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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應台︰色戒展現了一種有深度的性愛/“色迷迷”的李安︰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發佈時間: 10/11/2007 5:30:09 PM 被閲覽數: 293 次 來源: 邦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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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    2007-10-10

  香港中文大學教授龍應台在南方周末撰文,說色戒的床戲演得那樣真實,那樣徹底,使她對兩位演員肅然起敬,但是,如果不是演員對導演有極度的信任,這樣沒有保留的演出是做不到的。文章內容如下。

  性愛可以演出這樣一個藝術的深度,Bravo,李安。

  丁默村等于是國民政府招降成功的一名降將,這名降將不曾回到“漢軍”中來披麾上陣,但他留在“曹營”暗中接應,做隻果里的一條蟲,等于是國民政府植在敵營的間諜,其處境何等危險,其功勞何等重要。在戰爭中,隱藏的間諜所發揮的作用絕對不小于沙場浴血的戰士,不是嗎?

  《陳立夫回憶錄》第232頁︰丁默村本來可以不死的,但有一天他生病,在獄中保出去看醫生,從南京拘留所出來,順便游覽玄武湖……這個消息被蔣委員長看到以後,蔣委員長很生氣地說︰“生病怎還能游玄武湖呢?應予槍斃!”

  一、搶救歷史

  “所有的尺寸都是真的,包括三輪車的牌照和牌照上面的號碼。”李安說。

  《色,戒》里老上海點擊查看上海及更多城市天氣預報街景是如何拍出來的?他說,他的研究團隊下了很深的工夫,而上海制片廠也大手筆地重現了上海老街。

  “建築材料呢?”

  “也是真的。”

  作者已經覺得不可思議了,但是再追一句︰“可是,街上兩排法國梧桐是真的嗎?”

  “一棵一棵種下去的。”李安說。

  他提醒作者,第二次再看時,注意看易先生辦公室里那張桌子。民國時代的桌子,他找了很久,因為大陸已經沒有這樣的東西。桌上所有的文具,包括一只杯子,都費了很大的工夫尋找。

  “你有沒有注意到易先生辦公桌後側有一個很大的雕像?”

  啊?沒有。

  “是鍾馗。搞特務的都會放個鍾馗在辦公室里。”

  李安並非只是在忠實于張愛玲的原著,他是在設法忠實于一段灰飛煙滅的歷史。易先生進出的門禁森嚴的後巷,還真的就是當年76號特務頭子之一李士群的住宅後巷。

  香港點擊查看香港及更多城市天氣預報又怎麼拍的?香港的老街根本拆光了,大學生坐電車那些看起來像中環德輔道的鏡頭,怎麼來的?

  “那是檳城和怡保。那里的街屋和老香港一樣,但是保留得很完整,只是馬來西亞的屋頂是斜的,所以要作些計算機處理。”

  “那電車怎麼來的?”

  “特別做的,真的電車。”

  學生演戲的部分,是在香港大學陸佑堂里頭拍的。1910年代的建築,立在山頭,仍舊風姿綽約。拍學生演戲的那一段,李安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因為影片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在台北點擊查看台北及更多城市天氣預報國立藝專第一次演話劇時所經歷的︰大學禮堂的舞台,純真年輕的學生,從演戲里頭發揮自己又找到自己的奇異經驗,演完以後大伙興奮地去吃宵夜,空空的街上下著雨……

  李安在敘述,作者看著他的眼楮,很大的眼楮,溫煦、誠懇,但是很深刻。這里有好幾層的人生和故事交叉重迭了︰20歲的李安和20歲的王佳芝、鄺裕民,過去的年輕演員李安和現在的年輕演員湯唯。從前和此刻,戲里和戲外,劇本和人生,層層交織。

  在尋找易先生的辦公桌時,浮現在李安腦里的是“小時候爸爸會用的那種桌子”。《色,戒》在尋找的,是爸爸的時代會看的電影,會哼的歌,會穿的衣服,會擺在書架上的書,還有民國的口音。一口京腔普通話的湯唯得上課改學南方的國語。梁朝偉、王力宏、湯唯上了三個月的課,要讀《未央歌》、《藍與黑》,要看尤敏主演的《星星月亮太陽》,要听當時的流行音樂,要讀戴笠和胡蘭成的傳記和作品,要熟悉張愛玲作品里的每一個字,要進入一個有縱深的、完整的歷史情境。

