳漢中作為專案組的負責人,對于自己的審查對象一貫,表現得比較 “左”,管教方式比較嚴厲、粗暴,每隔十天半月就對王自正訓斥一頓,因而,王自正最恨的是陳漢中,最怕的也是陳漢中。他的那些被故意涂亂的日記是其真實思想情緒的流露︰“陳漢中你好凶啊!“陳科長好狠毒,太可惡。總有一天我要找你算賬、報仇!”據此可以推斷,王自正作案後到政治部家屬院去找陳漢中,惟一的解釋就是企圖找陳報仇雪恨,而陳漢中到外地出,差是他始料不及的,從而使陳躲過了一劫。

  政治部家屬院在軍區大院北面,王自正也住在該院。王住的是原屬于沈醉的小洋樓,而陳住的則是單元樓,兩家雖然相隔不遠;但平時沒什麼往來,因而王只知陳家韻大概位置,弄不清具體是哪個門,這才出現前面提到的王自正向馬甦紅打听陳家一節。

  既然王自正對陳漢中恨之入骨,必欲除之而後快,那他向︰陳漢中開的那一槍為什麼只傷及皮毛,而來擊中要害或再多打幾槍呢?陳漢中衣服上的18個彈洞又是怎麼形成的昵?

  辦案人員重新勘查了王自正槍擊陳漢中和李伯志酌現場,結果在門口附近的膠合板牆裙上發現了一個彈扎,當挖開牆裙尋找 -彈頭時,發現在膠合板與牆壁之︰間的鼠洞中有一只腐爛的大老鼠,在緊挨著死老鼠的半塊磚頭中找到了一顆手槍彈頭。根據案發時陳漢中所處的位置,斷定這顆子彈就是打在陳漢中身上的那一顆。但歪打正著,要打的卻打偏了,子彈從陳漢中的肚皮上擦過去,卻偏偏擊中了躲在牆中的大老鼠,這只碩鼠竟當了陳漢中的替死鬼。經鑒定,這顆彈頭同擊傷李伯志的一樣,就是王犯用以自殺的那支五九式手槍所發射。由此而排除了陳漢中自傷的可能。

  王自正射向陳漢中的這一槍怎麼會在他衣服上形成18個彈洞呢?辦案人員詳細詢問了陳漢中和李伯志當時的情況,並反復做了現場試驗,終手弄清了事情真相︰原來,當王自正從被子底下抽出手槍向陳射擊的一剎那,正面向王自正的陳急忙側轉過身去,兩胳膊往頭上一抱,順勢蹲到地下。王自正的這一槍先後穿過其右臂和左臂的衣袖,又穿過腰部的幾層衣服,最後鑽入了牆裙中。陳漢中身上穿著大衣、罩衣、毛衣、襯衣共四層,加之扎在褲子中的上衣有褶子,所以形成的彈澗自然就多了,從而揭開了十槍出18洞之謎。這樣,既戳穿了陳漢中所謂”英勇搏斗,”的自吹自捆,也解脫了他身上背的黑鍋。

  專案組認為,在當時十分緊急的情況下,王自正不可能準確地判斷擊中陳漢中的部位。因為譚崇訪就在他身後,屋外又有荷槍實彈的戰士站崗,為了迅速脫身,不至于落入法網,他只有倉皇地逃出室外,而來不及再多打幾槍。

  經過前後兩套專案班子反反復復、曲曲折折長達7年之久的偵查、復查,終于使驚動中央的譚甫仁夫婦被殺案水落石出、真相大白。1978年6月,專案組寫出了結案報告,認定譚甫仁夫婦被害系王犯一人所為,既沒有林彪反黨集團插手,也沒有同伙配合。之所以造成王犯傷人後自殺,是由于專案組缺芝經驗,決策失誤,措施失當。景儒林的自殺則是由手自愧自疚心理過重,嗯想壓力過大,所致。

