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老师念:“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问一同学什么意思。该同学以为“天下兴亡”是“天下‘姓王’”,便脱口答道:“王是大姓,老师你姓王,我也姓王,我们班很多同学都姓王,是姓王的天下,所以天下姓王。”老师目瞪口呆,又问:“那匹夫有责呢?”他以为是“‘皮肤’有责”,便又答道:“天下姓王,皮肤怎么能不负责呢?老师你想呀,只有我们中国人才有姓王的,中国人是黄种人,是黄皮肤。外国没姓王的,是白种人,是白皮肤,所以天下姓王,皮肤是有责任的。”老师哭笑不得,对他说:“唉,你呀,不假思索!”他还以为老师赞扬他,越说越来劲:“谢谢,我一点不假,我是真思索。”老师昏倒!
“天下兴亡谁有责?”这在中国是关乎爱国主义的大问题,而中国人一向被认为、也自认为是最最爱国的;不爱国者,是汉奸,是国贼;十恶不赦,狗彘不如。中国长期以来,尤其是近60年,也是世界上对国民进行爱国主义教育最广泛、最持久、最不厌其烦、最大张旗鼓的国家;从幼儿园,到敬老院;从中央电视台黄金频道的节目,到乡村小茅房破败墙壁的标语;从少先队的“五爱”教育,到全社会的“五讲四美三热爱”的宣传运动,无一不有神圣的“爱国”的内容。
但“国”是什么?是“祖国”?是“国家”?是“政府”?是“政党”?是“政客”?是“领袖”?……教育者从未向被教育者说清楚,也不让大家清楚,就胡里胡涂地被代表了。更别说“国”是什么性质的国了:是民国?是王国?是极权国?是共和国?……也含糊其词,也一律被代表。
王同学将“天下兴亡”误为“天下姓王”,他把崇高的爱国名言,像是德里达似的后现代地给解构了。这倒也是歪打正着,可以让每一个单纯、善良的爱国者,在热烈地爱之前先冷静地问一问,问问这个国姓什么,问问这个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如若“天下姓王”之“王”是帝王之“王”,那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匹夫(平民百姓)总是受苦,凭什么要为帝王的天下承担兴亡之责?凭什么要爱“普天之下”的“莫非王土”?
在我过往的70年中,在我生活的国之中,经历过两次极为惨烈的战争,一次是在我童年,交战双方是中日;一次是在我少年,交战双方是国共。前一次为抵抗日本的侵略,是抗日。后一次是国共两党的争霸,是内战。两次战争并非都与“天下兴亡”有关,“匹夫”并非都应“有责”。
抗日战争攸关国家之命运,失败了,中国就要“亡国灭种”。这乃大是大非,事关民族存亡,所以那时传遍全国大地的《义勇军进行曲》高唱:“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的吼声!”所以当年震动校园内外的《毕业歌》呼唤着:“同学们大家起来,要担负起天下的兴亡!”这才是真正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国共之间是内战,是两党争“王”,再怎么打,打翻了天,至多是一个党兴,一个党亡;至多是政权的交替,王朝的更迭。这不是“天下兴亡”,只是“改朝换姓”:是姓“国”的为王,还是姓“共”的为王。
国民党的“国”叫“中华民国”,其实并非“民国”,它不姓“民”。当时流行的说法是“蒋家天下陈家党”,信奉的是一个领袖,一个政党,一个主义。正因为它专制独裁,抗战胜利之后,便冲昏头脑,发动内战,更加上严重的吏治腐败,终于在1949年输给G产D,龟缩在台湾这蕞尔孤岛,但仍称中华民国,其实还是“党国”,并非“民国”。只是等到在蒋经国去世前,废除了党禁,还政于人民,又经过岛内的蓝绿两党的较量和全民的普选,台湾的民主之花才逐渐开放结果,如今倒很有点“民国”的样子了。
上一世纪,G产D创立之后的10年,也有个国,它是在共产国际扶持下,于1931年11月7日(和前苏联的国庆同一天)建立的,叫做中华苏维埃共和国,首都在江西瑞金,M泽D是苏维埃主席,副主席是项英、张国焘。这个国,当然姓“苏”,是外国姓;这个“国”也确实拿过外国银子,卢布。可惜国祚短暂,终结于1937年9月6日。
后来被M泽D感谢过的日本的侵略,在当时确确实实帮了G产D的大忙,使得G产D能以“七分发展、二分观望、一分抗日”的“持阄战”,赌徒似的和“日寇、蒋帮”抓阄一赌,从而在“日蒋相争”中“渔翁得利”,发展和壮大了自己,得以东山再起,日后并以“人民民主”为旗帜,以“为人民打江山”作号召,打败了抗战八年而元气大伤的国民党,终于“枪杆子里出政权”,建立起“中华人民共和国”。
1949年建政伊始,G产D不乏开明作风,颇有民主气象,纲领也能共同,政治也能协商,政府也能联合,选举也能照章,所作所为,也都像模像样。
可是马上得天下,并非马上就能治天下,到后来,一直到如今,已一个甲子,G产D恐怕是越来越难以逃脱历代王朝的兴亡周期率:“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如今已很不像立国之初的那个样儿了,不是“人民共和”,而是“一党专政”了。所有的民主党派早就有了“跨党”的中共“地下党”;文革期间,公开从“地下”走到“地上”,使得“民主党派”完全可以倒着念了,成了“派党主民”(派G产D主持民主党派)。到如今,尤有甚者,任何机关单位都有党的组织,都是党的领导,无届弗远,无孔不入;不但民主党派,甚至宗教团体也难以幸免吧?国民党独裁时期,尚不能控制所有媒体和所有学校,而今在G产D的天下,所有报纸都形同党报,所有学校都类似党校,连军队也成了比希特勒的“党卫军”还忠诚于党的“卫党军”了!