  很深地“浸泡”在那個歷史情境里,李安說,拍到後來,幾乎有點被“附身”的感覺。“是張愛玲的作品找我,不是我找它。這段歷史,就是要被留下來。”

  “可是他們這個年齡的人距離那個時代,太遙遠了。”似乎說得口都乾了,他喝了一口茶,繼續,“我們這一代還知道一點點,我們這一代不拍這電影,將來,就永遠不可能了。”

  作者看著李安。這是香港中環的四季酒店,接近晚上11點,突然發現了《色,戒》是什麼。

  它是李安個人的“搶救歷史”行動。也許是張愛玲小說里人性的矛盾吸引了他,也許是張愛玲離經叛道的價值觀觸動了他,也許是小說的電影筆法啟發了他,但是,真正拍起來,卻是一個非常個人的理由,使得他以“人類學家”的求證精神和“歷史學家”的精準態度去“落實”張愛玲的小說,把上世紀四零年代的民國史──包括它的精神面貌和物質生活,像拍紀錄片一樣寫實地紀錄下來。他非常自覺,這段民國史,在香港只是看不見的邊緣,在大陸早已湮沒沉埋,在台灣,逐漸被去除,被遺忘,被拋棄,如果他不做,這一段就可能永遠地沉沒。他在搶救一段他自己是其中一部分的式微的歷史。

  “話劇團的部分在港大陸佑堂拍,你知道陸佑是什麼人嗎?”

  他搖頭。

  “你記得民國五十三年,有架飛機因為劫機在台中附近掉下來,死了五六十個人,很多電影圈的重要人物,里面有個人叫陸運濤?”

  “當然知道,”李安說,“他是電懋電影的創立人,《星星月亮太陽》就是他的。他那時先來花蓮,還有雷震跟趙雷,我那時九歲,還跟他們一起照相,印象很深刻。”

  “陸佑,就是陸運濤的父親。”

  啊……他不說話了,可是我們可能都在想一樣的事情︰歷史的許多蛛絲馬跡,看似互不相關,卻會在你毫無準備的時候驀然浮現,仿佛它找到了你。張愛玲在1939年拎著一只大皮箱來到港大校園,許地山是她的系主任。戰火開打時,她在陸佑堂的臨時醫院里作學生看護,外表清純的女學生心里深藏著一個人性X光照相機,喀嚓喀嚓拍下人世的荒蕪。二十幾歲的港大女生張愛玲,是否料到70年後在陸佑堂,有個李安試圖把她褪色的膠卷還原?

  二、性在絕望里

  床戲演得那樣真實,那樣徹底,使筆者對兩位演員肅然起敬,但是,如果不是演員對導演有極度的信任,這樣沒有保留的演出是做不到的。李安是如何說服演員在這部電影里,激烈而直接的性是必要的呢?

  我相信它的必要。

  張愛玲的這篇“不好看”的小說,之所以驚世駭俗,主要是因為小說中違反世俗的黑白不分、忠奸不明的價值觀。一般的作者去處理女特工和漢奸的故事,難免要寫女特工的壯烈和漢奸的可惡。張愛玲的女特工卻因為私情而害了國事,張愛玲的漢奸,也不那麼明白地可惡,長得“蒼白清秀”,最貼近的描述,透露的倒有幾分可憐︰“此刻的微笑也絲毫不帶諷刺性,不過有點悲哀。他的側影迎著台燈,目光下視,睫毛像米色的蛾翅,歇落在瘦瘦的面頰上,在她看來是一種溫柔憐惜的神氣。”

  更“嚴重”的是,女特工之所以動情,那情卻也不是一般浪漫小說里的純純的愛,而是,性愛。 “事實是,每次跟老易在一起都像洗了個熱水澡,把積郁都沖掉了,因為一切都有了個目的。”征服一個男人通過他的胃,“到女人心里的路通過陰道。”如果王佳芝背叛了她的同志,是由于她純純的愛,她還可能被世俗諒解甚至美化,但是,她卻是因為性的享受,而產生情,而背叛大義,這,才是真正的離經叛道,才是小說真正的強大張力所在。“她最後對他的感情強烈到是什麼感情都不相干了,只是有感情。他們是原始的獵人與獵物的關系,虎與倀的關系,最終極的佔有。”就權力的掌控而言,易先生是“獵人”,王佳芝是“獵物”;就肉體的釋放而言,王佳芝可能是“獵人”,易先生是“獵物”。