  結案報告經昆明軍區黨委和雲南省委批準,上報了黨中央、國務院和中央軍委。至此,這起在“文革”,這一特殊背景下所發生的反革命報復殺人案終手畫上了句號。其他凡因“017案”而被隔離審查的人員都相繼解除了審查,恢復了名譽。

  一段塵封的歷史,一樁絕密的大案,它留給後人多少教訓、多少啟迪……
 
 
 

高清組圖︰罕見的侵華日軍作戰圖

 


  


  


  


  


  


  


  


  


  


  


  


  


  


  


  


  


  


  


  


  


  


  


  


  


  


  


  


  
 
 
 

大青山突圍戰︰

那些被俘和逃脫的女八路軍(圖)

 
 
一場慘烈的突圍戰打響了,走在隊伍里的女孩子們都震驚了。雖然她們懷著滿腔熱血加入到抗日救國的隊伍里,但由于性別特點的原故,她們很少有上前線打仗的機會,大多安排在機關後勤部門工作,有的當演員,有的當衛生員,有的當政治宣傳員,有的當報社編輯。因此,她們的戰斗經驗都是間接的。這場戰斗,對于她們來說,是一場噩夢,是一次生與死的關口,也是一段特殊的人生經歷。她們可以淡忘所有的事,唯獨忘不了大青山。

  馬楠負傷後被俘,她往自己的脖子上砍了一刀卻沒死成。

  “叭叭叭”,子彈從四面八方雨點般打了過來,龐大的機關隊伍置于狹窄的山坳里,敵人在大大小小9個山頭架起了9挺機槍,這時的情景就好比,機關後勤人員都掉進一個游泳池里,敵人把池里的人當成活動靶子。機槍從四面八方掃射過來,每打死1個人,池子里就會冒出一個血泡。

  夜行軍時,馬楠本來是跟辛銳走在一起的,槍聲一響,隊伍就亂了,大家紛紛往山上沖。突然,馬楠覺得有人狠推了她一把,她不知道自己中彈了,只是本能地往前跑。她覺得穿著棉襖棉褲跑邁不開步,跑不動,干脆把棉褲脫了,穿著單褲跑。跑在馬楠前面的是分局宣傳部的黨小組長李後,馬楠覺得自己的兩條腿越來越軟,她不知道是流血多的緣故,本能地喊了一聲李後。李後一回頭,見是馬楠,立刻伸出手來拉著她一起跑。

  


  馬楠越跑越沉,身體直往下墜,李後急得說:“快走快走啊!”但馬楠不但不往前跑了,還跪了下來。她的胳膊按著地想要撐起來時,才發覺胳膊自動彎回去了,已經斷了,還有血。這時,敵人就要追上來了。馬楠看到德國記者西伯,他太胖,跑不動,又不會騎馬,就那麼笨拙地騎在馬上,一個警衛員幫他牽著馬。馬楠“哎呀” 了一聲,替西伯著急:“糟了,一個外國人,挺顯眼的,高高地騎在馬上,語言又不通,也沒化裝,這回肯定跑不脫了。”

  李後費力地拉著馬楠跑,但是她實在跑不動了,她想到了放棄。她對李後說:“你走吧,逃跑一個是一個,不要兩個人都給抓住了。”李後還是死死地拉著馬楠,帶著她跑,馬楠堅定地說:“你還是走吧!我實在跑不動了。”

  就在這時,馬楠看到西伯被打中一槍。馬楠毅然甩開李後,自己找地方藏身。她到處藏,最後藏到老百姓的一個籬笆草房里,馬楠一頭鑽進去,她自以為藏得很保險,結果沒有躲過去。隊第一次跑過這個草屋時,看到里面沒人本想過去。可有個提議再搜搜,就又回來搜。們從草堆里把馬楠扒了出來。“啊,這里真還藏著一個呢。”把馬楠刨出來後,他們都呆了,這原來是個漂亮的女人。馬楠听出他們是平度口音,就說服他們:“哎呀,咱們都是中國人,何必對中國人這樣呢?我知道你們也是家庭有困難,才走這條路的,要不然誰願意當對吧?”幾個听到漂亮女人給他們上政治課,都笑了。馬楠一看這樣不行,換了一種方式:“這樣吧,我還有點北海票,你們拿去吧。大家都是中國人,應該相互幫助。”們需要錢,商量了一下,他們拿著錢走了。