这样的国家究竟是谁的天下?早在1957年储安平就说过这是“党天下”,他说了实话,却被打成右派,以后生死不知,至今也下落不明。如今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有7千多万党员的G产D成了“天下的第一大党“,有960万平方公里的中国也成了世界“第一大的党天下”。
这样的党天下,这样的国家,匹夫能负其责吗?匹夫首先要有权,才能有责。“兴”时匹夫无权,“亡”时才想到匹夫有责;不把匹夫当主人,只当炮灰,谁干?除非“裸”干。
须知国家和祖国,内涵虽有交叉,但是区别甚大。
国家不同于祖国。国家即政府,政府即国家。国家有庞大的机构,有法院、有军队,有监狱,有警察,还有很多政客和官僚,也就是当官的。这些当官的必须是经过民主程序由全体公民直接选举出来的,才是合法的。否则你再怎么解释,再怎么辩解,再怎么给自己涂脂抹粉,都是非法的。由这些政客、官僚,当官的所组成的政府当然也是非法的。这样的国家有个名称,就是极权国家。
需知,祖国并不同于国家,更不是极权国家:祖国是生我养我之地,是我家族繁衍之所,是我先人入土之家;祖国是黄皮肤,是乌眼珠,是黑头发;祖国是东海潮,是黄河浪,是长江峡;祖国是甲骨文、是毛笔字、是水墨画;祖国是中餐菜,是茅台酒,是龙井茶;祖国是《梁祝》的传说,是《西厢》的剧情,是《西游》的神话;祖国是春节,是端午,是中秋;是兰草,是牡丹,是梅花;祖国是轩辕帝,是孔夫子,是普通普通、千千万万的你我他。
我无条件的爱我的祖国,但我只能有条件的爱我的国家。我绝不可能不爱我的祖国,但我很有可能不爱我的国家。
祖国不是国务院,不是裆中央;祖国不是八宝山,不是纪念堂;祖国不是共青团,不是太子党;祖国不是最近报废的“周济”导弹,祖国不是不知深浅的一片“汪洋”;祖国不是三军官兵的阅兵方阵,祖国不是四代领袖的巨幅画像;祖国不是大裤衩,不是水立方;祖国不是漂着死鱼的湖泊,不是埋葬矿工的煤窑,不是压死汶川无数学生的“豆腐墙”。
祖国不会强拆你的祖屋,国家会推倒你的房梁;祖国不会窃听你电话,国家会阻止你上网;祖国不会拒绝你申诉,国家会对你强行截访;祖国不会抢夺你的耕地,国家会巧取你的钱囊。祖国不会禁止你出入境,国家会为你制造“柏林墙”。祖国不会指控你有泄露机密、危害安全罪,国家会控告你颠覆政府、反对裆中央。
唉……我多么想爱我的国家噢。我也曾真心实意地爱过,爱得发狂发飙,我何止是“爱国贼”,简直就是一个“爱国盗”。可如今要我再说一声爱,就怕言不由衷,理不直气不壮了;虽然我还是想说,只盼着我可以由衷地大说一声、十声、百声、千声、万声的那天来到。可如今,真的抱歉了,你已不那么神圣,不那么崇高。正如开国之君M泽D的教导,你只是秦始皇和马克思的杂交,起先还可以,“一唱雄鸡天下白”,“时间开始了”,心潮逐浪高;可是,越到后来越糟糕,时间停滞了,甚至倒退了,今天你已是由金钱铸造的利益集团所组成的现代王朝。请问,你为何至今不敢公布官员们的财产,不敢晒晒衙内们的生财之道?再问,60周年的超豪华国庆,究竟花了多少钞票?那是党的钱吗?不,都是民脂民膏!切莫给整齐划一的方阵迷惑了,切莫给流光溢彩的烟花忽悠了,那只是为了扬威,只是为了炫耀,只是为了掩饰空前的虚弱和万分的焦燥。那些龙吟虎啸,那些男欢女笑,说穿了,只是紧闭门窗的卡拉OK,只是刺刀护卫的假面舞蹈。“盛世”,为何还要紧张得对行人盘查搜包;“和谐”,为何还要恐惧得要禁止商店卖刀。何不干脆再下禁令一道:全国人民都不许笑,因为笑里也会藏刀。你还要我为你骄傲,还说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不,我真的要含泪相告,60年过去了,你何时有过反省?何时下过罪己诏?最后,尊一声我的国,60年来,为什么你总与良民为敌,总拿好人开刀?以往的李九莲、林昭,眼前的许志勇、师涛……还有那胡佳呀,是那么有爱心的好人一个呀,他们或被打或被压,或被关或被抓,或被判刑或被屠杀,他们究竟触犯了你王法的哪一条!