  因為有如此濃烈的“色”,才會有危險而肅殺的“戒”。易先生把一枚“戒指”圈在王佳芝的手指上,究竟是易先生施“戒”于王,還是王是易先生的“戒”,恐怕是一個辯證關系、互為連環。“虎”和“倀”是什麼關系?“倀”和“娼”又是什麼關系?在小說里,性寫得隱晦,但是張愛玲仿佛給李安寫了導演指示︰“到女人心里的路通過陰道”,是一個寫在劇本旁邊的導演指示。導演完全看見了性愛在這出戲里關鍵的地位,所有的戲劇矛盾和緊張,其實都源自這里。

  李安對性愛的拿捏,非常精準。頭一場床戲的暴虐或可被批評為缺乏創意,因為專家會指出,這種性的暴虐在納粹電影里常會出現,用來突顯”權勢就是春藥“的主題。但是在其後的床戲中,兩人身體之極盡纏繞交揉而神情之極盡控制緊繃,充分呈現了兩人對自己、對命運的態度︰易先生對戰事早有壞的預感,知道自己前途堪虞。王佳芝更是走在火燙的刀山上,命提在手里。兩人的表情,有絕望的神色,性愛,是亡命之徒的惟一救贖也是最後一搏;加上一張床外面的世界是狼犬和手槍,暗殺和刑求,陰雨綿綿,“色”與“戒”在這里做最尖銳的抵觸對峙,李安把戲劇的張力拉到接近斷裂邊緣。

  張愛玲曾經深愛胡蘭成,胡蘭成曾經傷害張愛玲。張愛玲對于“漢奸”胡蘭成,有多麼深的愛和恨?不敢說,但是在《色,戒》里,王佳芝身上有那麼多張愛玲的影子,而易先生身上又無法不令人聯想胡蘭成。《色,戒》會讓張愛玲涂涂寫寫30年,最後寫出來,又是一個藏的比露的多得多的東西,太多的欲言又止,太多的語焉不詳,太復雜的情感,太曖昧的態度,從上世紀四零年代她剛出道就被指控為“漢奸文人”這段歷程來看,《色,戒》可能真是隱藏著最多張愛玲內心情感糾纏的一篇作品。

  《色,戒》,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寫鄭隻如和丁默村的故事,實際上,那幽微暗色的心理世界,那愛與恨、“獵人與獵物”、“虎與倀”的關系,那“終極的佔 有”,寫的哪里是鄭隻如和丁默村呢?李安說,他讓梁朝偉揣摩易先生角色時,是讓他把丁默村、李士群、胡蘭成、戴笠四個人的特質糅合在一起的。湯唯演的,是王佳芝和張愛玲的重迭。 

  性愛可以演出這樣一個藝術的深度,Bravo,李安。

  三、貪看湖上清風

  電影的瞬間大眾魅力真的不是文學的慢火細炖可以比的。張愛玲的《色,戒》是一篇比較少人知道的短篇;如果不知史實背景,小說本身的隱晦粗描筆法更讓一般的讀者難以入門。李安的電影,卻像一顆來勢洶洶的大火球從天而落,邊落還邊星火四濺,嗤嗤作響,效果是,人人都在談《色,戒》,涼涼的小說也被人手人嘴磨蹭得熱了。

  小說里的漢奸大壞蛋易先生,因為在小說里被處理得不夠“壞”,當年《色,戒》發表時還被評論家批判,覺得張愛玲是非不明、忠奸不分。當時讀了“域外人”對張愛玲的批評,我忍不住大笑。胡蘭成不早就說過張愛玲的人格特質了嗎?在《民國女子》里,他這麼看23歲的她︰“愛玲種種使我不習慣。她從來不悲天憫人,不同情誰,慈悲布施她全無,她的世界里是沒有一個夸張的,亦沒有一個委屈的。她非常自私,臨事心狠手辣。”又說,“愛玲對好人好東西非常苛刻,而對小人與普通的東西,亦不過是這點嚴格,她這真是平等。”

  而且,張愛玲文學作品里頭最讓人震撼、最深刻的部分,不正是她那極為特殊、極為罕見的“不悲天憫人”的酷眼?