  馬楠趕緊換地方,她跑到附近有個大祠堂的地方,旁邊有個大坑,坑里有水,她不顧一切地跳到水里去。她把身體浸到水底,只把腦袋露出來,時不時地換換氣兒,原以為能躲過去呢,結果還是被敵人發現了,他們大喊著包圍了水坑,馬楠不得已被俘了。

  馬楠被押往的一個據點。那時滿地都是死人,滿地的文件到處飛,她心里難過極了。到了據點,敵人一看馬楠負了傷,心想這個女八路跑不了啦,也就沒捆綁她。馬楠流了很多血,渴得厲害,她對說:“我想到廚房喝水。”同意了,叮囑她:“不要喝多啊,你現在有傷,血稀了就要死人的。”馬楠想,我正好想死。她進到廚房,一看有把刀,想都不想,拿起來就往自己的脖子上砍,跟過來的立刻把馬楠撲倒。

  馬楠往自己的脖子上砍了一刀,流了很多血,卻沒死成。們罵罵咧咧地給她包扎了一下,把她扔到一個草堆里了。晚上,一個一個日本人一個日本翻譯開始審訊馬楠。

  “你是干什麼的?”

  “我是服裝廠的工人。”

  “你姓什麼?”

  “我姓杜。”

  “叫杜什麼?”

  “杜素貞。我是做服裝的,因為我們河南鬧饑荒,大家都沒有吃的,反正哪個地方有飯吃就到哪個地方去,听說這里有工廠,我就來了。”

  “這個工廠的商品是什麼?”

  “商品?我不知道,我們不賣商品。”

  由于是臨時編謊,馬楠在這個環節上露餡了。

  “哈哈,你是工人,你懂得什麼商品啊?你是八路軍的干部吧?”

  審訊的人都坐在草堆里頭,他們與馬楠之間隔著一排磚。馬楠豁出去了,拿起磚就想砸他們,“哈哈哈,還想拿磚砸我們啊?”鬼子和都笑起來,原來那些磚都被他們用繩子串起來了,拿不動。

  晚上,來了個小衛生員。馬楠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叫小付,16歲。她背著個衛生包,上面有十字。馬楠冷冷地問:“你是哪的?”小姑娘偷偷地告訴馬楠:“我也是被抓來的。”“那他們怎麼不關你?”馬楠不信任她。“他們說有人受傷,叫我幫著治傷。”

  馬楠拒絕道:“我不治,你不要給我治!”

  小衛生員就說:“你治吧,咱們還要想辦法逃出去。我要能跑出去,我一定給你送信。”

  一連三天,小付都來給馬楠抹藥水,她始終沒有暴露馬楠的身份。

  敵人要把馬楠帶走了。她的手有傷不能帶手銬,敵人就把她的一只手和一只腳銬在一起,越銬越緊,手銬的齒輪深深陷進肉里。敵人把馬楠先帶到一個小屋里等著,那時外邊擺著一個擔架,顯然是為她準備的。馬楠環視周圍,發現屋里的窗台上放著兩顆手榴彈,她假裝沒在意。敵人低頭穿行軍鞋,就在他們系鞋帶的工夫,馬楠已經把手榴彈夠到手里了。