至今我还没选择放逐和流亡,今后也不会,这实在是我无比热爱我的祖国,也实在是我对这个国家还心存一点希望。可我要说,如此下去,国将不国,这样的天下,我怎能负责它的兴亡!
2009、11、2上海善作剧楼 意想不到: 毛泽东眼里最厉害的人物竟是他 蓝蓝的天 毛泽东一生对历史上很多帝王级别的人物,都有过独到认识和高度评价。他认为商纣王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推崇曹操是“封建统治阶级中有数的杰出人物”,佩服刘邦是一位“高明的政治家”,称赞朱元璋具有“卓越的谋略和胆识才气”,但翻遍毛泽东所有读书文集,能够被他称作“很厉害”的人物,却只有春秋初期的郑庄公。
1959年至1960年2月,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的谈话中曾说:“春秋时候有个郑庄公,此人很厉害。”历史上名号响当当的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也不过被毛泽东用“略输文采、稍逊风骚”一笔带过,而名号一般的郑庄公,却能出人意料的成为毛泽东眼里的“厉害”人物,并冠之以“很”,让人匪夷所思。用毛泽东自己的话来说,这是因为郑庄公当年“在国内斗争和国际斗争中都很懂得策略”。
中国人素来崇尚智慧,热衷谋略。所谓“攻人以谋不以力,用兵斗智不斗多”,正是这一文化传统的形象写照。因此,历史上凡在政治上有所建树的人物,其最大的特色必定是政治智慧超凡入圣,谋略运用炉火纯青,风吹雨打闲庭信步,把握时机掌握主动。春秋初年的郑庄公就是这方面的典型。郑庄公在历史上的最大作为,是通过各种手段使西周末期才立国的弱小郑国,在春秋初年率先崛起,“小霸”天下。当然,郑庄公的这些功绩同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的千秋伟业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但若从郑庄公一生作为所体现的政治策略和政治技巧来讲,就不能不让人对他刮目相看了。
郑庄公(前757年—前701年),郑武公之子,名寤生,春秋初年的郑国国君。在处理国内、国际斗争方面,郑庄公高超的政治策略,表现之一就是遇事能忍。当他的母亲姜氏与胞弟姬段串通一气,给他多方制造麻烦的时候,他能做到隐忍不发;姬段想占好的地方,他就把姬段分封到京地;姬段贪欲不足,大修城邑,图谋不轨,他也装出一副漫不经意的样子;姬段把西边和北边的城邑变成自己的私邑,力量不断扩大时,他内心波澜不惊,认为姬段这样做是自取灭亡。
郑庄公高超的政治策略,表现之二为出手能狠。郑庄公在胞弟“逼宫”问题上的隐忍,以及在周天子打击面前的退让,决不是单纯的隐忍或退让,而属于韬光养晦,后发制人。他在隐忍的同时,私底下一直在做充分的准备,以求一招制敌。可他的对手却把郑庄公的克制隐忍、妥协退让认为是软弱可欺,于是乎步步进逼:姬段动员军队企图偷袭郑国国都,周天子大举起兵进犯郑国纵深之地。他们这种忘乎所以的举动,恰好为郑庄公痛下决心全面反击提供了绝佳机会,在有充分准备的前提下,郑庄公向对手迎头痛击:“克段于鄢”,一举端掉国内动乱的祸根;战于长葛,用新型的“鱼丽阵法”杀得周室联军人仰马翻,落花流水,连周桓王本人也中箭负伤。可见,不出手则罢,一旦出手,就又准又狠,雷霆万钧,摧枯拉朽,给对手以毁灭性的打击。这也是郑庄公战略意识高度成熟的显著标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