  如果張愛玲有一般人的“忠奸意識”,她大概也不會在23歲時,嫁給了赫赫有名的“漢奸文人”胡蘭成啊。

  易先生在小說里不夠“壞”,除了張愛玲本身的認知價值和性格,除了她和胡蘭成的極深刻、極纏綿的愛情之外,我看見一個很少被人提及的角度,那就是︰小說和電影之外,民國史里頭的“易先生”,其實也不見得是個多“壞”的“壞人”。

  易先生的“原型”丁默村,1903年出生,因為陳立夫的舉薦而做了調查統計局第三處的處長,第三處後來撤銷,他就加入了汪精衛的政府,歷任要職。中日戰爭結束前夕,他是“偽浙江省省長”。1947年5月1日,丁默村被槍斃,罪名是“通謀敵國,圖謀反抗本國”,判決書里列出好多罪狀,包括“主使戕害軍統局地下工作人員及前江甦高二法院庭長郁華、與參加中統局工作之鄭隻如……”

  這樣的一個“漢奸”履歷,他的死刑不是理所當然嗎?

  不這麼簡單。

  筆者在德國的雪夜里翻讀南京點擊查看南京及更多城市天氣預報市檔案館所保存成書的審訊漢奸筆錄、判決書、種種作為證據的信件、電報、便條等等,慢慢地看出一個故事的輪廓。塵封的史料所透露的真實人生如此曲折,幾乎有血肉模糊之感,其幽微傷痛諷刺殘酷完全不需要假借文學家之手。

  在鄭隻如因為刺殺丁默村未遂而被秘密槍決之後一年,1941年,時任國民政府教育部長的陳立夫和丁默村秘密取得了聯系,對這位當年被他提拔過、如今為汪偽政權特務頭子的後輩“曉以大義”,指示他應該設法“脫離偽區”,如果不能“脫離偽區”,就當 “伺機立功,協力抗戰”。陳立夫“策反”成功,往後的幾年,丁默村表面上是傀儡政府的交通部長、福利部長,私底下,他為戴笠的軍統局架設電台、供給情報, 與周佛海合作企圖暗殺當時的特務首腦之一李士群,並且配合戴笠的指示不斷營救被捕的重慶點擊查看重慶及更多城市天氣預報地下工作人員。

  這些被營救的情報人員,在審判庭上,也都具函作證,丁默村和重慶政府的合作是毫無疑義的。而在日本戰敗以後,局勢混亂,重慶政府為了防止共產黨趁機坐大以及新軍閥崛起,又適時而有效地運用了丁默村這個棋子。他被國府任命為“浙江省軍委員”,這一回,“浙江”前面沒有“偽”字了。

  筆者讀到戴笠給“默村吾兄”的手書,戴氏要求丁在混亂危險中“切實掌握所部,維持地方治安,嚴防奸匪擾亂,使中央部隊能安全接收”。而丁默村也確實一一執行了重慶的指令。在中央部隊進入浙江之前,“奸匪”已經佔有浙西半片,是在丁默村進行“剿匪” 之後,中央部隊才穩穩地接收了浙江。

  夜半讀史,我揉揉眼楮,困惑不已。

  那麼這丁默村等于是國民政府招降成功的一名降將,這名降將不曾回到“漢軍”中來披麾上陣,但他留在“曹營”暗中接應,做隻果里的一條蟲,等于是國民政府植在敵營的間諜,其處境何等危險,其功勞何等重要。在戰爭中,隱藏的間諜所發揮的作用絕對不小于沙場浴血的戰士,不是嗎?

  當重慶政府需要丁默村的協助時,陳立夫和戴笠都曾對他提出保證︰陳立夫應允丁可以“戴罪立功,應先有事實表現,然後代為轉呈委座,予以自首或自新”。戴笠則說得更明確︰“弟可負責呈請委座予以保障也。”

  好啦,那麼為什麼國民政府在勝利後就殺對它有功的“降將”和“間諜”呢?尤其在早已給予不殺的具體保證之後?問題出在“委座”——蔣介石嗎?

  正在困惑時,陳立夫的回憶錄出版了。于是飛電請求朋友“火速寄《陳立夫回憶錄》來歐”。一周後書寄到,郵差從雪地里走來,胡子上還黏著白花花的細雪。從他手中接過書,一把拆了包裝,幾乎就在那微微的飄雪中讀了起來。

  筆者竟然找到了答案。

  《陳立夫回憶錄》第232頁︰丁默村本來可以不死的,但有一天他生病,在獄中保出去看醫生,從南京拘留所出來,順便游覽玄武湖……這個消息被蔣委員長看到以後,蔣委員長很生氣地說︰“生病怎還能游玄武湖呢?應予槍斃!”