  “我不能跟你們走,誰要是過來,我就拉響手榴彈。”馬楠厲聲地說。

  敵人被嚇了一跳。可惜的是,馬楠受傷的手抓住了手榴彈,那只好手卻帶著手銬,怎麼弄,手榴彈的線也拉不出來。這時,緩過神來的敵人一下子都撲過來。

  “哎呀,你還想炸死我們啊?你想當英雄啊?”們又好笑又好氣。

  “我是中國人!我不能跟你們去日本人那里。”馬楠頑強地掙脫著,但無濟于事。她被綁在擔架上,敵人就像抬牲畜一樣,把她抬到臨沂城,丟進憲兵隊。

  臨沂城的憲兵隊已經關了許多人,大多是地方上婦女會的人,她們都是老百姓裝束。一看到馬楠,她們都圍過來安慰馬楠:“哎呀你也來了,別緊張,咱們想想辦法,準備跑吧!”馬楠跟這些姐妹們在一個大炕上睡了兩天後,敵人把她單獨提走了,先是坐火車,又坐公共汽車,她被敵人當作要犯帶到濟南,投進了監獄。這一年,馬楠21歲,剛出生兩個多月的女兒就寄養在東辛莊于大娘家的地窖里。

  劉奇跑著跑著,前面的路都被烈士遺體蓋住了。

  19歲的劉奇在山東縱隊工作一段時間後,調入抗大一分校女生隊學習。她跟著隊伍到了東蒙山的大古台。這天拂曉,遠處來了部隊,老百姓高興地喊:“八路軍來了,八路來了!”其實是日本鬼子從東邊來了。

  山東五大機關一下子被包圍在9挺機槍的火力之下。9挺機槍從東到東北包圍了半面,劉奇恰好就在包圍圈里。她一抬頭,看到穿黃衣服的鬼子兵和穿黑衣服的狂叫: “捉活的!捉活的!”機關人員紛紛往西南方向跑。劉奇也沿著溝底跑。她的周圍都是騾馬,馱著報社的一些東西。有的騾馬驚散之後,馱在上面的箱子甩到溝里。劉奇跑著跑著,看到女生班的王秀英突然倒下了,劉奇立刻把她扶起來,問:“王秀英,你怎麼了?”

  “你看我胸前流血了,我中了一槍,我不行了。”王秀英吃力地說。

  “我架著你走吧!”劉奇架著王秀英要走。

  “不行不行,把我放下你快跑吧。”王秀英放棄了奔跑,犧牲了。

  劉奇繼續往前走,踫到她的同學麻文軒倒下了,烈士的女兒劉曾藹倒下了,還有楊明的左耳打穿了,脖子流了好多的血。她跑啊跑啊,跑著跑著路面看不到了,全是烈士的遺體,把溝都蓋滿了。

  劉奇仍然彎著腰向前跑,前邊不遠處持槍臥著一位軍事隊的同學,他正在持槍打阻擊,看到她還在跑,便著急地罵道:“該死的東西,你快臥倒。”

  劉奇臥倒了,她往前爬了兩步來到他的身邊,生氣地問:“同志,你為什麼罵我?”

  “你一點軍事常識都沒有,敵人射擊時你要臥倒,他換彈梭子時你再跑。”軍事隊的男生說。

  劉奇好像懂了,站起來剛要跑,男生又吼她:“跑什麼?也不看看方向,不要往西南方向跑了,你沒看到尸體把路都蓋住了嗎?你應向西北方向翻一道山梁向西蒙山突圍。”

  “可西北山梁容易暴露,離鬼子機槍手很近。”劉奇害怕地說。

  “你上西北翻大梁,不要害怕,大蓋槍不容易打到你,溝內才是敵人9挺機槍掃射的,它們的方向是打溝筒子,不打大梁。”

  劉奇一口氣翻過山的大梁,前邊是一條小河,她砸開薄冰喝了兩缸子水,才覺得有力氣了。過河後,她看到很多傷員,還有瘸腿的騾子。她跟著大伙一起往西蒙山上爬,到了山頂,她坐下來喝開水,這時劉御正帶著抗大醫務人員營救傷員呢。山溝里抬來一副擔架,劉奇一看,擔架上的人是辛銳,辛銳臉色黃黃地,她問劉奇: “你看到陳明了沒有?”

