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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天理，灭人欲”是儒家思想中最遭人唾弃的一句话。和其他所有古代经典一样，这句话也没有严格的逻辑推理和论证，连对基本“天理”和“人欲”究竟是什么都缺乏详细的注解。
当然，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据说朱熹说过：“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这样一段充满现代气息的话语却很难查到出处。 无论如何，中国古人对于“欲”的感知基本上停留在身体对于物质的需求上——“食色性也”、“若是饥而欲食，渴而欲饮，则此欲亦岂能无？”概括来看，无外乎“福、禄、寿”三样。 至于人类在精神上的索求，对于真理的探究，对于自由的向往，中国人这方面的欲望一直被专制压抑着。 于是，“天理”成了“天子之理”，也就是“礼”，所以即使你看见了漂亮的姑娘，听到了美妙的音乐，也不能转头看一眼或竖起耳朵听一下，因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当然更不能上去随便搭讪，乃至动手动脚了——“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嘛！ 可是，21世纪的今天，我们没有必要拘泥于古人的条条框框，如果我们用现代人的思维来重温古人语录，是不是能得到某些启示呢？ 在我看来，我们今天应该把“天理”看作一切合乎自然的法则，而人欲则是超出了人类为生存而产生的正常的欲望，包括肉体和精神两个方面。 因为，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谁都不愿意天天喝稀粥吃咸菜，偶尔吃了一顿肉，就会一步步想到山珍海味，飞禽走兽；所有的科长都想一步步爬上处长、局长、司长、部长的宝座；过去人均寿命30-40岁，如今谁都想长命百岁，甚至永生……。 人的欲望是一个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就无法收拾。纵然正常的欲望也是“天理”的一部分，但无休止的欲望则是贪婪，是应该受到制约的。 人类的贪婪，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现代科技。古代中国科技落后，福禄寿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是个美好的奢望，连千里眼顺风耳都是美丽的神话，你再有钱有势，天一黑也只能把油灯一吹，搂着老婆上火炕。就算你有三妻四妾吧，活到五、六十岁差不多要开始准备棺材了。 即便如此，中国社会还是摇摇摆摆地纵横数千年，然而在现代科技的指导下，人类高速行驶的列车还能有几个千年能行走呢？ 看，西方人给世界带来了“科技”这个“魔盒”，一经打开，盒子里面各种各样的工具帮助人们一步步实现自己的欲望。 首先，是电能的发现和运用。人们终于有了电灯，从此不用再黑暗中摸索。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目不暇接的玩意儿：电话、电影、电视、电扇、电冰箱、电脑……。 这电，哪够用呢？煤炭发电规模越来越大，有些城市的地下都被掏空了。于是又有了超大型的水电，甚至核电。人对于能源之一的电的贪婪只是冰山一角，这个世界的资源还能供我们疯狂地掠夺多久呢？能源是不是会成为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三峡大坝的危害已逐渐被证实，今天的长江水患和生态的破坏和大坝都有一定的联系。而核电站的恐怖，全世界的人都体会到了。就连小小的电池对环境的污染和破坏都叫人触目惊心！ 科技既是一个魔盒，也是一把双刃剑，它给人类带来便利，同时也埋伏了许许多多危险的种子，而每一项科技成果，无不是军事上杀人的帮凶——电子战已是现代战争的基本策略，而有朝一日电脑超越了人脑，还轮得着人类自相残杀吗？ 科技难道没有纯粹为人类幸福服务的工具吗？那现代医学呢？ 人类的平均寿命从30来岁延长到7、80岁，的确是现代医学的功劳，但是，长寿对于人类个体来说是幸福，但是对于人类总体来说却是灾难。 眼下西方各国纷纷无奈地增加享受养老金的初始年龄，原因就在于长寿的老人越来越多，社会资源有限，政府不堪负担。试想，如果在未来的二三十年里人类的平均年龄再提高一、二十岁，那整个社会是否会陷入危机？如果哪一天真的有让人永生的灵丹妙药问世，是不是就是为争夺资源的新一轮世界大战的开始？ 人类的生老病死有着它受制于自然的规律，当世界人口到达一定的饱和度，自然总是会用某些特定的方法来加以调节，任何事物又开始就有结束，人体细胞每分钟死亡一亿个，该死的细胞不死，就成了癌细胞。人类如果获得永生，那就是地球的癌细胞！ 眼下人类逆流而上和自然“斗争”，和“天理”过不去，到头来是和自己过不去。 “存天理”就是顺应自然，这一点应该不会有什么异议，问题是，怎样才能“灭人欲”？ 事实上，“灭人欲”是做不到的，朱夫子的理论的缺陷是把天理与人欲对立了起来——“天理存则人欲亡，人欲胜则天理灭”。人类需要追求的是将人欲和天理和谐地共存：一方面，人类可以在精神上和思想上追求最大的自由，另一方面，人类也要在对于物质的索取上最大限度地尊重自然，顺应自然。 可悲的是，当今世界对于物质的贪欲已到了无法抑制的地步，每一个社会似乎都被市场和经济操控着，人们在精神层面的诉求已越来越淡薄，越来越无为，被许多人视为诺亚方舟的宗教，也越来越成为一种点缀。我们每天叫喊着尊重自然保护自然，而实质上每时每刻都在和自然规律过不去。 人类的未来在哪里？天理何在？人欲将膨胀到什么地步？我们的未来，我们的下一代的幸福又在哪里？
回到中国传统文化，中国人对于自然的认识非常有限，虽然我们主观上的欲望也很强。比如主观上我们都想长命百岁，可是在现代医学引进之前，中国人的平均寿命历来都是30-40岁。缺少科学技术虽然是一个不足，但各观上又对保护自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可惜的是，社会和历史的发展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科技的进步带动了历史的发展，丛林世界里，跟不上时代的民族不是被淘汰就是挨打，所以中国文化在西方文明面前逐渐衰退，是历史必然，当然也是悲哀。今天中国在奋起直追的道路上跌跌撞撞，以“资本主义初级阶段”的心态求发展，那对于“天理”的违背和对自然的破坏也是预料之中的一个无奈了。 中国如何走出这个无奈？退回传统或是复兴传统都不是出路，今天我们面临的是如何超越传统，在掌握科学的同时，遵循“天理”，尊重人性中的“善”而制止人性中的“恶”和“贪”，这也是全人类面临的一个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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