  丁默村就被槍斃了。只因為他從獄中出來,貪看一點湖上清風,被一小報記者認出來,寫上了報。

  啊,我不禁掩卷嘆息。難怪丁默村的死刑判決書讀起來那麼地強詞奪理,對丁默村所提出來為自己生命做辯護的種種白紙黑字的有力證據完全漠視。原來,判他死刑的,根本不是一個真正的法院,也不是一部真正的法。

  在那樣的時代里,你對所謂“忠奸”難道不該留一點人性的空隙嗎,不管是易先生還是丁先生,是張愛玲還是胡蘭成? 

 

 

好萊塢令李安富可敵國 夠我三代用了


 

小欣博客    2007-10-10

 

李安屢上高峰,三年內連得三個大獎。2005年憑《斷背山》首奪威尼斯影展金獅獎,2006年再以《斷背山》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2007年導演《色,戒》,再奪最高榮譽金獅獎,成為首位華人在最短時間內兩奪金獅獎。

蜚聲國際,但李安還是李安,念舊,從威尼斯趕返多倫多電影節,臨上飛機前,在閘口來電講得獎感受。

他語調溫文,第一句便說:“其實我很盼望演員能拿到,Tony(梁朝偉)和湯唯表現那麼好,拍攝時有很多困難,大家一起克服了,真的希望他們得到鼓勵。”

至于他自己,李安一再強調:“這次得獎最高興的是七位評審都是導演,他們給我這個獎,是很大的肯定,七位評審都跟我傾談,他們非常喜歡這部電影,所謂同行如敵國,能得到他們一再肯定,我很高興。”

李安風塵僕僕,聲音反映他的疲憊,他說拍戲雖然累,卻不及參加影展和頒獎禮般不停交際累。

梁朝偉跟湯唯似乎沒有不開心,李安輕笑:“領獎後,就接到他們的電話,他們恭喜我,好像很雀躍。”

他回到多倫多去會合了《色,戒》劇組才慶功,“多倫多電影節對電影的發行很重要,所以一定要趕回去。”

告訴他另類的聲音:“有些評論指《色,戒》內容平淡,你有什麼感覺?”他靜了靜,問:“哪里的評論?美國的?”答他是香港的,他說:“太忙了,很多評論也沒看,你看了後,自己感覺一下。”

美國將《色,戒》列為NC-17級,相當于香港三級片,問他是否覺得有關方面太保守?“規定是規定,我反而要爭取不要把NC-17級等同色情電影,可以在更多戲院上演。”該片會否參選奧斯卡?李安幽幽地說:“現在還要爭取在美國更多戲院上映,未想到奧斯卡那麼遠。”

去年《斷背山》獲提名奧斯卡時,李安坦白說:“希望拿最佳電影獎,這個獎是給全體工作人員的肯定和獎勵,每個人都有份得獎;拿最佳導演獎,會很有罪惡感,好像其他提名的導演不夠好般,真個‘一將功成萬骨枯’。”

結果事與願違,他只得了“最佳導演”獎,奧斯卡頒獎禮後兩小時,越洋電話訪問他,問他拿不到“最佳電影”有沒有遺憾,他說:“我很生氣,不是為自己,是為全體工作人員。”李安出名的疼演員和幕後。

他來港時,到他下榻的酒店套房訪問他,發覺房間空調溫度調得很高,這才知道李安因尿酸偏高會間歇性關節炎,雙膝不可著涼,否則會發痛。同事用照相機拍下訪問情況時,電影公司人員提醒,待訪問完畢再拍照,因為李安的眼楮有點毛病,怕強光,他有家族遺傳性輕度白內障,加上“多年來眼楮常應付閃燈,大家都喜歡替我拍照,有時連續拍百多幅,眼楮受不了,退化得特別快,而拍電影是需要用眼楮的。”導演成功的代價。

在拍完《綠巨人》這樣的大制作後,李安覺得很累,累得想退休,踫巧投資者跟他舊事重提,想開拍《斷背山》,李安想此片成本低,預備只在少數電影院當藝術電影上映,收回點成本便算,在完全沒有壓力下,可以慢慢拍,享受拍攝過程,于是拍了。

他做夢也沒想過,《斷背山》制作費1300萬美元,竟大賣一億多美元。不僅為投資者賺大錢,為自己帶來豐厚的世界性分紅,更口碑載道,成了電影獎項殺手,包括四項金球獎大獎、四個英國電影電視藝術學院獎、威尼斯影展最高榮譽金獅獎。在好萊塢,有票房保證,才能進入無形的權力榜,享有自主權,李安說: “在好萊塢,我拍戲的自由度很大,還有世界分紅。”