  “沒看到。你怎麼了?”劉奇關切地問辛銳。

  “我的右膝關節炸傷了,骨頭都沒有了,我已經懷孕三個月,現在他們準備把我抬到山洞里去藏起來。”辛銳焦慮地說。

  “那你趕快去吧。”劉奇催促道。

  劉奇往北邊的小山上爬,遇上了女生隊的指導員洛林和張達隊長。張達正在流眼淚。劉奇問洛林:“指導員,大隊長為什麼哭啊?”

  “他愛人犧牲了。”

  張達抹去眼淚看看劉奇,關切地說:“你正在發'瘧疾',快跟著醫務所走吧!”

  劉奇發“瘧疾”有一個多月了。每天一次,行軍時直發抖,發抖過後就發熱,發熱以後就劇烈地疼痛。但她照樣行軍,從未掉過隊。

  劉奇來到望海樓的山下休息時,她的棉襖被汗水濕透了,一擰棉襖袖子就往下滴水。夜間,劉奇挨個找小房子休息,老百姓們也都跑沒人了,劉奇鑽進一間小房子里,摸著黑問:“里面有人麼?”

  “劉奇!劉奇!”小黑屋里有個男同志喊道。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呢?”劉奇問。

  “我是王勇啊。”男同志虛弱地說。

  “哎呀,王勇同志你怎麼了?”劉奇驚叫著。

  “我腹部負傷,腸子流出來了,能幫我搞點火來嗎?我想抽煙。”

  “哎呀,你要我上哪兒去搞火啊?”

  “老百姓鍋底下還有火。”

  劉奇跑到老百姓的飯屋,從鍋底下弄了點火,著急忙慌地過來給王勇點上火:“你平臥行不行?”

  “我不能平臥,只能坐臥。”王勇開始抽煙。他說:“劉奇,請你幫我給家里父母寫個信好嗎?我家是青州縣××村人,你告訴我父母,就說我在外很好就行了。”

  劉奇幫王勇寫好信後,就另找一個地方休息去了。第二天一早,劉奇到小房間去看王勇,沒人了。她問醫生:“王勇同志傷情怎樣了?他到哪去了?”醫生低沉地說:“他昨夜已經犧牲了,我們剛把他埋在後邊的山坡上,你是她什麼人呢?”

  “我是他的戰友,一起到抗大的同學。”劉奇難過地說。

  敵人退了,劉奇到山下組織老百姓掩埋尸體。放眼一看,山下都是書籍和烈士的遺體,犧牲的大部分都是干部隊的學員。抗大學員每人都有一個書包,里面裝著中共黨史記、布爾什維克黨史之類的書,現在散得到處都是,劉奇默默撿了一本放在自己口袋里。

  劉奇想找到那位救過他的阻擊手,但是一直沒找到,想必早就犧牲了。

  姊妹劇團張杞和倪振華被俘。

  倪振華和張杞這兩個姑娘跟著機關跑了一夜的路,本來就累得走不動了。戰斗打響後,她們跟著甄磊往松林里跑。可是她們穿著棉襖棉褲,拉不開步子,真急死人,她們索性脫下棉褲,穿著單褲跑。辛銳負傷後,姊妹劇團被打散了,敵人的火力把兩個姑娘壓得抬不起頭來,她們實在跑不動了,就近躲到大石頭底下。只見日本鬼子在機槍的掩護下沖了過來,一個穿大皮靴的鬼子,照著張杞的額頭就是一腳,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倪振華也被另一個鬼子用大皮靴踢了出來。

  姊妹劇團兩個專門演小媳婦洋太太的女孩被俘了。

  衛生員李琳背著藥水瓶突圍出去。

  第一聲槍響時,衛生員李琳正給周校長點眼藥水。周校長一說“撤”,李琳就開始跑,她的個頭矮小,又背著許多藥瓶、藥水,跑不快也跑不動,周校長的警衛員見狀,提拉著她一起跑。

  山里面到處都有機槍響。敵人約好了似的,這個山頭機槍響時,另一個山頭不響,等人往不響的山頭跑時,它又響了,讓跑的人沒有喘息機會。李琳參軍後,第一次踫到這樣的情況,沒有實戰經驗,听到機槍一響,她站起來就跑,後邊的人急得直喊:“小李,不要跑。”她還是要跑,她不懂為什麼要趴下。後來機槍不響了,她也趴下了,等槍一響又爬起來拼命跑,在她身後的人都急死了,她還回頭找:“山那麼大,是誰在喊我啊?”

  李琳害怕身後背著的藥瓶子打碎了,不時地用手摸摸,所以跑得很慢。戰爭時期,能弄到一瓶紅藥水多困難啊,所以她一瓶也舍不得丟掉。當她終于爬到一個高坡時,往後一看嚇了她一跳:十幾個女孩被俘了,鬼子和用繃帶把她們的手串起來,押著往梯田里走呢。

  李琳來不及看清楚她們是抗大女生隊的還是地方的婦女,只能往前跑了。跑到一個水坑前時,她身子往前探了探,想弄清有多深,跳下去會不會把藥品搞壞。這時,後邊不知什麼人,推了她一把,她栽了個狗啃泥。等清醒過來後,她伸手摸摸,藥瓶子一個沒碎。她的身下是一大汪水,把她的衣服浸濕了。這時,校部的邵麗和一個挑夫跑到她前面,山上有人喊:“你們不要跑,機槍響著呢!”她們卻听不見似的跑,結果挑夫中彈了。

  邵麗嚇得直哭。李琳拉著她往一個寬闊的平原地帶跑,她們發現有人刻意放了一些石頭做路標,就知道是校部的人干的。她們沿著路標前行,終于穿過一條沒有水的干河,看到了抗大的隊伍。

  李琳大口喘著氣,她想幸虧自己個子矮,跑得快,才沒被機槍打中。這時,她發現文化教員的腿不對勁兒,便問:“你的腿怎麼濕了?咱們剛才過河時沒有水啊?”劉教員說:“是嗎?我都忘了!”李琳說:“我給你打開看看吧!”裹腿繃帶一解開,李琳驚叫:“呀,你掛彩了!還好,沒傷到筋骨,趕快包扎吧!”

  劉教員跑了好幾里路都過來了,一發現掛彩了,馬上就跑不動了。

  打掃戰場的同志以為劉峰宜犧牲了。

  劉峰宜醒過來時,耳邊全是槍聲和人的呼喊聲,就像在大崮山跟日軍拼刺刀時一樣激烈。她想,這個時候如果站起來跑,非叫敵人打死不可。打死無所謂,千萬別當俘虜。想到這兒,她就把背包往頭上一蓋,把手榴彈的環拉出來放在手上,做好準備,如果敵人來就打死自己,打不死的話就拉手榴彈炸死自己,絕不當俘虜。

  劉峰宜藏身的溝底也就是半人高的一塊石頭,站起身就能暴露,離路邊才幾十米遠,奇怪的是,子彈飛來打去,她竟然沒負傷,敵人跑來跑去,也沒發現她。她昏昏沉沉地躺在那兒,終于槍不響了,她更擔心鬼子來捉活的。又過了不知多長時間,開始有人來打掃戰場了。她的身旁就有一個犧牲的,她听到有人說就近埋吧!那些人抬那個犧牲的同志的尸體時,看到劉峰宜也躺在溝里,就說:“哎,這里還有一個,干脆一塊埋了吧!”

  劉峰宜趕緊把臉上的背包拿開,與此同時差一點把手里的手榴彈弦拉開。那幾人見狀忙說:“哎,別拉別拉!是自己人。”其中一人沖上來就拿走了手榴彈。劉峰宜坐起身,但雙腿怎麼也站不住,還是打掃戰場的同志幫忙才把她扶起來。