“好萊塢令你富有嗎?”我直接地問。他不假思索:“富有,我算富有,應該夠我三代用了。”此話出自溫文的李安,一點不覺他浮夸,反而覺得他老實。

電影導演的一個責任是做推銷員,把電影劇本和拍攝計劃賣給投資者。請教李安公開游說投資者的必勝秘籍,他說:“我沒去找投資者,是投資者找我的。”《臥虎藏龍》掀起華人導演拍攝武俠片潮,亦奠定了李安在好萊塢的基石。

很多紅星都想拍李安的電影,但李安決定是否開拍一出電影只基于一個大原則:“我只拍好故事,不會考慮是否賣座,不會計算獎項,不會為大卡士度身開戲。”簡單而言,不會本末倒置。

曾問李安:“最想跟哪位香港藝人合作?”他說:“香港有很多出色的演員,演技好又專業,可惜年紀跟我差不多。”

“你五字頭了,香港當紅的一批不過四十多。”我說。

他苦笑:“沒有新演員,我們真的要努力。”這點我同意,不單是演員,編劇也需要新血液。

李安在紐約大學完成電影碩士課程後,一直在等機會做導演,在家中待業七年,負責照顧孩子,由當生化博士的太太挑起家庭經濟的擔子。

孩子由李安帶大,所以跟孩子的感情很好,有沒有想過要他們追隨自己的足跡,他說:“現在的孩子怎會理會父母的期望,他們自有主見。”國際名導,面對子女,跟一般父母無異。

下一部戲會拍什麼?他說不知道。如果他說了,電話肯定會響個不停,都是捧錢欲投資的老板。

查小欣(香港傳媒人)

 

 

“色迷迷”的李安︰我不知道愛是什麼

 

德國之聲    2007-10-11

以大膽性愛場面驚艷世界影壇的“色‧戒”下周四起在德國上映。在接受德新社記者采訪時,李安談性說愛,對他一手策劃的激情床戲也自有一番評論。

李安對德新社記者說,拍攝那些尺度大膽的床戲時,他自己也感到很痛苦,“有時我相信我是把演員在撕裂,以便我才能向觀眾傳達我的信息”。

同“斷背山”一樣,“色‧戒”也講的是沒有得到滿足的愛的故事。李安為什麼總喜歡這樣的故事?他說,他不只是喜歡這樣的故事,而是簡直是對這樣的故事著迷。“我不知道愛是什麼。如果有人非要給愛下個定義,那麼這個定義對我來說肯定是太狹隘了。愛,特別是羅曼蒂克的愛,是種很強烈的和很神秘的感受,如果我們對愛真的那麼了解,那麼我們人類早在3000年前就停止去描寫愛了。我只能在銀幕上將愛放大,或者讓愛顯得不可思議,或者讓愛失敗。這樣人就學會了謙卑。‘色‧戒’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愛情故事,非常非常的奇怪,但在我眼里它是一個升華了的愛情故事。”

談到影片中“轟動全球”的激烈床戲,李安說,他自己也還沒有見過這樣的性愛場面。他說,當然電影中色情場面和表演多如牛毛,但是像這部影片這樣激情上演的還不多見;色情片雖然有更激烈的場景,但是那樣的影片缺乏故事情節上的張力,也談不上是表演藝術。

李安談到性愛時說,性愛本身不僅僅是一個身體動作,而是它激起化學反應,激發愛情和親密感,是(藝術表現)的寶貴資料。影片中,男女主角不知道什麼是正確的愛,但是他們知道彼此很需要。“我有兩位非常出色的演員,我把他們送上了床,拍攝的條件也非常理想-只有很少的人在場,非常私密。我為什麼要為拍攝這樣場面而感到為難和後悔呢?不,我們拍攝時十分投入,雖然拍攝這樣的場面對我來說也異常地辛苦。”

自2000年憑借“臥虎藏龍”奪得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大獎後,李安還沒有拍攝過一部全中國化的電影-中文語言和清一色中國演員。他說,這部影片的節奏和情緒也是中國式的。他說,盡管如此,這部影片表現的“基本情感是具有普遍意義的。”

李安說︰“我的確感到一種回歸自己的根本的願望。我想在我的文化圈子里留下一個持久的印象。另一方面,我也把中國故事帶進世界文化交流中去看成是我的任務。過去,這方面的交流是個單行道,現在是改變這種狀況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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