  那個犧牲的同志就埋在了劉峰宜躺著的地方。

  站起來後,劉峰宜看看來人,有穿便衣的,有穿軍裝的,更多的是老百姓,沒有一個認識的。她急切地尋找熟悉的面孔,終于,在人群中,她看到了一個女生班的人,兩人激動地抱到了一起,劉峰宜直想哭。那女生說你餓了吧?她拿出幾片高粱餅子讓劉峰宜吃,兩天兩夜沒吃食物了,劉峰宜狼吞虎咽地把餅子吃進肚里的同時,只覺得嘴唇特別干裂,真想喝口水啊!她四處找水,卻發現溝里已經沒有一點水是干淨的,全都是血紅血紅的水,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這天晚上,劉峰宜跟著打掃戰場的人一塊走。因為四周仍是鬼子,這些同志準備突圍出去。劉峰宜心里踏實多了,只要跟同志在一起,上哪里都行。大伙兒不敢走溝底,因為敵人已經注意到溝里;而山上也爬不上去,因為山頂上也有敵人。大伙決定從半山腰走。帶路的是個放羊人,就是他帶著八路軍到這兒打掃戰場的。放羊人知道一條通往山外的小路,大家就跟著他走,走著走著,不知從哪兒突然傳來一陣槍響,槍響以後劉峰宜就覺著腿上火辣辣的,她一跟頭栽下山去了。

  劉峰宜屁股朝上,頭朝下掛在了一棵不大的荊軻樹上,她的兩只手窩在前胸動彈不了。掛住以後,她自己不能動了,就听到上面有個同志問:“喂,你死了沒有?”另一個男同志試探著說:“好像沒死吧?怎麼听到有哼哼聲呢?”劉峰宜因為身體倒立,加上受了傷,這會兒光會哼哼,不懂得喊了。這時,有個男同志說:“我下去看看吧。”他就用裹腿布拴著下來了,他找到了倒掛在荊軻樹上的劉峰宜,問,“哎,你死了沒有?”

  “沒有沒有。”劉峰宜這會兒知道說話了。

  那男同志就讓上邊的同志把系成長繩的裹腿布甩下來。因為劉峰宜的頭朝下,他就捆住她的腿。劉峰宜疼得直喊:“這不行,不能提啊!”

  “那我捆哪兒?”

  “捆我的胳膊吧!”劉峰宜覺得那樣會舒服些。

  男同志就把劉峰宜的胳膊捆上,她又喊:“不行啊,我手腕子很疼。”

  “疼也沒法兒啊!”說著,他打手勢讓上面的人把劉峰宜往上提。

  劉峰宜被提上來,滿手都是血。她只穿了個棉衣,里面連個襯衣都沒有。她的手臂全都扎破了,手腕從此殘廢了。

  那個救劉峰宜上來的男同志催促道:“快走吧!”

  “哎呀,怎麼我走不動啊?我這腿怎麼好像沒有了似的?”劉峰宜說。

  “你怎麼走不動呢?你怎麼沒有腿啊?你兩條腿都有啊!”那男同志奇怪地問。

  “腿不行了,抬不動啊!”劉峰宜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挨了一槍。

  那男同志過來一摸,說:“喲,你的腿斷了。”說完,他把劉峰宜的棉褲撕開,拿出紗布繃帶給她纏上,這時劉峰宜還有點羞澀,因為棉褲里只有一條短褲,連條長襯褲都沒穿。男同志好像沒意識到這點,他說:“你不能走,我背你走吧!”說著,就把劉峰宜背到身上了。

  劉峰宜開始覺得腿疼了。另一個男同志就在後面托著她的腿。後邊這個人嫌背著劉峰宜的高個子走得快,他抱怨說:“範維文,你慢點行不行啊?你兩條長腿走得快,我能跟得上嗎?”

  于是,劉峰宜有個印象,背著她的人叫範維文。下山以後,她被送到收容隊的醫務人員那兒,救她的這些人就走了。

 


上兩條同類新聞:
  • 评:美国兰德公司对中国人的评价/俄羅斯如何看待新疆問題?有哪些利益?
  • 诗意/胡喬木下令炸秋瑾墳冢 /朱德教毛澤東打仗/胡耀邦在怀仁堂晕倒/柴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